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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御芳园约见 问她允否

    威远侯府的马车,平稳行驶在京直道上。

    就在刚刚,江明棠被逼无奈做出了选择,带上江时序一起去御芳园。

    车内,她垂首缩在角落里,一语不发。

    江时序端坐一旁,目光落在她身上,久久不曾挪开。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尴尬的很。

    每当江时序想同她搭话,她就装睡。

    稍微靠近一些,她就缩得更远了。

    这让他无奈至极,只得一路保持缄默跟距离。

    御芳园。

    陆淮川一直在等着江明棠。

    他远远看见了威远侯府的马车,下意识地整理衣装,让小厮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无误才放心。

    马车稳稳停在了门口,陆淮川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快步上前:“明棠妹妹。”

    他刚要把车凳提过来,想要扶她下车,帘子掀起,江时序那张冷峻的脸,映入眼中。

    陆淮川的话,顿时哽在了喉咙里:“……”

    这画面,似曾相识。

    只不过上次是在南湖园,而今天换成了御芳园。

    陆淮川心下暗叹一声,见礼道:“江公子。”

    他很快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毕竟一回生,二回熟嘛。

    时间长了,未来妻兄总能知道,他绝非孟浪之人。

    到时候,他应该就放心让明棠妹妹来见他了吧。

    面对陆淮川的礼节,江时序冷淡应了一声,就下车了。

    他转身欲要扶江明棠。

    然而不同于上次在南湖园,这回江明棠出来后,看都没看他一眼,也不去扶他的手。

    她径直看向了一旁的陆淮川,露出个笑容来:“久等了,陆大哥。”

    陆淮川一怔,见她朝自己伸出手来,眸中笑意盛放,上前轻轻扶住了她:“慢些。”

    “谢谢陆大哥。”

    江时序就在一旁看着他们,心中酸涩,伸出去的手,指节渐渐慢慢回握成拳,最后只能无力收回。

    出门前,他逼着明棠做选择,到底是带上他,还是今天干脆不跟陆淮川见面。

    彼时,她瞪着他,眼中满是咬牙切齿。

    其实,当时他既愧疚又期待。

    愧疚自己不该惹她生气,说那些伤她的话。

    期待她能真的告诉他:那她就不去了!

    这样起码能说明,她对陆淮川没那么喜欢。

    可最后,她告诉他:“那就麻烦兄长了。”

    那时候,他意识到在她心里,陆淮川很重要,宁愿忍着气,也要去见他。

    这让江时序更讨厌陆淮川了。

    可明棠还在生气,还故意冷淡他,所以就算他现在再怎么看不惯陆淮川,也不能做什么,免得再惹她不高兴。

    陆淮川本来做好了,江时序会拦着他跟明棠妹妹亲近的准备。

    谁知道,他没像上次那样隔开他们,反而是沉默着,只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

    陆淮川心下顿时放松不少。

    看来他上次表现不错,未来妻兄对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他日后会更努力表现的,争取得到她家中每一个人的认可。

    这样总有一天,他能单独跟明棠妹妹约见。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对他的认可。

    二人一并行在大道上,江明棠小声道:“陆大哥,对不起呀。”

    他一怔:“为何?”

    “本来我是答应了你,要跟你单独约见的,可是出门的时候,撞见了兄长……”

    江明棠说到这,轻轻叹了口气。

    之前江时序还在淮州时,陆淮川担心她,就曾写信约她会面,但因家中事忙,都被她给拒了。

    陆淮川也没有气馁,反而在信里再三宽慰她。

    直到前两天,她终于有空了,应下了他的邀约。

    信里,陆淮川说有很重要的话,想对她说,希望能单独约见她。

    她答应了,江时序却跟来了。

    看着她苦恼而又愧疚的模样,陆淮川轻声说道:“没关系的,这不是什么大事,江公子也是关心你,我能理解。”

    “真的吗?”

    闻言,江明棠顿时抬头看向他,眼中充满了欣喜:“你没生我气就好。”

    下一秒,像是察觉说这话有些不大合适,她别扭而又掩饰地补了一句。

    “当然,我也不是说,盼着跟你单独约见……我……”

    江明棠颇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扭头,似乎在说,女儿家还是要矜持些的。

    她这副模样落在陆淮川眼里,引得他也不自觉耳根发烫,不敢看她,脑子里思绪全乱了。

    任他读过万卷书,此刻却说不出一句华丽的话来,只能干巴巴地挤出安抚她的话。

    “我都明白的。”

    “那就好。”

    两个人目光触及,顿时皆低着头,像是在地上找钱似的,面红耳赤。

    陆淮川只敢用余光悄悄看她一眼,又快速收回。

    自己如今无功名,也无权势,只不过顶着个忠勇侯府长子的虚名,且这虚名在家族中,还没什么用。

    但明棠妹妹对这门亲事,仍旧很积极。

    她亲自给他做了荷包,仔细回他的每一封信,字里行间不难看出她的用心与温柔。

    而他之前送去的银钱,明棠妹妹也没要,悉数退了回来,

    还告诉他,要多为自己打算,不必担心她。

    这让他如何能不喜欢她。

    这份喜欢,让他既欣喜,又愧疚。

    欣喜的是,她对他的喜欢,对这门婚事的期待。

    愧疚的是,除了蒙受祖荫的虚名之外,他至今没做出什么成就来,没办法给她带来荣光。

    陆淮川知道,明棠妹妹身世坎坷,初回京中时,世族之中很多人对她的态度皆是嘲弄,正如那些贵族子弟因他的生母,瞧不上他一样。

    连他母亲陶氏在见到明棠妹妹之前,都不能免俗。

    他自己其实对功名无所谓,否则也不会在科考时,懈怠答题。

    但现在,他想为明棠妹妹带来荣耀。

    所以他近来读书越发用功,不舍昼夜,为的就是想在明年科考时,一举高中,金榜题名。

    “明棠妹妹,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过完腊八,我要离京。”

    江明棠怔了怔:“陆大哥,你要去哪里呀?”

    “东阳书院。”陆淮川垂眸:“我写了一篇文章递交到那里,不久前接到了夫子的邀函,让我去受教一段时间。”

    江明棠为他高兴:“真的?那太好了!”

    她对东阳书院不算特别了解,但知道这是最有名的民间书院,甚至与最高官府置办的国子监齐名。

    士族子弟要进国子监很容易,靠着家里也能得一个名额。

    但东阳书院,以严苛的选才制度闻名于世,里面的学子都是有真才实学的。

    夫子们更是德高望重的大儒学者,很多是退隐的名臣,不仅学问高深,还都有过治国理政的经验。

    也正因此,东阳书院培养出了许多进士,有几年一甲进士,全是东阳学子。

    能进东阳书院,本身就是一种荣耀,更不用提,陆淮川还是由书院夫子亲自邀请,可见才华横溢。

    说不定明年科考,他真能得个状元。

    陆淮川却没有她那么开心,低声道:“我这一去,可能要除夕当天才能回来,等来年过完上元节,就又要走了,一直到春闱才回京,我,我……”

    东阳书院的夫子,于科举一事上经验丰富,能教他更多。

    他答应了未来妻兄,要在春闱中取得头名,如此才能任官就职,上门迎娶,将来为明棠妹妹撑起一片天。

    可是,他真的舍不得。

    在京中,他能隔三差五给她写信,还能偶尔见一面。

    但去了东阳书院,山高路远,一封信要传好几天,也见不到她了。

    但他又不能不去。

    陆淮川满腹相思,对上她的眼神,他豁出去了,看向不远处的江时序:“江公子,我有话要单独对明棠妹妹说,还请行个方便。”

    江时序本就冷峻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

    他刚要说什么,就对上了江明棠的眼神。

    那句不行,就这么卡住了,根本说不出来,只能咬着牙,僵硬点头。

    “多谢江公子。”

    陆淮川说着,伸手牵住她的衣袖:“明棠妹妹,你跟我来。”

    他带着她到了半月亭中。

    这里是他们当初相看的地方。

    江明棠好奇看着他:“陆大哥,你要跟我说什么呀?”

    “明棠妹妹,我母亲跟府上长辈商量过了,要在腊八时,把我们的婚事落定一事,你可知晓?”

    提及婚事,她有些羞怯:“嗯,不久前,母亲同我说过了。”

    孟氏来问她的看法,她能有什么看法?

    反正又不能取消婚事,那就定呗。

    陆淮川看着她,从宽大的袖袋之中,取出了一个信封,难得强硬的塞到了她手里。

    而后,又把自己脖领之间戴着的小金锁,摘了下来。

    “这里面是我从小到大,在家中攒下的私产,有银票跟田宅,铺面的地契,不算很多,都给你。”

    他看起来紧张极了:“这金锁,是我母亲当初生下我时特意给我打造的,对我来说,它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我知道,这桩婚事从始至终都由长辈做主,但我还是想问一问,你的意见。”

    陆淮川的声音都在发颤,却还遵循了礼数,退后一步,微微躬身冲她见礼,将小金锁奉上。

    “在下河洛陆氏淮川,自知鄙陋粗俗,资质平庸,然护国寺惊鸿一瞥,骤生仰慕之心,此后辗转反侧,心心念念。”

    “蒙苍天怜幸,得此婚事,今怀赤诚之意,真心求娶,此生择一人足以,再不纳妾,秋水为誓,青山为凭,惟愿与卿结发白首,共度浮生。”

    “不知江小姐,允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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