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厉景川那明显不想吃的眼神,凌娆又往他嘴边递的更近了些:“就吃一口。”
“怎么样?味道好吃吧?”
“还好。”
厉景川当然知道她这会儿是在得意,也就由她自己得意去,两人走出夜市时已经是很晚,这条夜市很长,凌娆之前虽然拿了可以替换礼服的日常衣服,但是脚上的鞋子穿的还是搭配礼服的那一双高跟鞋。
“你是刚下飞机就直接来了会场,没有开车过来?”凌娆看着这夜市尽头处来往的人群和拥挤的车辆,好像很难能在这里打得到计程车,因为打车的人太多了。
“没开车。”
“那我们怎么回去?”凌娆望着这人海里的计程车,几乎没有空车。
“会场正门的广场那里,人不多,打车比这里方便。”
“正门的广场?”凌娆回头望向会场那边的方向,这里已经很远了,再绕到正门那边的话,她看着远处长长的街道和路灯,感觉脚下更疼了。
厉景川低头看了一眼:“脚疼?”
“还好,这种搭配礼服的高跟鞋比寻常的鞋子还要高一些,走路不太方便。”凌娆答的倒是随意。
男人淡笑,看着她明显疼到没勇气继续再走那么远却还死要面子的表情,薄唇覆着轻而薄的笑:“说痛又不会笑话你,还逞什么强?”
“不逞强还能怎么办?总不能露宿大街吧,而且公寓就在Y市,也不算特别远,没必要住这附近的酒店,何况我也没带身份证,酒店都进不去。”凌娆拎着手里的几个小袋子,抬了抬自己的腿,试图缓解一下脚底的疼痛:“而且都这个时间了,就算是要叫你这边的司机过来,人家估计也都休息了,还是打车算了……”
“上来。”
凌娆看着四周来往的人群,又看向距离会场正门广场还有很远的距离,之后又看向蹲在她身前的男人,嘴角顿时蔓延起一丝甜笑,二话不说直接俯身趴到他的背上。
厉景川背起她,长腿迈开,步伐不紧不慢,稳而有序。
凌娆两只手环着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颈后:“你以前背过别人没有?”
男人的嗓音里隐有笑意:“当然没有。”
“你美国的那个未婚妻,也没背过她啊?”
“没有。”
凌娆很想多问一句,但记得他之前就回美国解决过这件事情,而且现在也确实没必要再提这个人,虽然她至今都不知道那个美国的女人究竟是谁。
她的脸在他耳边蹭了蹭,小声问:“我沉不沉啊?”
他淡笑:“你以为自己有多重?”
“我平时吃的也不少啊,前段时间吃那么多,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怀孕了,体重多少也会涨了几斤。”
她低低的问:“你对我这么好,几乎连一点寻常的痛苦和磨难都不让我经历,我都快被你宠成玻璃公主了,一碰到地面就会碎那种。”
静了静,男人才淡淡的笑:“你在我身边,最不需要体会的就是世间的痛苦和磨难。”
凌娆喃喃的道:“这是专属于厉太太的殊荣吗?”
“这是属于你的,专属凌娆的。”
凌娆趴在男人的肩膀上,嘴角上扬。
女人把脸蛋贴上男人的脸庞,贴着他的温度小声说:“所以,为什么是我?”
“厉景川。”
“嗯?”
“你一定是在哪个我不知道的时候就悄悄的看上我了对不对?不然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就答应娶我,又怎么可能会一直对我都这么好!”
“背这么久了,累不累啊?”
“嗯,累。”
“…那让我下来自己走,这里距离广场也没多远了。”
男人不仅没将她放下来,反而托在她身下的手更稳更紧了些:“好好趴着,别乱动。”
“你都说累了……”
“你这一路嘴就没闲下来过,聊也陪你聊累了。”
“……”
两人回到家,凌娆忙换下鞋子,这才觉得脚下松快了许多。
厉景川洗过澡后来低头亲了亲她的脸:“娆娆。”
“嗯?”
“我明早的飞机回华城,后天要飞去国外。”顿了几秒,他又淡淡的补充了几句:“很快就会回来了,你下个星期结束课程,我回来直接到Y市接你。”
凌娆点点头,半晌才迟疑的哦了一声。
感觉厉景川最近忙的事情大多都不在国内,而且最近好像很久没听说过傅子言的消息了,顾嬅那边也一直嘴巴很严,不知道厉景川究竟是在忙什么。
“你一个人回华城我不放心,这几天乖乖住在公寓,下个星期等我回来,让顾嬅把你的东西都收拾好,我来接你,嗯?”
凌娆没多问:“好。”
“乖一点,让顾嬅跟着你,这几天我不在国内,别让我担心。”男人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她的头发,低低沉沉的道:“我不在的时间里,别再跟寝室的那些人接触,不用理会那些无关的人,安心等我回来。”
凌娆依言点头。
莫名奇妙的觉得厉景川今天交代的话比以前每一次的都要多。
“你这次要飞去哪?美国?还是日本?”她下意识的问。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低道:“等我回来,给你带了当地的礼物,你也就知道了。”
几天后,凌娆接到了凌华崭的电话。
自从凌漫雪失踪到现在,十天的时间,凌华崭的声音都比往常低沉了许多,听起来精神上似乎没怎么太消沉,但凌娆也知道他最近一直都没有吃好睡好。
只是今天,是凌娆母亲的忌日,已经过去太多年了,那些悲伤也早已经被时间所覆盖,凌娆仅是习惯性的在这天对着天空看了很久,结果就接到了凌华崭的电话。
“娆娆,爸知道你最近因为漫雪的事情而不愿意问我太多,有很多真相爸本是打算瞒着你一辈子,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那些事到死也没准备告诉你。”
“您如果不想说,我不会强求。”凌娆应道:“我也没有要去找什么生父或者认亲的打算,而且现在漫雪的事情已经压在你心头上,你现在不需要对我……”
“没关系,已经到了这一步,刻意的隐瞒只会造成伤害。你母亲也走了很多年了,当年她交代的事情我没能瞒住,也是没想到漫雪居然会知道,又居然跑到你面前去中伤你。”凌华崭沉声叹了叹:“你母亲嫁给我之前,曾经有过一段过去,是一段被强迫的过去,她并不爱你生父,我当初也是个为爱情而肝脑涂地的年轻人,哪怕你母亲已经怀了孕,也还是义无反顾的娶她,要她,更承诺会把你当成我亲生的女儿来看待。娆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份父女之情在我这里和漫雪之间的感情没有区别,你懂吗?”
“我懂,爸。”凌娆没料到凌华崭在沉默多日后,终于打算将真相告诉她,她现在心里那块压着的东西的确一下子就轻快了许多,至少不再是唯一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至于你的生父是谁,也许你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他,就算是遇见了,他恐怕也从来都不知道你的存在。我不打算把这些陈年旧事复述太多,毕竟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也都是你母亲生前的恩怨,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娆娆,爸跟你之间只有在血缘关系上的不同,其他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现在漫雪生死未卜,爸希望你回华城后,还是一样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凌家永远都在你身后。”
凌娆的眼眶热了热:“爸,我从来都没有否定过您这个爸爸的存在,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我不会变,您也不会变,对不对?”
“对。”凌华崭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好孩子,爸知道漫雪做的不对,她的确很多方面都大错特错,我也从来都没有刻意的去偏向过哪一个,但她现在一直没有消息,爸的心情还是受了些影响,但并没有要忽略你冷落你的意思,你始终都是我最疼爱的好女儿。”
“我知道。”凌娆鼻子发酸,抬起手揉了揉鼻子努力让自己没有哽咽出声。
她知道凌华崭是特意选在这天来跟她说清楚,好在他们父女之间一直都没有什么太深的隔阂,人和人之间,最怕什么都不说。
凌华崭又说了几句后,才挂断电话,凌娆拿着手机,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看了很久很久。
妈妈年轻的时候是个很安静的女人,凌娆那时候太小,并不太了解关于妈妈的过去,但也实在想不通,她结婚之前怎么可能会有过一段被人强迫的日子。
凌华崭显然不打算说这些事,打这个电话过来也只是在安抚她的心,告诉她,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想留住她这个女儿,凌娆又何尝不想留住她从小就赖以生存的家。
林教授的班一共只教三个月,这个班结业的时候还没有到Y大的毕业季,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虽然不似别人的很多年,但凌娆也算是交了费襄这么一个朋友。
临别前夕,林教授班里的这些学生们难得的在一起聚餐,顾嬅虽然是插班生,但也一同去了。
凌娆没喝酒,只坐在沙发里和费襄聊了很多,关于这三个月的经历,关于以后在国内或许会和费襄的公司有所联系有所合作,顾嬅以前没有参与过这样的场合,全程只是偶尔看手机,再偶尔看着凌娆不让她喝酒。
岑非烟一直躲着凌娆,坐的位置也离她很远,顾嬅还会时不时的挑眉看岑非烟一眼,故意用眼神唬着她,吓的岑非烟没多久就以身体不舒服的理由早早的就溜了,不敢久留。
凌娆拿着最后一场测试的成绩单离开Y大,第二天在公寓里和顾嬅一起收拾行李。
厉景川说过今天会来接她回华城,也不知道他是直接从国外飞到Y市来,还是先回了华城,然后再过来。
凌娆的行李不多,但也收拾了很久,从天亮等到下午,却一直没见厉景川来。
这一整天也没有接到厉景川的电话。
“几点了?”凌娆将两个行李箱锁好,起身时边拍着手边问客厅里的顾嬅。
“五点多了。”顾嬅回答。
凌娆这才注意到时间的流逝,转眼看了见外面已经傍晚的天色,转身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手机上只有姜浅和小八她们发来的短信,问她是今天回华城还是明天回华城,说是要给她安排个接风宴。
却惟独没有厉景川的消息。
六点。
厉景川没出现,也没打电话。
七点,厉景川依然没有踪影。
晚上十点,手机很安静,门外也始终没有人开门的动静。
凌娆在这期间给厉景川打过电话,却只听见冷漠的机械女音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无法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