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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95章 军械,叛军,伏杀沈砚

    午后,平漳县衙。

    林以专坐在班房里,指节用力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头风症又犯了。

    就像是有钢针从颅侧刺入,搅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上次他那妻弟为了弄来麝香,与沈砚扯上了过节。

    若是按照他以往的性子,定是不死不休的下场。

    可苍莽山讨贼之后,县尉大人将他狠狠骂了一顿。

    不得已之下,他才放下了心中对沈砚的成见。

    后来得知沈砚的副都头之位被王家抢去,他也跟随县尉大人,献上了十两银子表态。

    没料到这沈砚一转身就成了七品命官。

    得知这消息之后,他心中万分庆幸。

    七品命官啊!

    即便是个巡山护林的闲官,那也不是他这胥吏能得罪的。

    今早又听闻醉仙楼之事,他甚至都不敢相信。

    当着县尉的面,暴打王家二爷与漕帮周舵主!

    ???

    戏楼里的话本都不敢这么写吧!

    至此,林以专对沈砚可是一万个服气。

    就在这时。

    一名差役脚步急促地走进班房,将一枚黑檀木腰牌递在了他的面前。

    “头儿,外面来了一个漕帮管事,要求小的将这腰牌交于您手上。”

    林以专目光微抬,只见那木牌之上,三道深刻的水波纹正泛着幽光。

    是漕帮分舵主周潮生的信物。

    林以专眉头微皱,脑海中的针刺感似乎更强烈了。

    漕帮背靠王家这种大族,向来与他这个捕头并无深交。

    想想先前仅有的几次照面,狡狯、贪婪,此人怎会突然找上他了?

    “人呢?”林以专皱着眉问道。

    “送上腰牌就走了,说是请您务必前往城外的沉沙渡一叙,有天大的好处奉上。”差役低声说道。

    “天大的好处?”林以专一阵心烦意乱。

    周潮生的手下,可是干着不少见不得光的营生,脏银可是没少挣。

    只是碍于王家的庇护,他也无法干预。

    至于那沉沙渡,是一个荒废多年的码头。

    荒僻不说,芦苇比人还高,连野狗都不愿去那里觅食。

    周潮生将他约在那里,所谈之事恐怕非同一般。

    头部的刺痛一阵接一阵,林以专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子。

    抓起官刀紧紧挂在腰间,一身皂衣公服显得干净利落。

    “备马!我倒要看看,他周潮生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城外。

    日头偏西。

    林以专骑着一匹黝黑骏马,马蹄在官道上扬起阵阵尘土。

    不远处,几座破败的栈桥探入河面,一道裹着厚厚裘皮的身影早已等在最大一座栈桥的桥头。

    周潮生头上缠着白纱,搓着手,呵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

    见到林以专皱眉走来,他也顾不得脸上的烫伤,忍痛挤出热切的笑容。

    “林捕头,这大冷天的劳您大驾,实在是对不住!对不住啊!”

    林以专的头风症被冷风一激,似是好了几分。

    “周舵主,有何事不能在县城说,非要找这种鬼地方?”

    “外面风大,还请林捕头随我去屋内一叙。”

    周潮生眼里闪着精光,凑近了些。

    “此次兄弟我筹备大事,若是能得林捕头相助,必奉上纹银百两以表心意。”

    林以专神情微变,随着对方来到了栈桥后方一座半塌陷的破旧棚屋。

    棚屋外守着十几名汉子,他走入其中,只见一排沉重的樟木箱子摆放在地。

    箱盖上是崭新的黄铜大锁,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私盐?硝石?还是丝绸?

    林以专心中下意识猜测。

    不用说,肯定都是见不得光的货。

    周潮生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

    “林捕头,放轻松!今日请您前来,不过是想借着您官面上的身份行个方便。”

    “桃溪乡出了个沈砚,昨日当着县尉大人的面打了我和王二爷,王二爷说了,此子不除,留着终究是个祸害。”

    “这小子心气不一般,寻常由头怕是请不动他。”

    “林捕头在县尉手下当差,只要您出面,以县尉大人的名义请他来沉沙渡一叙。”

    “这个面子,想必他不会不给。”

    顿了顿,周潮生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听说您那妻弟前去青石塘村买麝香,不过是因为出价不当,就被那沈砚打断了十几根骨头,到现在还躺在床上。”

    “林捕头,这种事您能忍?”

    林以专眉头顿时一挑,想不到这种旧怨会被周潮生拿来作为构陷的借口。

    他手掌下意识地按上刀柄,目光扫向棚屋内外的人手,太阳穴突突直跳。

    林以专皱眉冷喝:“周潮生,你区区一个漕帮分舵主,竟敢袭杀七品命官?你不想活了?”

    周潮生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此等大事,自然不能让我漕帮兄弟出手。”

    林以专摇头,“我就不信有人敢杀朝廷命官。”

    周潮生没有说话,轻轻拍了拍手。

    屋外那几个面相凶悍的手下闻声,脚步微分,本能地调整站姿。

    林以专的瞳孔骤然缩紧。

    这可是军中老卒才有的警戒姿态!

    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漕帮手下,他们是叛军!

    周潮生嘴角噙着冷笑,声音中带着几分得意。

    “林捕头,您再看这里!”

    他打开一口木箱,箱盖掀开,只见密密麻麻地制式钢刀摆放其中。

    刀身狭长,血槽深刻,绝非民间铁匠铺能打造。

    林以专目光骤然一缩,猛地前跨两步,看向其它箱子。

    旁边手下会意,将其余箱盖一一打开。

    叠放整齐的皮甲,闪着寒芒的雕翎箭,以及制式强弩!

    军械!

    整整十套军械!

    而且还是叛军的制式装备!

    一阵寒风袭来,林以专脑海中的刺痛被这刺骨的寒冷彻底击碎。

    周潮生,一个漕帮分舵主,竟敢私通叛军!私藏军械!

    林以专双目瞬间充血,身上的寒意被滔天怒火所取代。

    两个月前叛军围攻平漳县城,那些死在叛军手中的袍泽在他眼前一一闪过。

    还有他这头风症,也是被叛军所伤而患上的。

    林以专的脸色难看至极,这一刻,颅内的刺痛仿若攀至巅峰。

    周潮生察觉到了林以专情绪不对,连忙在旁说道:“林捕头,您是聪明人,此事若成了,足够您下半生富贵逍遥。”

    “王二爷特意向我推荐了您,足见他对您的信任,您可别干出什么让大家不愉快的事。”

    林以专双目充血,瞪着周潮生。

    “所以,当初县城被围攻,你们早就与叛军勾结在一起?”

    “林捕头,话可不能这么说......”

    “回答老子,是不是你们勾结叛军?”

    周潮生脸色一沉,没想到林以专居然如此抗拒。

    与此同时,两名“手下”走了过来,虎视眈眈地看着林以专。

    若是他不答应,只怕今天无法全身而退了。

    “好!好得很!”

    林以专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

    他退到棚屋窗口,抬手就是一支号箭冲天炸响。

    “周潮生,你以为勾结叛军就能在平漳县一手遮天了?”

    “是,老子动不了你,也惹不起这帮叛军杂碎。”

    “但你敢在县尉大人眼皮子底下勾结叛军,你死定了!”

    “我告诉你周潮生,你们这帮畜生,连同整个漕帮,一个都逃不了!”

    “等死吧!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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