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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33章 色狼

    宁远大腚一紧。

    这娘们情绪太不稳定了。

    别搞,这可是新号啊喂。

    “你杀了我,官府的人立刻就会搜山!”

    宁远闭上眼大声道,“我跟你无冤无仇,而且今早我就猜到你可能在这儿了。”

    “但我没去报官,你难道要恩将仇报?”

    弯刀带着寒意唰地落下,却在距他咽喉不足三寸处骤然停住。

    宁远额角滑下一滴冷汗,赶忙挤出一丝讨好的笑,模样瞧着有几分认怂。

    “姐,别冲动,咱们在这里自爆,谁也得不了好,你说是不是?”

    “其实……我心里是佩服你的。你杀过那么多鞑子,护过不少百姓平安。”

    薛红衣冷笑,“就你聪明?”

    “你发现我在这儿,难道以为我就没察觉你进来?”

    其实从宁远钻出山洞起,她就在暗处盯着了。

    这猎户心思缜密,懂得用粗布缠腿隐藏脚印,甚至极有耐心地蹲守了两个时辰。

    这一点,已胜过不少边军老卒。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若是需要盘缠,我家里还有些,都能给你,行不行?”

    薛红衣柳眉微蹙,手中弯刀寒光一闪。

    “别!!!”

    几分钟后,宁远蹲在篝火旁,偷偷瞄着薛红衣,眼角余光不时扫向被挪到远处的长弓,心下急转。

    薛红衣撕着鹿肉,冷声道,“我被抓到,最多断腿,你私自炼制精盐,可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宁猎户,其实你比我更危险,我相信,你也不希望你的秘密别人知道吧?”

    宁远眉头一皱。

    这台词,怎么听着耳熟?

    你薛红衣上辈子不会是什么上司,外卖员,干电器修理工职业的吧?

    “薛将军,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不过都是想活得顺遂些,你直说吧,你有什么诉求?”

    “诉求?”

    “就是要求,你有什么要求?”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的藏身之处,你不许告诉任何人。”

    “你让我清净,我便容你继续炼你的盐,绝对不说出去。”

    “行,一言为定,”宁远答得干脆。

    薛红衣眼底疑色未消,“你答应得这么爽快,该不会下山就直奔县衙吧?”

    “我若想报官,天亮时分就能带人上来了啊,我的薛——大将军。”

    宁拖长了音,很是无语。

    薛红衣脸色一沉,警告道,“不许再叫我薛将军!我听着刺耳。”

    “那叫什么?罪女薛红衣?”

    “你找死!”薛红衣气得银牙紧咬,咯咯作响。

    这山野村夫句句都在撩拨她的火气。

    若在往日,她早一刀劈过去了。

    可眼下怕他失踪引来宁远妻妾报官,只能强压怒意。

    宁远也知她忌惮于此,言语便放肆了几分。

    “那我现在能走了吧?回去晚了,我家两位娘子该着急了。”

    “要是她们一不小心惊动了官府……你可别怪我。”

    “记住你的话,若你不守承诺,即便我被抓,也会先下山取你全家性命。”

    薛红衣握紧刀柄,寒声威胁。

    宁远不再多言,起身背起背篓,走去拾起长弓。

    若此时他突然发难,有把握一箭制敌。

    但宁远在思考了一会儿放弃了。

    无故背条人命,才是自找麻烦。

    见宁远转身出洞,薛红衣紧绷的心神略松,背后暗握的长弓也缓缓放下。

    方才若宁远有异动,她的箭只会更快。

    然而就在她稍懈的刹那,洞外脚步声又起。

    宁远竟折返回来!

    薛红衣瞬间藏起疲态,长弓倏地抬起,直指宁远。

    “何事?”

    宁远咧嘴一笑,上下打量着薛红衣单薄的墨绿袍子。

    “你穿这身待在深山里,不冷么?”

    说着,宁远脱下自己的厚袄,扔到石桌上。

    “留心身子,在山上染了风寒,可是会要命的。”

    薛红衣一怔,看不透这猎户的心思。

    这算什么意思?讨好她?

    她正欲伸手去拿那袄子,忽觉一阵天旋地转,四肢发软,气力尽失。

    本能地想去抓刀,却身子一歪,瘫坐在地。

    “你……你对我下了什么?”她满头虚汗,面色惨白,胃里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宁远一愣。

    “我可没下毒。”

    “让我瞧瞧。”

    宁远察觉不对,放下背篓走近。

    薛红衣慌乱地匍匐后退,想去够弯刀,却被宁远抢先扣住手腕。

    “你……做什么?别碰我……”

    “安静!再吵真削你了啊!”

    宁远瞪她一眼,指腹搭上她的脉门,又探手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

    “你发烧了。”

    薛红衣只觉眼前模糊,此刻虚弱得像只兔子,任由摆布。

    她想警告宁远,眼皮却沉重如山,终是昏睡过去。

    ……

    “爹,娘……我想你们了,你们在哪儿……”

    昏沉中,薛红衣眼角含泪,喃喃低语。

    此刻的她,敛去了全部锋芒,再无半点凌厉。

    宁远在附近寻了些退热的草药,心里却没十足把握。

    掂了掂手中草叶,索性心一横。

    “管他的,试了再说!”

    宁远将草药悉数丢进罐中熬煮,汤药滚沸,泛着可疑的绿色。

    宁远端碗过来,扶起薛红衣,想喂她喝下,然而薛红衣却牙关紧咬,宁远灌进去都让她给嫌弃的吐了出来。

    望着那两片失血却依旧形状姣好的唇,宁远犹豫片刻,终是正色起身,对着昏迷的人抱拳一礼。

    “咳咳咳,薛姑娘,我宁远绝非乘人之危之徒。”

    “接下来所为,只是单纯为救你性命,得罪莫怪,得罪莫怪。”

    随后宁远深吸一口气,将汤药含入口中,扶起薛红衣,俯身就怼了上去。

    “嗯……”

    薛红衣蹙眉,似察觉到异物入喉,下意识偏头想躲。

    宁远却按住她的后脑,霸道的将药液缓缓送了进去。

    薛红衣猛然惊醒,只觉得嘴里有一股液体进入,迷茫睁开虚弱的凤眸,恰好看见猎户贴近的脸。

    “畜生,我杀了你!”

    夕阳斜照,黑风岭深处回荡起宁远凄惨的哀嚎。

    “啪!”

    “啊!我的俊美容颜!”

    几分钟后,宁远捂住肿起来的半边脸,幽怨的看向蜷缩在角落的薛红衣。

    也不知道是薛红衣发烧导致,还是其它原因,那清冷的巴掌大点瓜子脸蛋好像更红了。

    “我好心救你,你打我?”宁远道。

    “那又如何?”薛红衣心虚,挺起鼓鼓囊囊的胸脯,故作淡定昂起下巴,“我允许你救我了吗?”

    “神经病,你自己死去吧,我懒得管你。”

    宁远心中不爽。

    他又不是舔狗,你薛红衣如今落了魄,谁特么的爱管你啊。

    宁远气不过,抓起背篓和长弓就走。

    但衣袄却还是盖在薛红衣身上,并未带走。

    看着沸腾的汤药大锅,薛红衣脑海忍不住浮现出刚刚宁远“喂药”的那一幕。

    由不得,纤细冰凉的指尖在唇角抚摸。

    “这就是...跟男人亲吻的感觉?”

    顿时薛红衣脸绯红无比,旋即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甩飞了出去。

    空旷的山洞,薛红衣虚弱的走到了汤药锅前,用碗重新给自己盛了一碗。

    虽然很苦,但薛红衣还是强撑着恶心喝了进去。

    现在这个世界她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可这般想着,薛红衣听着洞外大雪呼啸,心中莫名感到悲凉和孤独。

    “薛红衣,你必须坚强,你要重新振作起来,迟早有一天你必须替你家人沉冤得雪。”

    “我关东薛家绝非造反之人,爹娘,你们再等等。”

    这般想着薛红衣心情好了一些。

    但就在她余光一扫,看到石桌上放着的饭团时,忽的是娇躯一颤。

    那是宁远留给她,还没有吃的饭团。

    而石桌旁用木炭还留下了一句话,当这位曾经边城威风凛凛的女将军,看完内容后,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悲伤,嚎啕大哭了起来。

    “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只要还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你家人看到你过得好,相信在天之灵就可以放心去投胎了。”

    听着山洞薛红衣埋头痛哭,洞外并未离开的宁远这才放心。

    人就是需要发泄情绪,只有发泄情绪才能有劲儿去思考怎么活。

    回去的路上,宁远在想,如果前世自己父母没有离婚,老爷子还活在人世,他的人生是否就会好一些。

    而不是剩下地下车库,父母给他买的十几辆豪车和空旷的几处别墅。

    宁远长叹一口气,“我除了家境殷实,一无所有啊,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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