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远方的烈火向近处逼近天空似乎亮了起来,火焰炙烤出了朝霞。然而这朝霞带给这部落众人的不是希望,而是大恐怖。族长已经带着族人退到了弱水西岸,原本的部落已然不复存在了,照着现在的火势来看族人的帐篷也就是前面所说的“格日“已经和那还在求雨的祭祀们一起身火海了。
博额所领导的祭司在大火烧死他们之前没有求下雨来。他们是这目前为止为数不多丧生的人。
跟着部落众人出来的就只有羊了,其他的东西都跟着祭司一起熟了。
博额祭司的死,使得左九对祭司的能力彻底摆脱了幻想,中看不中用啊。
众人在弱水河畔观望这火势,大火已然占据大半天空,这时的大火已经和那刚刚如同鸡蛋大小的蜡烛大相径庭了。族中的众人并没有慌张,只有对自己财产损失的惋惜。他们也没有什么财产,损失的仅仅是几张牛毛的毡子。对于现代人来说这确实不是什么损失,但对于部落来说,确实是损失了,因为部落众人不养牛,那毯子是交换来的,不过那和性命相比也算不得什么了。
众人没有惧怕大火的原因是因为这弱水河,弱水河是所有部落坚实的后盾,即使不在汛期,弱水的宽度也是火焰不可俞越的鸿沟。
它不止一次保护众人免受大火的伤害。左九所在的部落是幸运的,它刚刚结束迁徙定居在弱水的东岸,能在最短的时间撤离火海,距离遥远的部落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都将随着火海而消失。
“那些祭司都是如同雄鹰般的勇士可汗会记得他们的。”
父亲一个人感慨。
族长接过父亲的话。“可汗你可见到了?我们的勇士不惧火海的灼烧,与这火海一同化为了新一轮生机的养料。”
就在族长说完这话的同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可汗那你可看到了?我们如同雄鹰一般的勇士把雨给求下来了!”
......
族长又开始了无穷无尽的念叨。
雨水能浇灭大火是一个不证自明的常识,但是这常识在这种规模的火海中并不适用,雨水不光是带走了火焰的温度还带来了火焰所渴望的氧气。这如同瓢泼一般的大雨没有对大火产生任何正面影响。唯一的影响就只有成为大火的助燃剂,使得大火烧得更旺了。
一时之间众人觉得空气更加炙热礼了,在不知不觉间本来只有一边明亮的天空,亮度更加均匀了 。终于有人发出大喊。
“快看呐!大火烧过来了”
众人眺望弱水河畔,并没有见到大火。
“在后面,就在我们身后!”这时众人才意识到,大火已然烧到了身后。
“快跑啊!”
一时间,声音的浪潮在左九耳边炸响,众人的大喊,羊的尖叫,河水的嘶鸣,烈火的呼啸,使得左九一阵僵硬。
“我不会还没见到这世界就被这大火烧死吧,那绝对是最惨的穿越者了。”
不知是谁发出的一声大喊,众人四散而逃。尽管他并不知道应该逃向哪里。
在一阵慌乱中左九找到了自己的弟弟左有才。他想找到父亲一起逃走,但是肆意冲撞的人群和包围而来的烈火已经不允许他找到父亲了。
拉住弟弟的手,找准一个方向狂奔,左九不知道他跑的方向是否正确,但是他知道他跑的方向火光是最少的。
就在他狂奔了不知多久的时候,弟弟左有才突然从他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哥,我跑不动了。”
左九只是比自己的弟弟大一岁,弟弟从小就是跟着他一起在草原上跑的,按理说不应该会比自己先坚持不住。左九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借着大火的火光左九见到了恐怖的一幕。弟弟左有才的右腿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只有森森的骨茬和飚血的碎肉。
这个样子的伤口左九见的多了,当奔跑的马腿掉进老鼠洞里,再出来就会是这般模样。刚刚自己只是顾着拽着弟弟跑,完全没有顾及弟弟所跑的位置。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就连弟弟什么时候丢的右腿都不知道。
左右才后退了两步,趴下了。他趴下的地方有一个狼窝。那是草原狼的住所。狼在大火的惊吓下狼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左有才在狼窝中找到了自己的断腿,左有才抱着断腿爬进了狼窝,左九拉不住他。
“我背你走!”
“哥,你走吧。我不想拖你后腿,就让我在这里吧。”
听到左有才的话左九没有过多的犹豫转身便向远方跑去。
他与弟弟相处了十一年,占到他人生的三分之一,与弟弟生死两隔。确实有些难过,但是他绝对不想现在就去找弟弟作伴。他是一个现代人,对亲情看的没有那么重。
左九在不停的奔跑着,跑着跑着他发现那没什么用,四面都是火的海洋。火焰在秋日干草的温床上肆意生长,单靠一双腿,左九是不可能赢得和火焰的赛跑。
最后的事实也证明了这点,活过两世的记忆在这毁天灭地的灾难面前毫无作用,但是左九没有停止奔跑,直到他被浓烟呛得再无一丝的力气,被火焰逼的再无退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左九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他跳入了弱水河中。在前一世左九是学的理工科,那时的他是知道跳入火海中的河水是什么后果,但是在极致的求生欲的作用下,他还是跳入了滚烫的河水中。
在大量的肾上腺素的作用下,左九并没有第一时间觉得疼,直到他看见煮熟的祁连山裸鲤他才知道这河水是滚烫的。但这时已经为时已晚,他开始缓慢的感受到疼痛,这疼痛在逐渐的加深,越来越多的疼痛席卷全身。最终最为疼痛的地方汇聚在眼睛上,在左九失去视力之前他看见了自己已经脱落的皮肤,他知道自己没救了。
得知自己必死无疑,浑身的疼痛就好像是卸去行李的旅人,一身的轻松。左九的疼痛消失了。
“我的第二次死亡是回到原来的世界?还是真正的死亡?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都的不到答案。我是一个怕死的人,不可能拿生命去冒险。现在我将能知道答案了。”
左九缓慢的向着弱水的河床沉去,弱水那遥远的河床就像是无尽的深渊,左九正向着那深渊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