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顿了顿,看向顾青和沈墨:“子砚,黑山村的基业,是我们的根本,不能乱。
我走之后,这里由你全权负责,配合李将军稳定北境商路,内部继续由冷月姑娘协助肃清。
沈公子,你沈家的商路和人脉,要继续动用,协助查漏补缺。
同时,我们的‘黑山货行’要表现得更加坦荡,甚至可以主动邀请官府核查账目,以正视听。”
顾青和沈墨深知此去京城凶险,但见秦牧决心已定,且安排妥当,齐声应道:“遵命!定不负侯爷所托!”
秦牧又看向如同影子般立在角落的冷月:
“冷月姑娘,京城龙潭虎穴,暗探遍布,此行还需仰仗姑娘之力。”
冷月微微颔首,清冷的声音没有波澜:“分内之事。”
安排妥当,秦牧独自一人走到院中。
深夜的寒意浸入骨髓,他却格外清醒。
从现代的灵魂融入这具身体,从黑山村的求生到北境战场搏杀,再到如今卷入波谲云诡的朝堂争斗,他的心路历程复杂而曲折。
他曾经只想利用知识让身边的人过得更好,建设一个理想中的家园。
但现实的残酷告诉他,没有权力和力量的守护,所有的建设都如同沙上堡垒,不堪一击。
他适应了这个时代的规则,甚至开始利用这些规则。
但他内心深处,始终坚守着一些东西——对战友的情义,对承诺的看重,对底层百姓的怜悯,以及那股属于军人的铁血与坚韧。
他不会主动害人,但若有人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这次的盐铁案,触碰了他的底线,也彻底激发了他体内属于兵王的战斗本能。
“这不是开挂……”秦牧低声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也像是在明确前路。
“这是生存,也是斗争。
用我能用的手段,在这个时代的局限里,打出最有效的反击。”
几天后,北境传来消息。
李崇信根据秦牧密信提供的线索,以巡查军纪为名。
“偶然”在副将赵千营帐内发现了那些指向永昌侯府的“罪证”,当即拿下赵千。
面对铁证和李崇信的雷霆手段,赵千的心理防线迅速崩溃。
不仅招认了受永昌侯指使伪造证据构陷秦牧和李崇信的事实,还吐露了一些永昌侯府与朝中某些官员往来密谋的细节。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开。
北境的阴霾为之一清,之前甚嚣尘上的谣言顿时失去了根基。
与此同时,秦牧一行人也已准备就绪。
他没有大张旗鼓,只带了章山、冷月以及四名最精锐机警的“獠牙”队员,扮作一支寻常的商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黑山村,直奔京城。
路途遥远,秦牧利用这段时间。
不断与章山、冷月推演抵达京城后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细化行动计划。
冷月对京城各方势力、明暗规矩了如指掌,提供了大量宝贵信息。章山则负责安保和应急方案的执行。
秦牧则将自己现代的情报分析和特种作战思维,与这个时代的具体情况相结合,制定出多套应对策略。
他深知,京城不是北境战场,明刀明枪反而落了下乘。
这里的斗争,更讲究时机、证据、人脉和舆论。
他手握赵千的口供和伪造证据的原件,这是他的“硬牌”,但如何打出这张牌,在什么时机打,打给谁看,却需要极高的政治智慧。
一路上,他们也并非风平浪静。
遇到了几波看似巧合的“山匪”骚扰,以及关卡处格外严格的盘查。
显然,有人并不希望他们顺利抵达京城。
但在章山和“獠牙”的护卫下,以及冷月提前规划的安全路线和巧妙伪装下,这些阻碍都被有惊无险地化解。
经过近一个月的跋涉,雄伟的京城城墙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
那高耸的城楼、绵延的垛口,以及川流不息的人群,无不彰显着京城中枢的繁华与压迫感。
秦牧勒住马,望着那巨大的城门洞,仿佛看着一头巨兽张开的口。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而平静。
“准备好了吗?”他轻声问道,像是在问身边的同伴,也像是在问自己。
章山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沉声道:“时刻准备着。”
冷月依旧沉默,但斗笠下的目光,更加幽深。
秦牧一夹马腹,率先向城门走去。
“进城。让我们去会一会,那些藏在阴影里的‘朋友’。”
京城,我来了。
这场由盐铁案引动的风暴,将在这里,迎来最终的高潮。
而他,秦牧,将不再是那个被动接招的边将侯爷,而是要主动在这权力的棋盘上,落下属于自己的,雷霆万钧的一子!
京城巨大的城门如同巨兽之口,将南来北往的人流缓缓吞噬。
秦牧勒马驻足,仰望着那历经风雨的巍峨城墙。
心中并无多少初临帝都的激动,反而充满了临战前的沉静与审慎。
"侯爷,按照规矩,我们需在此验明身份,方可入城。"
章山低声道,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熙攘的人群。
城门口兵丁林立,检查似乎比寻常更为严格。
秦牧点了点头,他此刻身着寻常商贾的锦袍,并未摆出侯爵仪仗。"无妨,按计划行事。"他早已准备好相应的路引和身份文牒,用的是"黑山货行"东家的名头。云麾侯的身份,暂时不宜公开。
就在他们排队等候入城时,一队衣着看似普通、但眼神精悍、步履沉稳的汉子悄然靠近。
为首一人对着章山做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手势。
章山眼神微凝,微微颔首,靠近秦牧低语:"侯爷,是殿下的人。"
秦牧心领神会。
太子显然早已料到他们的到来,并做了安排。
那为首汉子不动声色地引着秦牧的队伍绕过长长的排队人群,走向一侧的侧门。
守卫侧门的军官似乎认得这汉子,只是简单查验了一下秦牧等人的文牒,便挥手放行,甚至没有仔细检查货物。
"末将东宫翊卫副率赵无咎,奉殿下之命,在此迎候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