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咬了一半的草莓大福,从二阶堂铃子的唇间滑落。
它没有掉到腿上,而是被她那高耸的胸脯稳稳接住,粉色的糯米皮在深色衣料上格外显眼。
她脸上写满惊愕,视线从杰特的脸移到那个瘦小的女孩身上,脑海中瞬间不受控制地上演了一出跌宕起伏的言情大戏。
狐狸被囚禁在第二实验室内,他的妻子被迫改嫁,女儿落入恶魔般的继父手中受尽折磨。
如今狐狸脱困,找回女儿,却因自己特殊的身份,不得不忍痛将骨肉托付给值得信赖的外人?
杰特完全没察觉到身边女人已经脑补出一部八十集连续剧,他用英语解释道:“她父亲是一个混蛋,被狐狸处理掉了。
她无家可归,狐狸就把她带到我这里。”
他顿了顿,补充道:“狐狸想让我照顾她。
你跟她说,以后就好好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
听他这么说,二阶堂铃子才从自己编织的狗血剧情中回过神来。
她注意到,加贺锦子的目光一直盯着她胸前那颗草莓大福。
她低头,用手指捏起那颗草莓大福,递到女孩面前,语气放缓道:“你想吃吗?”
“咕咚……”
加贺锦子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喉咙微微滚动。
她的小手动了动,却不敢真的伸出去,只是抬起眼帘,用一种混合着渴望与畏惧的眼神,小心翼翼地望着面前的女人。
二阶堂铃子脸上露出一抹更温和的笑容,将大福又往前送了送,道:“吃吧,没关系。”
得到明确的允许,加贺锦子这才伸出瘦小的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颗软糯的点心,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以后你就在这里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提。”
二阶堂铃子用日语柔声说着,指了指旁边的杰特,“这个外国人虽然日语说得稀烂,但他不是什么坏人,你不用怕他。”
她看着女孩乖巧地点头,又问了一句:“你以前上过学吗?”
加贺锦子轻轻摇了摇头,嘴里还含着未咽下的食物。
二阶堂铃子若有所思,转头对杰特用英语道:“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我们得给她弄一个假身份,然后送她去上学。”
“没问题,开销都记在我的账上。”
杰特回答得相当爽快。
二阶堂铃子这才又看向加贺锦子,商量着问道:“我给你换新名字,让你能像其他小朋友一样,背起书包去学校读书,好不好?”
加贺锦子点了点头。
她这副过分乖巧的模样,看得二阶堂铃子心头一阵发紧,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童年。
虽然她也不知道父亲是谁,母亲更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把她扔给外婆后消失无踪,但和眼前这个遍体鳞伤的女孩比起来,她那点遭遇,似乎都算不上什么苦难。
她伸出手,想要像安抚小动物一样摸摸加贺锦子的头顶。
然而,她的指尖刚触碰到那干枯的发丝,就敏锐地感觉到女孩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
二阶堂铃子心里一沉,轻轻拨开女孩头顶的头发,映入眼帘的是几处隐约可见的青紫色旧伤痕迹。
真是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她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转头对杰特吩咐道:“杰特,去厨房操作台上面的柜子里,把棕色瓶子的药油拿过来。”
“好的。”
杰特应了一声,转身走进厨房,很快拿着一个棕色的小瓶子回来。
二阶堂铃子接过药油,对杰特道:“我给她擦药油,你转过去别看。”
她一边拧开瓶盖,一边继续道:“看她这样子,明天还得带她去医院做一个全面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毛病。”
“没问题,开销都记在我的账上。”
杰特依旧是那句话,同时老实地转过身去。
二阶堂铃子无奈地翻了白眼。
她决定帮忙,已经不全是看在杰特那手出神入化的枪法份上,更多的是出于对加贺锦子发自内心的心疼。
虽然知道日本像她这样的孩子还有很多,但没亲眼看见,就可以假装不存在。
可一旦看见了……
她实在没办法硬起心肠当做没看见啊。
正是这种无法对弱者彻底狠下心肠的性格,才让她最终选择成为一名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情报贩子,而不是真正踏入黑道。
毕竟,干那些伤天害理的坏事,也是需要某种“天赋”的。
像她这种做了点出格事就会良心不安的人,最好还是离那个深渊远点。
她倒出一些散发着浓郁气味的药油在掌心搓热,然后极其轻柔地涂抹在加贺锦子身上那些青紫交错的伤痕上。
即便她的动作已经轻得不能再轻,药油带来的刺激还是让加贺锦子疼得微微蹙起了小眉头,但她紧紧咬着下唇,一声痛哼都不敢发出。
“别怕,”二阶堂铃子的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哼唱摇篮曲,“每天坚持擦这个,不久后,你身上的伤就会好了。
明天我再带你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今晚你就睡我的床,放心,以后在这里,再也没有人会打你。”
仔细地帮女孩擦完药,二阶堂铃子将她抱进自己的卧室,找了一件自己的旧T恤给她当睡衣换上,又仔细地帮她盖好被子,轻声道:“睡吧。”
加贺锦子躺在那张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床上,鼻尖萦绕着被子上传来的淡淡馨香,耳边是二阶堂玲子温柔的声音,只觉得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场易碎的幻梦。
她害怕一闭上眼睛,再醒来时,又会回到那个充满刺鼻酒味、拳脚和饥饿的家。
“不要怕,这不是梦,”二阶堂铃子仿佛看穿了她的不安,坐在床边,温声继续哄着,“乖乖睡觉。”
见女孩依旧睁着大眼睛,毫无睡意,二阶堂铃子只好拿出手机,找出了一首舒缓的摇篮曲播放。
轻柔的音乐在房间里流淌。
加贺锦子的眼皮终于缓缓合上,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二阶堂铃子这才关掉音乐,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带上了房门。
杰特立刻双手合十,用英语感激道:“真的太感谢你了,二阶堂!”
“没事。”
二阶堂铃子摆了摆手。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有重要情报给你,到涩谷银色会所302谈。」
发送人是一个她备注为“竹下”的联系人。
二阶堂铃子看到这条消息,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立刻对杰特道:“我有事要办,你留在这里守着她。
万一她醒来看不到人,可能会害怕。”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备用手机,解锁后递给杰特,快速教他如何使用里面的翻译软件,“如果有问题,就用这个翻译器跟她交流。”
交代完毕,二阶堂铃子拿起自己的包,匆匆离开了家。
这个线人可不是普通的线人。
这位“竹下”是新“狩狐”专案组特意调来的法医专家。
……
涩谷,银色会所,302包厢。
竹下良也独自坐在私密性极佳的包厢里,暖黄色的灯光营造出一种类似家居的温馨氛围,从墙壁装饰到沙发桌椅,都力图让人放松。
但他此刻却丝毫放松不下来。
他端起面前茶几上那杯加了冰球的威士忌,轻轻抿了一口。
烈酒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热,却只让他心中的焦躁稍微缓解了半分。
第一次干这种出卖内部情报的事情,要说一点都不紧张,那绝对是骗人的。
可一想到巨额的回报,内心对现状的不满和对金钱的渴望,最终还是推着他迈出这危险的一步。
毕竟,那些尸位素餐的议员老爷们,啥都没干,就享受着高薪。
而他每天和冰冷尸体打交道,累的要命,薪水却不高,还要承受社会异样的眼光。
上次相亲,对方一听说他是法医,直接转身跑了。
他迫切需要钱改变自己。
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竹下良也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门被推开,一位留着黑色齐肩短发,打扮得像精英女秘书的漂亮女人走了进来。
“竹下先生,晚上好。”
她反手关上门,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从手包里拿出一盒精致的细雪茄,打开,熟练地抽出一支递了过去。
竹下良也道了声谢,接过雪茄,叼在嘴上。
二阶堂铃子“啪”地一声打着打火机,凑上前为他点燃。
随后,她也给自己点了一支,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淡蓝色的烟雾,才切入正题,笑道:“有什么好消息要关照我?”
“狐狸掌握着制造X2药剂的方法!”
竹下良也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就在今晚,他给一个人使用了那种药剂。
我掌握了第一手的尸体解剖资料和数据。”
他一边说着,一边解锁自己的手机,点开相册,将屏幕转向二阶堂铃子。
屏幕上依次滑过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
从宅邸一楼廊道到二楼会议室的屠杀现场,最后定格在尸检车内,那具尸体被解剖时的特写照片,器官、肌肉、骨骼……
细节清晰得令人作呕。
这些血腥无比的照片,二阶堂铃子却看得眼睛都没眨一下,反而瞳孔微微收缩,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些照片的价值太惊人了!
X2药剂,关于它的真实性,国际上许多国家的情报机构都还持怀疑态度,毕竟美国佬也不是没搞过类似的骗局。
但眼前这些铁证,足以将怀疑击碎。
“死者身上一共发现了39处枪伤,”竹下良也观察着她的表情,继续补充关键信息,“但他的直接死因,却和这些枪伤毫无关系,完全是身体内部器官在极短时间内发生无法逆转的全面衰竭!”
他说到这里,更加小心地口袋内侧,取出了一个小型试管,里面装着暗红色的液体。
“这是从他的主要血管中抽取的血液样本,所有这些资料,加上这管血,我要三枚比特币!”
“没问题。”
二阶堂铃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三枚比特币,这几乎要掏空她大半的积蓄,但她很清楚,只要把这些东西卖出去,自己就是亿万富翁了。
竹下良也警惕地说:“你先转账。”
二阶堂铃子也不啰嗦,立刻拿出手机,索要竹下良也在暗网的收款地址,熟练地操作起来。
很快,三枚比特币转入了指定账户。
确认款项到账后,竹下良也脸上紧张的神色才松弛了一些,他将照片打包发给二阶堂玲子,又将试管递上前。
二阶堂铃子接过,放入手包,起身道:“竹下先生,为了安全起见,我就不多招待您了。
下次有空,您发消息,我一定好好设宴款待,感谢您的关照。”
“嗯。”
竹下良也此刻也无心久留,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二阶堂铃子提着手包,快步走出包厢。
一离开会所,她立刻拿出手机,开始给自己通讯录里那些标注着不同国家代号的情报人员发送消息。
内容几乎一样:「有关于X2药剂的绝密实证资料,价值无可估量。
速来涩谷,地址……」
从夏国到俄罗斯,再到欧洲的几大传统强国,甚至连南亚那个雄心勃勃的东方大国,她都没有落下。
只要钱给到位,她才不在乎对方是哪国人。
她心情激动,一旦过了今晚,自己就要彻底翻身了!
而整个世界,都将因这份绝密的情报,掀起新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