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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摄政王心尖宠8

    从那天起,沈栀便日日都要去墨渊阁伺候。

    郁衾若是一早便去上朝,她便在听雪院里看看书,晒晒太阳,等他下朝回府,再去书房。

    若他留在府中处理公务,她便一早就过去研墨。

    两人总归是能见上一面的。

    相处的时间久了,沈栀也渐渐摸清了郁衾的一些脾性。

    传闻中他暴虐嗜杀,阴晴不定,可这么多日子以来,她却一次也没见他发过火。

    他只是冷,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对世间万物都漠不关心的冷。

    只要不触碰到他的底线,不耍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他基本不会理会旁人。

    墨渊阁里的下人做事向来小心翼翼,也从未见过谁因一点小错就被打骂发卖。

    他像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沉默,孤高,同时也给予了旁人一种诡异的安全感。

    至少,她在他身边伺候笔墨时,不必像在沈家时那般,时时刻刻提防着来自后宅的明枪暗箭。

    而小皇帝卫凌雲,来的次数并不算多,但每次来,都比上一次更黏她几分。

    从最初的悄悄话,到后来敢拉着她的衣袖,让她讲故事,陪他下棋。

    郁衾对此,也始终是默许的态度。

    这让沈栀在王府的日子,过得愈发安稳。

    这日,郁衾一早就进了宫,说是要与几位内阁大臣议事,恐怕要到傍晚才能回来。

    沈栀难得清闲,用过早膳,便让丫鬟在听雪院的廊下摆了张贵妃榻,自己裹着厚厚的毯子,手里捧着一卷书,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驱散了寒意,说不出的舒服。

    她看书看得有些困了,正迷迷糊糊地想睡过去,院门却被急匆匆地推开。

    沈栀睁开眼,便看到翠羽一脸煞白地跑了进来,神色慌张。

    “怎么了?”沈栀坐起身,眉头微蹙。

    翠羽跑得急,喘着粗气,先是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见院里没有旁人,才快步走到沈栀跟前,压低了声音:“小姐……”

    “进屋说。”沈栀打断她,起身走回了屋内。

    翠羽连忙跟上,并反手关好了房门。

    “小姐,您快坐。”翠羽扶着沈栀坐下,自己却像是站不稳一样,脸色依旧难看。

    “出什么事了?”沈栀给她倒了杯热茶。

    翠羽端起茶杯,手还在抖,她喝了一口,才稍微平复了些,开口道:“奴婢……奴婢刚才去大厨房给您取燕窝,回来的路上,撞到了一个脸生的下人。”

    “可是他说什么了?”

    “他没说什么,就是擦肩而过的时候,飞快地往奴婢手里塞了张纸条,然后凑过来说了一句话……”翠羽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不安,“他说主子让他问问,沈小姐在王府,过得好不好?”

    沈栀端着茶杯的动作顿住。

    翠羽见她不语,急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被捏得有些发皱的纸条,递了过去。“小姐,就是这个。奴婢没敢看,拿了就赶紧跑回来了。这人是谁啊?这王府里怎么会有不认识的人?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栀接过纸条,指尖能感觉到纸张的棱角。

    她没有打开。

    王府守卫森严,说是密不透风也不为过,怎么会凭空多出一个脸生的下人?

    还能精准地找到翠羽,给她递东西。

    这背后之人的目的,不言而喻。

    看似关心,实则是试探,是挑拨。

    若她过得不好,他们便可趁虚而入。若她过得好,他们便会想方设法让她过得不好。

    沈栀将那张纸条放在桌上,看着翠羽:“确定没有别人看到吧?”

    “没有没有,”翠羽连连摇头,“奴婢虽然吓死了,但还是注意了的,当时没有别人。”

    “那就好。”沈栀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就当今天这事没发生过,谁也别提。”

    “那……那这纸条?”翠羽指着桌上的东西,一脸为难。

    沈栀抬眼看她,平静地说:“烧了。”

    她心里清楚,这王府就是郁衾的天地,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这件事,他迟早会知道。

    她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探究纸条里写了什么,也不是去猜测背后是谁,而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

    她现在安稳的日子,是郁衾给的。

    她不想,也不能因为一张来路不明的纸条,就毁了这一切。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给巍峨的王府镀上了一层冷金。

    郁衾从宫里回来,玄色的长袍上似乎还沾着宫墙内的寒气。

    他脸上依旧戴着那张银色面具,看不出神情,但周身的气压却比往日要低沉许多。

    他回到墨渊阁,李管家已经备好了清淡的晚膳。

    他没什么胃口,在书案后坐下,习惯性地想叫人。

    “去……”

    话到嘴边,他才想起,今日让沈栀不必过来了。

    书房里空荡荡的,只有墨香和药香,似乎缺了点什么。

    缺了那道安静的身影,缺了那规律而细微的研墨声。

    他心里无端地升起一丝烦躁。

    “去把沈小姐叫来。”他对着门外吩咐道。

    “是。”门外的侍从应声退下。

    等待的间隙,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中,单膝跪地。

    是暗卫。

    “主上。”

    “说。”郁衾的声音没有温度。

    “今日巳时,有人在府中通过听雪院大丫鬟翠羽,向沈小姐传递了一张字条。”

    暗卫一字一顿地汇报,“经查,传递纸条之人,是闲王安插在采买上的一个远亲,今日借着送菜的机会混进来的。”

    闲王,卫凌雪。

    郁衾放在书案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

    “她看了?”

    “没有。”暗卫答道,“沈小姐拿到字条后,并未打开,直接命丫鬟将其烧毁。”

    郁衾沉默了。

    殿内的烛火轻轻跳动了一下,将他面具上的暗纹映得愈发深邃。

    他原以为,她会好奇,会犹豫,甚至会生出别的心思。

    一个是人人恐惧的摄政王,一个是青梅竹马的废太子。

    怎么选,似乎并不难。

    毕竟没有他横插一脚的话,她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妃。

    可她却烧了。

    连看都没看。

    是因为胆小,还是……真的看得清?

    郁衾挥了挥手,暗卫的身影瞬间消失。

    偌大的书房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周身的气息却越来越冷,仿佛连空气都要被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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