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像破损极为严重,头颅缺失小半,脸颊布满裂纹,手臂断了一截,仿佛随时要散架。
李治无比确定,正是当初自己取得穗米经的天师像。
百世书已经有微弱的反应生出,事实证明,穗米经的后续内容就在这一尊白玉京像上。
“难不成要我吃掉白玉京像得到道统传承?”
李治有几分意动,不过却没有因此影响到心境。
他目前最重要的依旧是藏在暗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暴露自己的下场就是身死道消。
“如果我选择一个旁门左道加入……”
李治随即又打消念头,从金荞大士像就能看出,刚入门的道童比起耗材也好不到哪里去。
甚至不如指望大靖朝廷,官府应该不会画风太过猎奇。
李治仔细思索着,如何才能从当前局势中谋求好处。
时间一长,他也不知是否错觉,总感觉白玉京像在注视自己,甚至一举一动颇有点惧怕的…意味?
吱呀。
监牢大门再次打开,打断李治的思绪。
香火弥漫。
秋涑没有理会别的道童,自顾自跪在白玉京像前,表情虔诚的不知道在念诵什么经文。
似乎把活命的希望都寄托在白玉京身上。
“走吧。”秋涑恢复意识,示意道童搬运白玉京像。
李治不敢吸收香火,目送秋涑等人走进监牢。
砰。
大门关闭。
王捕头疲惫的捏着鼻梁,让在场的衙役各忙各的。“有道长在,活死人不会有事的,阿二你们几个巡街不要忘记,累的话小寐一会儿。”
“严仵作,县衙有事,陪我来一下。”
严溯点点头,示意李治独自回屋。
李治见状没有停留太久,很快便返回仵作院落。
“整个青州城乱的不行,针对旱魃的瓜分才刚刚开始。”
他一进入厢房,便开始主动站桩。
他运转劲力,垂钓着十七青鱼,脊背处的督脉如同蜈蚣微微隆起,疯狂吸纳绝大多数的气血,钓鲸劲仿佛即将节节攀升。
李治发现修行血剑气有一项隐性好处。
多余的气血还未外泄,就被喉间的血剑气截获,使得自己修行时几乎不会有任何风险。
督脉经过长时间的冲刷,已经有所松动。
只是李治一直没有尝试洞开过,如今劲力稍加冲刷,督脉竟然就有一丝贯通的征兆。
就在他全神贯注之际,严溯竟然重新折回院落。
“李治,来焚尸间搭把手!”
李治心神一凛,没有立刻散掉运转的劲力。
他尝试着维持督脉内奔流不息的劲力,血剑气负责遮掩气息,同时分心控制身体行动。
刚迈出几步时,气息略有滞涩,步伐稍显僵硬。
但李治很快便调整过来,竟然真的做到一心二用。
“根骨雄厚这个天赋确实是习武的至尊骨没错,时不时就能察觉到些许隐性的益处。”
李治一进焚尸间,浓烈的血腥扑面而来。
王捕头也在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与严溯一同死死盯着停放在石台上的三具尸体。
尸体皆是城内乞丐,死状极其凄惨。
从胸膛到腹部被吃掉大半个身子,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半米缺口,血迹都已经发黑凝固。
李治上前仔细查看伤口边缘的齿痕。
“严老……”
他心底一沉,不等开口便听到严溯解释:“是人齿才能咬出的痕迹,体型至少四米的人。”
李治脊背发凉,还在尸体四肢找到一些相对较小的齿痕。
“是那头僵狮?赤地堂如此丧心病狂吗?”
“其余齿痕则像是野狗撕咬,不对,难道是活死人案源头的那头野狗,它竟然在城内。”
王捕头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深深的疲惫:“接下来必须实行宵禁,青州城的夜晚已经有阴邪出没,捕快巡逻都得暂停。”
他言语深深的无力,如今事态发展不是县衙能左右的,只能尽量减少百姓接触阴邪的机会。
严溯在一旁沉声道:“最好能让知府大人立刻行文上报朝廷,请求道录司派人前来!否则……”
道录司?
李治听到陌生的词汇,意识到或许这才是破局关键。
青州城一潭死水,就没有自己发挥的机会。
王捕头重重的点了点头,双眼已经布满血丝,“先前我到五斗米观询问过知府大人,他说明后就回到县衙,到时再说吧。”
李治主动开口道:“王捕头,我今天清晨去过集市,亲眼见到知府大人带着妻妾走进戏楼。”
“城西的戏楼?我知道了,等会儿派人去看看。”
王捕头呼吸粗重,压低声音说道,“你们有没有类似的感觉,我最近注意到周围的弟兄有些陌生。”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在严溯两人脸上扫过。
“我现在能信任的只有你们俩了,严溯,你跟随我几十年,李治,你是我一手带进县衙的。”
严溯眉头紧锁:“难不成就连县衙都有什么阴邪?”
王捕头舔舔干裂的嘴唇,盯着严溯两人,一字一句说道:“不一定阴邪,我听闻有道士可以修成人皮,轻而易举便伪装……”
话还未说完,焚尸间的大门突然被敲响。
咚咚咚。
王捕头下意识的回头,注意到门外多出个身影。
“陈…捕头,你怎会有空来焚尸间?”
李治心头一紧,县衙哪来的第二位捕头?
看来三教九流已经准备瓜分旱魃,开始去除掉一切不利于他们的因素,也不知道会如何对付衙役,灭口?应该不至于。
随着吱呀一声,焚尸间的大门被打开。
陈捕头出现在三人面前。
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可是皮肤却异常松弛,没错,松弛,就像是人皮套在不合身的骨肉上,眼珠都有种即将掉落的错觉。
赵六甲落后半步,恭敬的跟随着陈捕头。
李治意识到,所谓的陈捕头便是人皮门的授箓道士,同时脑海里涌现大量凭空衍生的记忆。
与普通人皮修士不一样,人皮授箓道士只要直视,认知就会出现偏移,记忆强行被改变。
陈捕头开口道:“知府大人死在戏楼,尸体已经运回县衙,等会儿你们去一趟戏楼确认死因吧。”
他的话语没有引起三人丝毫反应,更像是在阐述事实,自然而然便改变着三人的记忆。
说罢,便没有再关注三名衙役。
李治依靠消化三名自己记忆的经验,勉强抗拒着洗脑。
同时小心思又忍不住乱窜。
去一趟戏楼?
难不成可以双喜临门?
没过多久,装有知府尸体的马车便来到焚尸间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