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延:……
她还跟乌龟的黑豆眼在大眼瞪小眼啊喂!
她那一颗破败的小心脏,还在突突突的跳啊跳啊喂!
苏鹤延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只能愣愣的发呆。
但落在元驽眼中,就是病丫头欢喜得都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对方那呆愣软萌的小模样,元驽愈发觉得她就是一只小小的、奶fufu的小猫崽儿。
“高兴坏了吧?小爷对你好吧?小丫头,以后也要乖乖的,听小爷的话,跟小爷玩儿!”
元驽表功之余,还不忘驯化苏鹤延。
虽然这丫头病歪歪、弱唧唧的,但,她好看啊。
元驽眼角余光瞥到了某个圆球儿,他赶忙嫌弃的把头再偏过来一点儿,连一丝一毫都不想看到。
他忽然觉得,如果非要跟“表妹”玩儿,他宁肯跟病丫头,而非那个又胖又蛮横的丑丫头。
元驽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就默默认下了苏鹤延这个便宜表妹。
苏鹤延:……啊啊啊,熊孩子,把那乌龟拿开!
元驽看不出苏鹤延一脸的抗拒,更不知道她是被自己吓到了。
高高坐在主位上的郑太后却看得分明。
她的心情,今天真是好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本就宠溺元驽,看到元驽把苏鹤延“欺负”得小脸惨白、不敢说话,就愈发满意:不愧是有我郑氏血脉的孩子,果然更合我心意!
心情好了,恶气除了,通体舒泰的郑太后也就懒得再跟钱氏祖孙俩计较。
咳咳,猫戏老鼠嘛,肯定不能一口把老鼠咬死。
放了捉,捉了咬,看着它们痛苦、绝望却又无法反抗,才更有趣儿。
“既是身体不好,那就回去好生将养!”
“还有这乌龟,就按世子的意思,赏给苏家丫头了!”
郑太后矜贵的开口,将钱氏、苏鹤延打发出去。
“臣妇叩谢娘娘恩典!”
钱氏赶忙翻身跪倒,恭敬的谢恩。
苏鹤延也挣扎着从宫女怀里爬下来,小小身子摇摇晃晃,却还要坚持着跪地磕头:“臣女叩谢娘娘恩典!”
……
苏鹤延咬着牙,没让祖母抱,脚步虚浮的跟着钱氏,一步一挨的,总算出了慈宁宫。
踏出宫门的那一刻,苏鹤延脚下一软,瘦小的身躯便向前栽了过去。
钱氏慌忙扑上前,将小孙女抱住。
“阿拾!阿拾!”
钱氏用力搂着苏鹤延,眼泪再次滚了出来。
她看起来又是焦急又是狼狈,丝毫没有三年前堂堂国公夫人的尊贵与体面。
此刻的钱氏,就是个落魄又无助的老妇,看着就十分可怜。
“祖母,我…我没事!”
苏鹤延的嘴唇,已经没了血色,她本就细弱的小奶音儿,此刻更是细若蚊蚋。
钱氏用力吸了吸鼻子,艰难的抱着苏鹤延站直了身子。
她似乎极力想挺直腰杆,却怎么都挺不起来。
本就上了年纪,又是跪、又是倒地,钱氏身上的霞帔都皱了,还沾上了泥土。
头上的花冠有些歪,一缕缕的青丝,夹杂着一两根白发垂了下来,被汗水黏在脸颊、脖颈。
她双腿微微抖着,还要抱着近二十斤重的孩子,她真的无法保持体面。
老的老,小的小,弱的弱,病的病,钱氏和苏鹤延这对祖孙,离开皇宫的这条路,走得格外艰辛。
不管是奉命来送人的内侍,还是隐在暗处窥探的宫女,全都看到了。
他们中有人同情怜悯,有人幸灾乐祸。
还不等钱氏祖孙走出皇宫,有关她们各种狼狈、各种难堪的流言,便在宫里各个角落肆意蔓延。
春和宫西侧偏殿,苏幼薇品级太低,没资格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她一直都安静的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听到外面小宫女,用说笑话的口吻谈论钱氏祖孙俩的可怜时,她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暗芒。
“再等等!很快就可以改变了!”
苏幼薇咬着牙,拼命在心底这般说着。
她既是在安抚自己,也是在激励自己:快些!再快些!往上爬!不择手段的往上爬!
她要把所有折辱她、折辱苏家的人拉下来,踩在脚底下!
钱氏不知道宫里发生的种种,她气喘吁吁的抱着孙女,总算出了东华门。
来到自家的马车前,钱氏先把苏鹤延抱了上去。
然后,她在奴婢的搀扶下,连爬带上的进了车厢。
唰!
车窗帘子放下的那一刻,已经坐好的钱氏,脸上的窘困、痛苦、狼狈等等神情瞬间消失。
一直塌着的背脊,也缓缓的挺了起来。
她用手指掀起车窗帘子的一角,透过极小的缝隙,看着威仪的宫门,嘴角微微上翘。
“贵妃娘娘果然没有说错,郑氏其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毫无母仪天下的胸襟,更没有上位者的智慧与城府!”
猫戏老鼠?
把仇人留着活受罪?
蠢!
真正的报仇,就是要把对方赶尽杀绝。
但凡留了对方一口气,那就是后患无穷。
因为,人、只要活着,就会有无尽的可能!
……
回到伯府,没有任何意外的,苏鹤延又大病一场。
小小的人儿,躺在床上,脸颊、嘴唇都是白的。
她的呼吸微弱,吓得苏启、赵氏夫妻根本不敢离开。
他们日夜守在跟前,唯恐一个眨眼,女儿就、就——
“活不过二十岁!我的阿拾,怎的这般命苦?”
“怪我!都怪我!那日我若小心些,就不会摔倒、早产,阿拾也就——”
赵氏双眼已经红肿,她不知多少次的这般责怪自己。
偏偏已成事实,就算她拿自己命去换,也无法给女儿换一具健康的、长寿的身体。
“不怪你!这怎么能怪你!谨娘,我早就说过了,不许你这般自责!”
“阿拾的病,未必就没有办法!那个,谦哥儿不是带了好大夫回来吗?算算时间,这两日,他应该就能抵达!”
苏启心疼女儿,可也见不得妻子这般痛苦。
他想方设法的找话题,劝慰妻子。
“谦弟?对!谦弟要回来了!他带了大夫……”
提到即将回京的小弟,赵氏总算从阴郁的情绪中挣扎出来。
她红肿的眼底,迸射出希冀的光。
她只希望,弟弟带回来的大夫,医术高明,能够救治她的阿拾。
事实上,赵谦不只带了大夫,还给苏鹤延这个外甥女儿带了许多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