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两个贱人！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敢这么对老子，老子一定要上报执法队，要你们死！”
“啊！贱人，你干什么？！”
客厅里，罗大辉谩骂的声音透过房门隐约传出，但紧接着，站在门外的沈西就清楚地听到了一阵痛苦的惨叫。
“放开，你放开我！啊！”
“救命，救命！”
男人的惨叫混合在各种玻璃瓶、以及瓷器碎裂的声音中。
沈西站在门外听了很久。
楼道里寂静无声，但在隔着一扇门后的世界，却是愤怒和绝望的交织，光是听声音都能感受到。
直到惨叫消失，打砸声不再响起，沈西才拧动门把手，缓缓走了进去。
此时客厅里一片狼藉。
玻璃酒瓶碎裂在地，一些堆积的废品也变得散乱，而罗大辉闭着眼睛倒在血泊中，浑身上下都是血。
祝淑华站在边上，手上还拿着半截碎掉的玻璃瓶。
她身体颤抖，好似脱力般地后退两步，后背靠在了墙壁上，玻璃瓶从她手中掉落的同时，连串的泪珠也从她眼中夺眶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曾经她的怀疑，与在罗大辉身上发现的所有反常，都在此刻得到了证实。
她的丈夫亲自卖掉了她的外甥女。
她缓缓蹲在地上，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想要放声大哭，却又不得不压抑着自己悲痛的心情。
“小姨……”
沈西走过去，伸手抱住她。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此时此刻，任何的安慰都是多余的。
最好的治疗，是情绪的释放。
等她稍微缓过来一点，沈西扶了她去房间休息，并脱下了她的鞋子，和沾染到血迹的衣服。
“小姨，一会儿记得洗个澡，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知道吗？”
祝淑华点了点头，看着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止住。
沈西还以为她是担心怎么处理罗大辉，于是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放心，都交给我。”
她拿着衣服鞋子走出去，关上门，看着客厅的血迹，开始快速思考。
这个世界科技倒退，并发生过文化断层，很多存在的高科技仪器都不是寻常人能用的，更不会出现在废墟区。
而从执法队的不作为来看，大概率也不会有人半夜上门。
但这也是一种极为冒险的想法。
所以现在，她是在赌——
赌废墟底层人的命，无人在意。
她迅速拿出一张破旧的床单，铺在尸体和血迹边上，防止血液进一步渗入地板缝隙，又创造出一个巨大的塑料袋和保鲜膜，把尸体从头到尾层层密封。
之后，她拿出拖把，装了满满一桶水，创造出一瓶生物酶清洁剂和高浓度过氧化氢，开始从楼道里清理痕迹。
滴答滴答……
楼道里除了沈西在洗拖把和打扫的声音外，几乎安静的可怕。
接近午夜十二点，大部分人都在处于睡梦中。
一楼没有人居住，二楼也只有他们一栋住户还住着人，三楼及以上就算听到了动静，也没有人因为好奇，而出来查看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成了最有利的姿态。
生物酶清洁剂可以破坏血液中的蛋白质和DNA，并且使用没有强烈气味，会更隐蔽；而高浓度过氧化氢，可以进一步氧化血液残留物，确保其变性。
沈西把楼道里打扫干净，等地面干掉后，又去收集了一些灰尘铺在上面。
使它看上去尽量和其他楼梯一样。
尽管做不到百分百还原，但一时间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之后，她又把客厅清理了一遍。
房间门口，
祝淑华打开一条门缝，在偷偷看她。
她看见沈西在清扫着地面，那些沾了血的沙发垫、桌布以及其他无法清理干净的东西，都被她装进了袋子里。
像是要全部丢掉。
她的动作高效而利索，像是一次次早就做过无数遍。
沈西一下就察觉到了动静。
她迅速看了眼房间的方向，但祝淑华却早已经把门关了起来。
沈西并没有很在意，她拿着拖把在水桶里洗了又洗，又继续打扫起来。
等清理完所有痕迹后，她又在厨房煮了一壶醋，并做了一顿最普通的晚饭，使得食物中的有机酸、油脂和气味弥漫在整个空间，自然地覆盖掉空气中可能残留的微弱化学气味。
最后一步，开窗通风。
…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传来，刚洗好澡换了一身衣服的祝淑华，紧张的看向门口。
“小姨，吃饭了。”
沈西的声音传来，祝淑华走过去打开门，就看到沈西正站在门口，朝她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小姨，出来吃点宵夜吧，我刚做的。”
祝淑华点点头，尽量让自己保持平常心走出去。
虽然已经知道沈西之前打扫了客厅，但在看见客厅变得这么干净，焕然一新时，还是不免有些惊讶。
“罗大辉呢？”
她左右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尸体，也不知道沈西弄到哪儿去了。
沈西给自己盛了一碗汤，随意回答道：“不清楚，可能是又出去喝酒了，还没回来吧，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祝淑华愣住。
沈西这样子，就好似什么事情都从没发生过一般，罗大辉的死亡更像是她心底的一场梦。
“小姨，吃吧。”
沈西夹了一些菜到她碗里，自然而然地提醒着她：“以后，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任何人来问你都说不清楚，不知道，等过两天，事情就结束了。”
沈西看着她，露出了一丝笑容，但那未达眼底的笑容里，并没有温度。
那冷静的姿态，好似恶魔在低语。
“好……”祝淑华顺从地拿起筷子，微微低下头，尽管她不是很有胃口，但还是扒拉了一口碗里的饭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祝淑华并没有吃多少，坐在这儿似乎格外煎熬。
她抬头，偷偷观察着沈西。
与她不同，坐在她对面的沈西吃得很香，似乎是真的饿了，并没有因为罗大辉的死而受到任何丝毫影响。
想了很久，祝淑华犹豫着朝她问出了一个问题，“你会杀了我吗？”
沈西一愣，夹菜的手都顿了顿。
她四处看了看，见没人就又疑惑的看着她，“小姨，你在跟谁说话？”
“没有其他人，我在跟你说话。”
沈西微微愣了愣。
“小姨，你这话不对吧？”
她脸上很自然地切换起了笑容，柔和中又带着一丝疑惑，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我发现了你的秘密。”
祝淑华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沈西放下筷子，用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
“秘密？什么秘密？小姨，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现在你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我能对你做什么？”
“你别装了！”
手里的筷子被祝淑华紧紧捏住，她盯着沈西的一双眼逐渐泛红。
“你根本就不是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