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最终驶回别墅,推开门的瞬间,一团雪白的身影就飞快扑了过来,芽芽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用小脑袋蹭着苏媚的裤腿,喉咙里发出软软的呜咽声,亲昵得不行——它快一周没见到苏媚,显然是想坏了。
苏媚弯腰抱起它,指尖揉着它温热的小脑袋,心里那点因车内沉默而生的压抑,瞬间被这毛茸茸的触感抚平了些。
“晚点来书房一趟。”傅辰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依旧是淡淡的语气,没什么情绪。他说完,不等苏媚回应,就径直转身往楼上走去,黑色的背影透着几分疏离。
苏媚抱着芽芽站在原地,刚想应声,刘婶就从厨房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关切的笑意:“夫人,您可算回来了!我给您留了热饭,要不要现在吃点?您这几天跑剧组、对接品牌,忙得脚不沾地,看着都瘦了一圈。”
“不了刘婶,我在外面吃过了。”苏媚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忍不住问,“这一周……先生每天都回别墅了吗?”
“是啊,”刘婶点点头,语气自然,“先生这几天每天都回来,只是回来得晚,早上走得也早。他还特意叮嘱我们,每天都要给您留着热饭,说您忙起来肯定顾不上好好吃,还让我们多准备些滋补的汤品。”
苏媚心里猛地一怔,有些意外。她以为傅辰轩这些天忙着和夏晚晴推进并购项目,大概率也不会回别墅,没想到他竟然每天都回来,还特意叮嘱了刘婶留饭。
“我知道了,谢谢刘婶。”她回过神,抱着芽芽往楼上走。
芽芽乖乖地窝在她怀里,小脑袋蹭着她的脖颈,跟着她一步步上楼,小尾巴还在欢快地晃着,全然不知主人心里翻涌的复杂情绪。
洗漱完的苏媚换了身浅灰色家居服,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傅辰轩冷淡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推开门,书房里只开了书桌后的顶灯,光线偏暗,衬得氛围愈发清冷。傅辰轩也已洗漱过,穿着黑色丝质睡袍,靠坐在书桌后的真皮座椅上,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眼神沉沉地看着她,没有半分往日的温和,只有拒人千里的疏离。
“过来。”他抬了抬下巴,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苏媚缓步走过去,停在书桌前一米远的地方,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心里却莫名有些发紧——这氛围,比刚签合作协议时还要冷淡。
两人低头对着傅辰轩给的新的品牌方的资料,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苏媚只在必要时点头回应还有平常维系富太太们的日常,全程像在完成一项冰冷的工作。
等所有事项核对完毕,苏媚松了口气,轻声说:“那我先回去休息了,后续有问题我会及时跟你同步。”
她转身刚要走,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道攥住。傅辰轩猛地起身,将她拉了回来,按在冰凉的电脑桌前。他俯身靠近,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额前,带着淡淡的烟草味,语气却满是隐忍的愠怒:“作为傅太太,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苏媚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心里瞬间清明——他是看到自己和宋知珩吃饭了,来兴师问罪吧。一股火气陡然涌上心头,她抬眼直视着他,反驳道:“傅总,我们的合作协议写得很清楚,互不干涉私人生活,我有权建立自己的社交圈,和同事一起吃顿饭,需要向你报备?”
她顿了顿,看着他眼底的怒火,气不过地补充:“倒是你,和夏总深夜开会、私下聚餐,推进并购项目,我作为合作方,可有过半句过问?你能做的事,凭什么要求我不能?”
傅辰轩攥着她手腕的力道骤然收紧,眼底的愠怒瞬间僵住。他想问的根本不是宋知珩,而是她这几天躲在房车不回别墅的疏离、核对项目时的冷淡,是那句“互不干涉”背后藏着的刻意疏远。
可听着她字字句句指向夏晚晴,带着明显的赌气与防备,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竟误会了。误会他和夏晚晴的交集,误会他对她的在意只是对合作艺人的管束,更误会了他这些天特意留饭、深夜等她核对细节的心思。
原来她这些天的避而不见、刻意保持距离,全是因为心里憋着这样的气。傅辰轩喉结滚动了一下,心头的怒火陡然褪去,只剩下说不清道不明的闷堵。他看着她眼底的倔强与戒备,像只竖起尖刺的小猫,忽然没了追问的兴致,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也缓缓松了开来。
傅辰轩松开她的手腕,指尖却下意识地蹭了蹭她微凉的皮肤,语气褪去了愠怒,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我和夏晚晴,只是纯粹的工作合作关系。”
他垂眸看着她,眼底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雀跃——她会赌气、会反驳,甚至会在意他和别的女人的交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心里并非对他只有合作的疏离?
“这段时间忙着推进并购项目,就是想尽快把手头的事收尾,腾出时间……”他放缓语速,耐心解释,“今天去饭馆,是约了一位海外合作方碰面,但对方临时有事没来。我和夏晚晴只是刚好在同一个地方谈工作细节,并非单独吃饭。”
苏媚愣愣地看着他,瞳孔微缩,心里满是不可置信。他竟然在跟她解释?而且她刚才的反驳,明明带着赌气的成分,并非真的要质问他,没想到他会这般认真地回应。
反应过来自己完全会错了意,脸颊瞬间泛起薄红,有些无措地移开目光:“傅总,这些……其实不用跟我解释的。”毕竟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他的工作、他的社交,本就与她无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始在意这些东西。
傅辰轩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听着她口是心非的话,眼底的笑意再也藏不住,连声音都染上了宠溺:“是吗?可我觉得,该让你知道。”
他往前凑近半步,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语气带着笃定的温柔:“免得某人胡思乱想,躲在房车里不回家,连饭都顾不上好好吃,影响后续工作状态。”
苏媚被他说得心头一跳,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盛满了笑意与纵容,让她瞬间慌了神,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却被他抬手按住了后腰,动弹不得。但随即想到什么,心下有了决断。
苏媚用力推开他,力道不算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后退半步,拉开安全距离,眼神清明得没有一丝波澜,完全褪去了刚才的无措与羞赧。
“傅总,你这样算什么?”她语气平静,字字清晰,“是夫妻之间的坦诚相待,还是老板对下属的额外‘告知’?如果是后者,傅总大可不必如此,我的工作状态与你的私事,本就互不干涉。如果是前者……”
她顿了顿,目光直直看向他,没有回避:“我们之间,不过是基于协议的合作关系,还没到需要这般‘坦诚’的地步。”
她不想再被这种暧昧拉扯搞得心神不宁,协议就是协议,该履行的义务她会做到,不该有的牵扯与情绪,必须及时止损。
傅辰轩看着她眼底的坚定与疏离,刚才心头的雀跃与宠溺,像是被一盆凉水浇下,渐渐沉淀下来。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不甘,有无奈,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完全察觉的失落,却始终没有开口回应。
书房里的空气再次陷入沉寂,只是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压迫,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傅辰轩盯着她清明的眼眸,喉结滚动了几下,那句堵在舌尖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他确实想不清楚,此刻的解释是出于合作的体面,还是心底不受控的在意。沉默半晌,他才低声道:“你先回去吧。”
苏媚眼底飞快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快得像错觉。她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往门口走,脚步平稳,没有丝毫留恋。
关上门的瞬间,她轻轻吁了口气,心里没有预想中的难过——感情于她而言,从来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不是必需品。既然是基于协议的关系,就该守住边界,不必要的情绪拉扯,只会徒增烦恼。
书房里,傅辰轩独自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刚才触碰她的微凉触感。他走到书桌后坐下,点燃了那支一直夹在指间的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神色愈发沉郁。
苏媚的话像重锤,敲醒了他混沌的思绪。当初提出合作,并非一时兴起。他认出她是当年那个医院长廊的女孩,辗转得知她这几年独自打拼的不易,晚宴上她眼底的坚韧与疏离,让他鬼使神差地向她抛出了这个契约。
他以为这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合作,可这几个月的相处,她的倔强与坦诚,一颦一笑都一点点在他心里留下痕迹。他开始忍不住在意她的情绪,想解释让她安心,甚至贪恋和她独处的暧昧氛围。
可苏媚的话戳破了这层模糊的表象——他们终究是契约关系。傅辰轩吸了口烟,烟雾呛得他喉咙发紧。他分不清此刻的在意,是同情,是习惯,还是真的动了心。书房里只剩下烟头明灭的微光,映着他落寞的身影,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