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姐,你这所谓的体寒症在医学上称之为子宫虚寒,也就是宫寒,这种情况的确会影响受孕的概率,不过你的这一种并不是遗传的,而且你的经期时间也很准,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好好条例,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
说到这里,医生又谨慎的问了句:“凌小姐,因为你的这个症状并不是遗传所得,所以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你后来体内受过严重的寒气?也许找到原因我们就可以彻底对症根治,更加节省时间。”
凌娆其实不太愿意在厉景川面前提起当年的那些事,但现在都已经被他直接带来检查了,虽然厉景川从来都没有特意纠问过这些事,但面临未来和他之间生宝宝的这个问题,凌娆也承认确实是马虎不得。
她转眼看向自己身旁男人的下颚,静默了一瞬后回答:“我十五岁那年的冬天特别冷,快到春节的那个月更是严寒,那天夜里大概有零下二十度,我当时来了例假,结果因为一起突发事件而穿着睡衣光着脚跑了出去,一个人在雪地里蹲了一夜,后来被冻到神智不清,为了保持清醒就在地上抓了些雪吃进了肚子里……”
诊室里的几个医生这时看她的眼神太惊讶太诧异,凌娆没去看,还不等医生问,男人的目光已经向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凌娆看见男人眼底掠过无声的情绪,知道这件隐瞒多年的事情早晚有一天都会被他知道。
医生又针对凌娆所说的遭遇过的情况让她躺下重新检查了一次,等到走出诊室时,凌娆还在看诊断书。
厉景川带她去药房取中药,在等待中药房煎熬的途中,带她去了比较安静的无人打扰的专用VIP侯诊室。
凌娆坐下时,他帮她拉过椅子,又将她之前脱下来的外套放到一旁,低低的嗓音里是无限的包容:“冷吗?把外套穿上?我去买杯热饮过来。”
凌娆看着男人好看的俊颜,摇了一下头:“我不冷也不渴。”
然后她的语气停顿了下便直接说:“我刚才都跟医生从实交代了,你怎么什么都不问?”
男人清隽的嗓音淡然:“你不想说,我何必要问?那些陈年破事就如同凌家和你的关系一样,不需要再去执着于抓住,那些都跟你未来的生活没有任何关系,深埋在回忆里的东西就让它自己腐烂掉,该清理的不必要的藤枝末节,不需要再去重新捡起来。”
“你是不是知道?”
他淡淡的笑:“你以为凌漫雪那张嘴会严到什么程度?”
凌娆:“……”
凌娆单手拖着下巴,看着对面药房里正在准备煎药的那些医生,小声说:“她的话里有太多成分都是在添油加醋,但是经她添油加醋过的话你都听过,那我也确实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所以,都是真的?”厉景川看着托着下巴坐在那里的小女人。
“我十五岁那年的冬天真的特别冷,我这辈子都不愿意想起那种冷。”凌娆低低的说:“那年我爸刚把云舞裙带进家门,苏旭之跟着他母亲一起进了凌家,虽然那时候我心高气傲的不怎么合群,在家里也对他们没有好脸色,但因为爸爸坚持要让云舞裙和苏旭之母子留在家,我一个小孩子也没办法说什么做什么,最多是摔了几天的东西也就不了了之。苏旭之比我大四岁,我十五岁的时候对感情也是懵懂无知又很好奇,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用他后来说过的话,大概是情窦初开结果开到我这个继妹的身上了。”
凌娆说到这里,看向厉景川那隐隐挑起的眉宇,知道她第一次这样剖析自己那算不得初恋的一场荒唐的过往,在他听来的确是挺刺耳,但起码他在耐心的听。
“我对他越不理不睬,他对我越好,几个月的时间下来,他给我买过的这种礼物不计其数,大多是哄我这个妹妹开心的,后来我对他的戒心小了些,也不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又送给我一个从国外寄来的很读者的纪念品,我很喜欢,也就以小孩子的方式跟他讲合了。所以后来凌漫雪说在家里的一些东西是苏哥哥给我的,就是以前那些,佣人都收起来了,但却都被凌漫雪拿来当做话柄试图挑拨离间。那年春节,爸和云舞裙带着凌漫雪去走亲访友,我因为例假肚子疼所以没去,一个人在家,佣人也因为家里临时有人生病而提前回了老家。”
凌娆说到这里时,手忽然在她自己的衣袖上纂紧:“我没想到苏旭之那天晚上也会回来,我当时刚洗完澡换了睡衣,正打算去找找看有没有零食可吃,结果就撞见忽然进门的苏旭之,他进门时身上有酒味,很重的酒味。”
厉景川看见凌娆手上的动作,伸手过来握住她:“可以了,别说了。”
凌娆感受着他掌心里的温度,道:“没事,你都说了,这些都是该深埋在回忆里烂掉的东西,我现在说出来也算是把这烂掉的根都剪掉。”
她又抬起眼看向厉景川:“谁能想到表面光鲜让人羡慕的凌家大小姐在十五岁那年,差点被后妈的儿子按在家里强-bao?虽然我当时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把他给砸倒了,但还是吓得不轻,怕他醒过来,就直接跑到了外面去,当时天特别黑,我穿的太少也不敢跑出凌家的院子,所以就光着脚躲在后边的老槐树下,在那里躲了一整夜。”
凌娆淡淡的勾了下唇:“零下二十度,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天气,幸好我爸回来的早,发现我躺在院子里后亲自开车连闯了几个红灯把我送去医院,不然我根本活不到现在,直接被冻死了。哪怕当时我的挣扎有效果,所以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都没有发生,哪怕后来他清醒过后守在我病房门外整整三天,从我病危的四十八小时到后来昏迷不醒的数日,他几乎都不吃不喝的守着,可对我来说,造成的伤害都是不可磨灭的,就算他当时是醉了又怎么样?这都不是理由。”
凌娆平淡的说:“这件事我爸很震怒,最开始他很欣赏这个继子,也不介意他是苏家的私生子,但那件事之后,凌家也就彻底没有了苏旭之的容身之处,云舞裙也表示要断绝母子关系。我在医院住了两个月才回家,我爸为了替我做主,当着我的面让苏旭之滚出凌家。当初凌漫雪还哭着说苏哥哥只是喝多了,他不是故意的,还要帮他求情,但我爸是真的怒到了极点,甚至警告云舞裙,以后如果她再敢跟这个儿子有任何联系,就连她一起也赶出凌家。”
“我爸为了不让这个阴影一直困扰我,从那天开始,苏旭之的名字就是凌家的大忌,谁也不敢提。后来我去美国读书,眼界开阔了许多,那些事情自己也就不再去想了,如果不是因为当年体内受的寒气过重,我现在也不至于这么怕冷,本来我一直都特别健康!”
特别健康这几个字,凌娆在对着厉景川说的时候,还有些小委屈似的。
厉景川看着她这一副表情,抬手在她脸上捏了下:“我又没说你怎么样,十几岁的事情没给你的人生造成太大的阴影,这就已经是足够庆幸。”
“凌漫雪除了说我十五岁时跟苏旭之有过那么一个短暂的暧昧期之外,还跟你说过什么?”
“还能说什么,如你所想,将各种真相添油加醋。”
“…你怎么都不问我?”
“在她那些添油加醋的话里自动过滤出的真相,是你十几岁时遭遇过的这种难以启齿的事,你不说,我怎么会问?亲自剥开你的伤口问你疼不疼吗?你觉得我有这么闲?”
“……”
凌娆忽然就不高兴似的鼓起了腮帮子,靠在厉景川的肩膀说:“怪不得凌漫雪每一次都这么言之凿凿的,又怪不得她总是因为你对我太好而不服气,原来是早就嘴巴不老实了。”
厉景川挑眉:“我从来没有单独见过她,你这点小心思,绝对不能再胡思乱想。”
“她哪用单独见啊?她那种无孔不入的性子,根本不需要见面就能黑得我体无完肤。”
说到这,凌娆想起上次苏旭之送她手表的事,她抬起眼看他:“所以上次那块表你根本就是知道我没有主动收下,是吧?”
男人注视着她:“明知道你不会接受,他还是送了,表的寓意是恋人之桥?你以为他是在恶心谁?”
“也对……”
“娆娆。”他忽然唤她的名字:“以后他再跟你碰面,或者有任何让你值得怀疑的哪些动向,直接告诉我,不要一个人去担着。”
“今天你们在外面都谈了什么?他还会找我?”
“只是让你记住,谨防万一。”
凌娆看着他俊美的脸,抿唇看了好半天,忽然在他下巴亲了下:“怎么我小时候差点被强.bao的事情在你听来这么平静,按理说你不是应该愤怒到极点现在恨不得想杀人吗?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就算我现在已经在心里把他千刀万剐了几百回,已经发生过的一切也是不可阻挡的。”厉景川在她头顶拍了拍,声音听似淡静,却又仿佛暗藏着几丝淡淡寒意:“别着急,我会一样一样的替你讨回来。”
凌娆忽然笑起来,在他怀里,两只手去抱住他:“亲爱的老公。”
“嗯?”
“爱你。”凌娆特别认真的贴在他的怀里说。
男人笑,伸出长臂过来抱着她,摸过她的脑袋,低低的笑:“让你跑来Y市,别的没看到什么成果,倒是学会表白了。”
药房那边的医生这时过来要点一下中药的清单,厉景川让凌娆在这里坐着,起身去和医生交涉。
四个小时后,已经是半夜,才终于拿到煎好的药,开车回公寓。
这种在医院里亲自等着煎熬的事情,厉景川也真是完全不假他手,凌娆根本一点心都不用操,坐在侯诊室睡一觉就可以坐车回家了。
回去以后又被男人哄着喝药,凌晨一点多,她困的迷迷糊糊捧着碗喝着,苦到几乎要飙泪,却在抬起眼时见厉景川在看着她,明显是她敢吐出一口都就能再拿出一袋药汤来让她重新喝。
最后厉景川见她捏着鼻子还是认命的将整碗都喝了干净,眼底的颜色才更暖了几分:“这才乖,去洗澡睡觉。”
凌娆终于得到特设,最终爬到床上掀起被子就睡。
“干什么?”她睡意不太清醒,含糊的问了句。
“我抱抱你,嗯?”
“嗯……”
“以后手脚凉的时候直接告诉我,家里会备着专门给你暖手脚暖脚的东西。”男人眼眸深深的看着她这半睡半醒的样子,小女人每次这样睡到一半醒来迷糊的样子都格外的引人犯罪。
他喉结上下滚动,在她点着头“嗯”的应了一声时,俯首在她眉心间吻了吻,从喉间溢出两个字:“睡吧。”
厉景川会在Y市停留半个月,这半个月凌娆完全没机会回寝室住,当然也可以说,是根本没打算回寝室住。
厉BOSS下班后回公寓,第一件事就是给她做饭,这可是在华城时都没有的如此频繁的待遇。
厉景川不可能有时间去亲自买菜,食材都是他之前请来的那位阿姨每天如约送来,拿到厨房摘洗干净然后留在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