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凛川脚步一顿,倏然回头。
目光如出鞘的利刃,冷冽地扫向唐愿,“你我之间的事,非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小孩都懂的道理,你多大个人了还不明白。”
语气是那么居高临下。
唐愿听出其中的鄙夷,还有对林书意的袒护。
抿了抿唇瓣,她说,“你们的外婆都请我去喝你俩的喜酒了,还有,上个月你母亲骨折也没见你殷勤到亲自送她去医院啊。
她林书意又不是不知道你已婚,她要真无辜的话,莫非是你用人家霸道总裁那一套强取豪夺的方式强迫她,逼着把她们婆孙绑到医院的。”
是哦,我这么大个人了,还真分辨得出来她是被强迫还是自愿的。”
压下喉间苦涩,唐愿一股脑把话说出来,纵然眼底泛着红丝,但她的言语却异常清晰。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激动反驳陆凛川,以前的她,可是恨不得把整颗心都掏给他。
陆凛川显然没料到唐愿会‘咄咄逼人’。
脸色沉了下去后,他不怒反笑,“你知道你现在像个什么吗?”
唐愿倔强地与他对视着。
很快,她听到他用轻蔑的口吻说,“你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无能者,既要又要,不仅贪心还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又试图通过污蔑她人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
唐愿,其实你不似平时表现的这般与世无争。
挺卑劣的,这些年装得够累吧。”
三年来彼此间那个客套的面具,在两人的你来我往中彻底撕下了。
而男人这些毫不留情的话语,对于唐愿来说,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相识以来,他在她心中的形象从来都是寡言少语,第一次说这么多话,竟是为了给另外一个女人出气而攻击她,从而给她的人格下定义。
唐愿能接受陆凛川的冷漠,但无法接受他的侮辱与对其他女人的呵护。
这是她的底线。
一旦越了红线,再痛苦她都必须抽身。
陆凛川见面前的女人脸色苍白,唇颤抖着,眼睛红红的,又词穷说不出话来,只认为她被自己说中了,无力反驳而已。
敛起那股子高傲后,他淡声道,“过与不过的决定权在我手上,至于还能不能过下去则看你接下来的表现。”
丢下这话,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往上走。
--
翌日一早。
唐愿下楼的时候,陆凛川早就去上班了。
吃完早餐,她正准备出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就收到林书意的微信好友申请。
唐愿点了通过。
只一瞬,林书意就发来信息。
【唐愿,不好意思,要是知道你那天去做试管移植手术,无论怎我都不让凛川送我们去医院。】
【还有,我外婆一直催我结婚,为了哄她,凛川才说了个善意的谎言。】
【找你主要是道歉的,说真的,我很怕因为这些事影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你不要怪凛川,他就是关心老同学而已。】
唐愿看着这几条打着道歉的幌子实则炫耀挑衅的信息,她的眼底逐渐冰冷。
令她心寒的是,陆凛川竟然把试管如此私密的事情告诉林书意。
这无异于把她的尊严扔在地上踩踏。
动了动手指,唐愿回复【有边界感有羞耻心比多少道歉都来得真诚。】
林书意没再发过来。
唐愿点开她的朋友圈,看到最新动态,早上七点多发的,两张照片。
精致的小蛋糕上插着一根蜡烛,她的目光定格在照片的右下角,那只‘无意入境的手’,骨节分明,放大了,才能看到大拇指上那颗浅褐色的痣---那是陆凛川特有的。
指尖颤抖着滑向下一张照片,钻石手链在灯光下裂出冰冷的光,那是某个品牌的最新定制款,价格贵得离谱。
动态下,已经有不少点赞跟评论,皆来自他们的高中同学。
有人注意到那个露出手的细节,在下面调侃【有情况哟,今年同学会记得带回来给大家认识认识。】
林书意回复了个害羞的表情。
唐愿想到三年来,每次她生日想让陆凛川陪,他都说没空,更别说送礼物了。
如此鲜明的对比,再一次把唐愿那颗受了伤的心捅得鲜血淋漓。
她怔愣一瞬后,手指动了下,点赞的同时,又评论一句【陆凛川对老同学,确实挺关心的。】
既然他们都如此肆无忌惮了,那她也无需再顾忌颜面。
脸面这东西,从昨天开始对她来说,就已经不存在了。
胸腔堵得慌,好友黎纯来电时,唐愿半晌才接起。
“愿愿,发生什么事了?”她声音急切。
唐愿深吸一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下。
黎纯听完,怒不可遏,“她咋没长进,还是那么不要脸。”她是从同学那儿看到截图才来问的。
沉默片刻,唐愿平静道,“小黎,我想离婚了,你帮我拟个离婚协议出来。”
黎纯闻言,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很快就扬起嘴角,笑了,“我的小汤圆啊,你让我刮目相看哦。”
汤圆是她给唐愿起的外号。
黎纯比谁都清楚,唐愿有多喜欢陆凛川。
从情窦初开到结婚,十几年了。
她还记得得知陆唐两家要联姻时,唐愿开心到抱着她哭了很久很久。
那会儿,她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以后,她会更加爱陆凛川。
更发出满腔的雄心壮志,说总有一天,陆凛川也会爱上她的,他们会有爱的结晶,会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
三年过去了。
黎纯的确看到唐愿付出所有,苦苦坚守着这段婚姻。
至于那份雄心壮志,至今还没成功,但她没想到,会戛然而止。
不过,这是好事。
“唐愿,安慰的话我不想说,我只想祝福你,真的,我很开心你愿意走出来。”挂电话之前,黎纯说,“我始终觉得,爱别人的前提是得先爱自己,一个让你完全失去自我的男人最不值得你去爱。”
唐愿紧了紧手机。
这个道理,其实黎纯不止说过一次。
以前她并不认同,总觉得,努力了总会有回报,却忽略了,感情是最没逻辑的东西。
所有她所认为的全心全意的付出,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
随后几天,陆凛川没回家,更是音讯全无。
唐愿给他打电话,他没接,发的信息也没回复。
无奈之下,她只好拿着拟好的离婚协议到公司找他。
她之前跟陆母来过这里,前台认得她,不过却拦住她,“太太抱歉,陆总交代了,您不能踏进办公室一步。”
唐愿没强行闯进去,她只是跟面前的小姑娘说,“你给陆凛川打个电话,就说他要是个男人的话,就别贪心,既要又要的,跟其他女人好上了又不肯离婚,还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