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的笑容愈发灿烂，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契书，双手奉上。
“驸马爷，这是挽月的身契，您收好。”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语气暧昧。
“您可真是有福了，我们挽月姑娘，那可是……”
“这一千两黄金，您花得绝对值！”
陆宸接过契书，看都未看她一眼，径直转身，朝着苏挽月的住处走去。
老鸨脸上的笑意一僵，看着他的背影，悻悻地撇了撇嘴。
装什么清高。
到了这烟花之地，男人还不都是一个样。
苏挽月正在房中收拾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便看到陆宸走了进来。
陆宸将那张决定了她前半生命运的纸，递到她面前。
“从现在起，你自由了。”
苏挽月伸出手，指尖微颤地接过契书。
自由。
这两个字，她曾在午夜梦回时幻想过无数次，却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实现。
她看着眼前这个神情淡然的男人，心中百感交集。
他不是来寻欢作乐的恩客，不是贪图美色的权贵，而是将她从泥潭中拉出来，给了她新生与尊严的主宰。
她将契书收好，敛去所有情绪，对着陆宸深深一拜。
“谢主子再造之恩。”
陆宸伸手虚扶了一把。
“不必多礼。”
“去收拾一下细软，我已为你安排好了住处。”
苏挽月恭敬应下。
“是。”
当日，苏挽月便搬进了城南一处雅致清净的小院。
这里远离喧嚣，正适合她接下来的行动。
次日，她便换上了一身素雅的布裙，开始在京城的各个角落里穿梭。
不过短短两日，她便给陆宸传了信。
陆宸闻讯赶到小院时，苏挽月已在院中等候。
她身后，还站着六个年纪相仿的女子。
“主子。”
苏挽月递上一份简册。
“这是挽月初步筛选出的六人，请您过目。”
陆宸接过简册，目光却落在了她身后的六名女子身上。
六人皆是上乘容貌，却又各有风姿。
她们垂手而立，神情带着几分拘谨，却又难掩各自骨子里的气度。
苏挽月这两日，确实是用了心的。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出这六个各有特点，且身家清白，愿意跟着她搏前程的女子，绝非易事。
看来，他没有看错人。
陆宸将简册合上，抬了抬下巴。
“说说看。”
苏挽月会意，侧身指向最左边那个身穿青衫的女子。
“这位是芸儿，原是城南一位茶商的独女，只可惜家道中落，被迫流落风尘。”
“她自幼随父打理生意，于算账管事一道，是天生的一把好手，心思缜密，观察力也远超常人。”
接着，她又指向旁边那个绿衣女子。
“这是小荷，曾在一位致仕的翰林家中做过几年婢女，识文断字，耳聪目明，过目不忘，尤其擅长记人言行。”
陆宸目光随着她的介绍，一一扫过。
苏挽月又指了指中间的红衣女子。
“她叫红袖，父亲是走镖的镖师，她也跟着学了些拳脚功夫，性子爽利。”
她顿了顿，又简单介绍了剩下三人。
那三人虽不如前三位那般有特殊经历，却也各有一技之长。
一个擅长刺绣，能将听来的讯息，不动声色地绣入一方小小的帕子。
一个祖上行医，懂得些医术和药理，能辨别一些常见的毒物。
最后一个，竟是会些口技，能模仿数种鸟兽之声，甚至是人声。
陆宸边听边点头，脸上的满意之色愈发明显。
他看向苏挽月，眼中带着赞许。
“你做得很好。”
苏挽月微微躬身，神情谦逊。
“是主子信赖，挽月不敢懈怠。”
陆宸不再多言，转而看向那六位神情愈发紧张的女子。
“苏管事想必已经跟你们说过了。”
“将来要你们做的事，并非寻常酒楼里端茶送水的活计。”
“它需要眼力，需要耐心，更需要胆识。”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最重要的一点，是需要对主家的绝对忠诚。”
“做得好了，你们将来可以彻底摆脱过往的困境，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份和产业，活得比任何人都体面。”
“但若是心存二志，或是能力不济……”
他话锋一转，声音泛着冷意。
“下场，也会比你们能想象到的，凄惨百倍。”
六名女子心头一凛，不约而同地垂下了头。
她们虽然对未来要做的事，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但从眼前这位驸马爷的语气中，已能感受到份量与危险。
陆宸将她们的神情尽收眼底，缓缓开口。
“现在，我给你们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不愿涉此风险，或是自觉无法胜任的，现在可以离开。”
“我赠银十两，权当路费，就此别过，绝不追究。”
院子里，一片寂静。
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十两银子，对她们这些身处困境的女子来说，已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足够她们寻一处安身立命之所，安稳度日。
可安稳过后呢？
依旧是看不到头的卑微与挣扎。
她们都是从泥潭里爬出来的人，比谁都清楚，没有倚仗的日子有多难熬。
眼前这个机会，虽然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却也是她们此生唯一能够挣脱命运枷锁的稻草。
片刻的死寂之后，无人移动。
芸儿率先抬起头，坚定的目光直视着陆宸。
“奴婢愿追随主子、苏管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她的声音，打破了院中的沉寂。
其余五人也纷纷抬起头，异口同声。
“奴婢愿追随主子，万死不辞！”
陆宸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
“既然你们都选择留下，那往日的种种，便都如过眼云烟。”
“从今日起，你们便是天香楼的人。”
“一切听从苏管事的调遣，苏管事的话，便是我的话，明白吗？”
六女齐声应下，声音里多了几分决绝。
“是，奴婢明白！”
陆宸转向苏挽月，开始交代具体的安排。
“接下来，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教她们规矩。”
“不仅仅是言行举止，仪态风姿，更重要的是天香楼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