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仁堂,门口。
成思行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把他抬到里面去!”
怀仁堂的净室内,秦五被小心地安置在铺着干净白布的木板上。浓烈的腐臭和血腥味几乎令人作呕。
成思行屏住呼吸,上前仔细检查。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秦五左肩和胸腹交界处各有一处深可见骨的刀伤,边缘翻卷,此刻已严重溃烂,黄绿色的脓液不断渗出,周围皮肤红肿发烫,显然感染已深入肌体。
他呼吸急促而微弱,额头烫得吓人,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处于深度昏迷状态。
成思行的心沉了下去。伤势太重,感染太深,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和颠沛流离,秦五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
现代医学条件下,这都是极其危重的情况,需要大量抗生素、输血、手术清创和后续支持治疗。在这里……
他眉头紧锁,神色凝重至极。
韩顺也凑近看了看,他是见过世面的,沙场之上,多少悍勇之士便是死于这等伤口溃烂、高烧不退。
他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成东家,不是韩某泼冷水,这伤势……怕是华佗再世也难了。气血两亏,邪毒入体,撑不了多久了。”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刚刚升起一丝希望的陈士壁头上,他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不敢再出声。
成思行没有理会韩顺的判断,他只是在快速思考。
手术清创是必须的,但以秦五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清创手术进行到一半,他就会因为疼痛失血或休克而彻底死亡。
他需要立刻提升秦五的生命力,至少让他能扛过手术最危险的阶段。
“生机……”
成思行喃喃自语,他其实在思考,如何尽快提升秦五的生机。
陈士壁浑身一个激灵,他猛地站直身体:“成神医!您需要生机是吗?您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不等成思行回应,冲出了净室,消失在院子里。
成思行愣了一下,他口中的生机本是思考如何用杀戮值兑换一些能吊命的药物或手段。陈士壁显然是误解了,但他此刻也无暇解释。
成思行转身望着成孟娘道:“孟娘,让人准备大量开水,迅速把火墙烧起来,净室温度要提高到至少二十五度,要快!”
怀仁堂的净室,其实就是一间有菌手术室,有无影灯、通风、空气净化等设备,随着众人离开,成思行则趁机意念沉入系统商城。
他快速浏览着医药卫生分类,目光锁定在强效肾上腺素注射液和广谱抗生素注射上面。兑换它们需要杀戮值。
很快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犬吠声,只见陈士壁去而复返,浑身沾满草屑泥土,气喘吁吁,他正拉着一辆鹿车,鹿车其实就是独车轮。
车厢上有两个硕大的木箱,里面竟然是五只狗,其中两只成年土狗,一只半大土狗,两只刚睁眼不久,毛茸茸哼哼唧唧的狗崽子!
“成……成神医!生机……我找来了!”
陈士壁将鹿车往地上一放,那三只成年犬惊恐地挣扎吠叫,两只狗崽则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
成思行其实也在苦笑,他当初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结果这套简单粗暴的逻辑,居然被所有人接受了。用其他生命的生机,来换取秦五的生机。
成思行看着这五只狗,尤其是那两只懵懂无知眼神纯净的狗崽,心中掠过一丝不忍。
但形势逼人,秦五的呼吸似乎更加微弱了。
“把这些狗带到后院,不要在这里,免得惊扰。”
“是,东家。”
张猛应声,便要上前提推起鹿车,往后院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外跑了进来,正是成思行的幼子成慎。
他原本是好奇跟着姐姐来看热闹,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两只毛茸茸的狗崽,尤其是其中一只通体漆黑,只有四只爪子和胸口带着一撮白毛的小家伙,圆溜溜的眼睛像黑葡萄似的,瞬间就吸引了他。
“小狗!好可爱的小狗!”
成慎欢呼一声,跑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那只黑色狗崽抱在怀里,用脸蛋蹭着它柔软的绒毛,然后抬头望向成思行:“爹!这只小狗好乖,不要杀它好不好?留给我玩吧?我一定好好养它!”
成思行看着儿子那纯真无邪的脸庞,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这段时间,危机四伏,他忙于周旋应对,确实忽略了这个最小的孩子。成慎平日里很乖巧,不哭不闹,此刻这小小的央求,让他无法硬起心肠拒绝。
成思行叹了口气,蹲下身,摸了摸成慎的头,又看了看他怀中那只轻轻舔舔成慎手指的小黑狗,终于点了点头:“好,这两只小狗就留给你,但要记住,既然要养,就要负责任,好好待它。”
“谢谢爹!”
成慎开心地抱着小狗,小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成思行来屋后院,不再犹豫,他手起刀落,系统的冰冷的提示音,接连响起。
【击杀田园犬,杀戮值+1】
【击杀田园犬,杀戮值+1】
【击杀田园犬,杀戮值+1】
杀戮值到手,成思行不再犹豫,立刻来到净室,迅速脱下外衣,把所有人赶出去,正准备打开无影灯。
然后,用意念兑换了肾上腺素注射液和广谱抗生素。随着杀戮值扣除,一小管无色液体和一包密封的白色粉末,凭空出现在净室之中。
成思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扎带,将昏迷中的秦五固定在手术床上,这才转身对韩顺道:“韩总镖头,派几个人守在门口,任何人不得打扰!”
随着成思行打开净室内的电灯和无影灯,净室内灯火通明,他先是用温盐水小心地冲洗秦五的伤口,冲掉表面的脓液和污物,露出下面更加狰狞的腐肉。
然后,他拿起一把在烈酒中浸泡过的手术刀,正准备清除伤口上的腐肉,一个身影却站到了他身边。
成孟娘见过成思行多次出手救人,也学着成思行的样子,换上无菌服走了进来,她的眼神坚定,甚至带着一丝狂热。
“爹,让我来。”
成思行手一顿,愕然看向她:“这不是儿戏,不要胡闹!”
“爹,我不是胡闹!”
成孟娘倔强地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道:“我知道这不是儿戏,这是救命的秘术!是咱们成家安身立命的根本,我是长女,这等秘术,我不学,谁学?难道要等弟弟长大?可弟弟还小,若是……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这秘术岂不是要失传?”
“爹,您教我!我不怕血,也不怕脏!我知道轻重!您在一旁指导,我来动手!多一个人会,咱们家就多一分保障!”
成思行从未想过要将现代的医学知识,尤其是外科手术这种充满风险和血腥的技能,传授给这个时代的任何人。
因为这个时代有着这个时代局限性,更别说,他自己其实也是二把手,一边干一边学。
这太危险,也太沉重了!
他想厉声喝斥,想将她赶出去,保护她远离这份血腥与压力。
但成孟娘的话,却又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在这个时代,一门高超的技艺,尤其是医术,确实是一个家族最重要的传承之一。
孟娘作为长女,在母亲早逝的情况下,潜意识里早已将自己当成了这个家传承的守护者。她看到了这医术的价值,也看到了潜在的危机,她想要分担,想要掌握这力量。
成思行终于……还艰难的,点了点头:“好……我教你。但你必须完全听我指令,不可有丝毫差错!看清楚我是如何下刀,如何辨识腐肉与好肉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