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喉咙一痒,仿佛有口浓痰堵住嗓子眼,熟悉的腥臭涌上舌尖,分明是早已化解的尸毒!
他难掩惊愕,尸毒为何会毫无征兆的复发?
赤地堂!
自己还是太过小瞧此方世界的旁门左道,竟然能够强行追根溯源,半人半尸的玩意真恶心!
李治没有后悔击杀赵贵溪,那是入道之劫,赵贵溪不死,如今遭遇的麻烦只会更多。
他强压头晕目眩,两颗心脏跳动的频率锐减。
与同行的严溯低声道:“严老,我头有些疼,应该是先前进出监牢带来的,先回去歇息了。”
严溯注意到李治的脸色确实不好,“快进屋,如果严重的话,不要硬撑,定要告诉我。”
李治点点头,脚步看似平稳的走进厢房。
接着反手插上门栓,然后再也抑制不住,一口带着恶臭的血液直接吐进储物布袋里。
血液化作穗米,然后又挥发成尸气。
好在有储物布袋兜着,才没有外泄!
李治低头查看自身,但凡裸露的皮肤表面,都有大片大片的血管变成青紫色,无比肿胀。
“不人不尸的赤地堂,你丫给我等着,有种整死我,要是我不死,我一定找机会灭你上下。”
李治并未有过多慌张,眼底满是狠辣。
然后取出小刀,直接在四肢血管交汇处切开深口,同时把储物布袋里积攒的穗米统统倒出。
毒血涌进储物布袋,穗米不要钱的塞进嘴里囫囵咽下。
“尸毒肯定有遗留,只是我的修为无法察觉,既然如此,那我便把浑身血液统统换一遍!!”
李治意识清醒,两颗心脏前所未有的效率协同跳动。
穗米衍生成新的血液,同时带着尸毒的旧血强行逼出,谷种散发出温润光芒,真元护住心脉。
劲力充斥脖颈,阻断尸毒入脑的可能。
李治已经把两股气息发挥到极致,尸毒毕竟是无根之木,在内外夹击下,势头很快被遏制住。
“也幸好有储物布袋,否则任由血液流在地上,肯定会暴露,怕是方圆数百米都得沦为不毛之地!”
李治不敢停歇,放血吞米持续进行。
多亏近日接连突破,导致大量多余的气血转化为穗米,自己又没有空闲制作成小阳粽。
否则根本经不起如此消耗。
李治直至感觉到,血液九成九都被置换过,把最后一丝尸毒逼入右臂,皮肉顿时形成青紫色。
腰带死死勒住右臂上端,隔绝气血流通。
小刀划破掌心,右臂很快变得干瘪枯槁,直至所有血液都流尽,才松开束缚的腰带。
血液重新流通,穗米经与吊鲸劲都有一定的修为折损。
不过在入门穗米经后,李治的血液已经不再是弱点,当作消耗品也未尝不可,并未伤及根基。
他瘫软在地,背靠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们…赤地堂敢来青州,我见一个杀一个!!”
李治捡起储物布袋,里面如今充斥尸气,又不能打开来,好不容易获得的法器或许要折在手里。
………
此时,青州以北的连绵山脉中。
月明星稀,林间透露着诡谲的气息,没有丝毫虫鸣。
中年道人身穿紫色道袍,裸露的双脚只有两根脚趾,身前是七头布满黑毛的魁梧行尸。
行尸脖颈都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尸血不断滴落进下方的木盆中,腥臭味刺鼻。
扑通。
盆中血水翻涌,一节脚趾缓缓浮起。
如果李治在此定能认出,脚趾明显来自赵贵溪!
中年道人借助脚趾为引,施展赤地堂的千里造尸之术,隔空催动目标体内的尸毒。
“可惜。”
脚趾不再吸收尸血,中年道人干脆阻止行尸继续放血。
他摇头自语道:“此子修为不高,但光靠尸毒竟然无法奈何,反而打草惊蛇,再想凭造尸术寻到确切踪迹,恐怕就麻烦咯。”
中年道人略显遗憾,但随即又被贪婪取代。
“也无妨,既然确定青州地界或许有旱魃出世,对我等赤地堂弟子而言,这便是天大的机缘!”
他拂去道袍上的尘土,“赵贵溪就是太贪。”
“旱魃光凭一两人怎能独享?拿消息换来的资源就够我安稳修行数年,甚至可以得到堂中秘传。”
“接下来青州要热闹咯,怕是不止赤地堂会来!”
“唔?”
中年道人眉头紧锁,注意到原本一动不动的黑毛行尸突然躁动起来,扫视着漆黑的丛林。
“谁?!!”
他脸色大变,厉声喝道,同时双手急速掐诀,浓郁的尸毒向着四面八方弥漫开来。
啪嗒、啪嗒。
清晰的脚步传来,显得不疾不徐。
“哪位道友在此?贫道赤地堂二趾弟子周祁……”
然而,周祁的话语还未说完,前方林木就被拨开,一道足足四五米的巨大身影缓缓靠近。
周祁连退数步,来者…不是活人。
而是一尊陶瓷塑像!!
塑像的面容模糊不清,但嘴角却咧开一个极其夸张的笑容,同时浑身满是大大小小的裂缝。
周祁一眼就认出,乃是天师道的…白玉京像!!
白玉京像在月光的映照下,歪着脑袋继续逼近,眉宇间拟人的生出一丝恼怒,和浓浓杀意。
周祁来不及多想,立刻催动行尸挡在身前。
同时袖中甩出数张黄符!!
白玉京像不闪不避,任由行尸撕咬自己,利爪划过,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崩落些许碎末。
接着抬起双臂,后发先至的扼住一具行尸的的脖颈!!
咔。
脖颈折断。
“呃。”
周祁不可思议,相当于凝气境的黑僵直接被拧掉脑袋,顿时眼底透露出难以置信的恐惧。
白玉京像咧开的嘴角似乎扩大几分。
迎面的黄符有火光炸开!
轰隆隆!!
山林微微震动,十几棵大树应声倒塌,惊起无数夜栖的飞鸟,扑棱棱的冲向夜空。
片刻后,一切归于寂静。
啪嗒、啪嗒。
山林边缘的草木被拨开,白玉京像步履蹒跚的走出,通体有着大量伤势,额头也缺少一块。
但笑容不减,右臂正提着周祁死不瞑目的头颅。
啪。
稍微用力,头颅如同熟透的西瓜碎裂开来,红白之物四溅。
“你对…天师…白…玉京不敬!”
白玉京像的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呢喃。
站在原地停顿片刻后,随即拖着残躯悄无声息融入夜色,朝着五斗米观的方向原路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