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儿,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爱子心切的王月秀上前拉着杜永的手询问,眼神透露出担忧之色。
毕竟无论是之前突然连发三天高烧,还是烧退之后的失忆,亦或是现如今每天梦游练武,都让这位年轻的母亲非常害怕自己的亲生骨肉有个三长两短。
要知道在医疗技术并不发达的古代,小孩的夭折率可是非常高的,搞不好一次感冒发烧都会导致暴毙。
“娘,我很好,就是有点饿了。”
杜永装出一副少年人模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由于已经来到这个世界整整七天,所以他已经逐渐接受并适应了新的身份。
而且也能感受到这位年轻母亲对自己的关心与爱护。
既来之则安之。
毕竟从目前的状态来看回去是不可能回去了,除了主动融入还能咋办?
重生成大户人家的少爷总比开局一个破碗在街上当乞丐强得多。
“饿了?管家,快让厨房做饭,把昨天买的鸡也杀一只炖了。”
王月秀转身冲着一名看上去有五六十岁的老人吩咐道。
“好嘞。”
后者赶忙点了下头,招呼围观的厨子和仆人开始忙活起来。
他们有的挑水、有的劈柴、有的烧火、有的杀鸡、有的淘米和面、有的洗菜……
要知道在古代,做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像杜家这种本地的乡绅大户,往往需要十几个人前前后后忙活小半个时辰。
毕竟不光主人一家要吃饭,仆人、丫鬟、护院、车夫等也得填饱肚子。
但好在这些都不是杜永需要考虑的问题。
等太阳完全升起,他就已经吃上了相当丰盛的早饭,甚至可以说在这个时代堪称“奢侈”。
餐桌上不仅有浓稠的米粥、馒头、面饼,而且还有两个炒菜、煮鸡蛋、油炸年糕和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炖鸡。
也不知道是因为正在长身体还是练武的关系,杜永的食量非常惊人,如同风卷残云般扫荡着桌子上的食物。
“慢点,别噎着,又没人跟你抢。”
看到儿子的胃口这么好,王月秀脸上的担忧之色明显减轻了不少。
对于十一二岁的孩子来说,只要能吃能睡,通常情况下身体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娘,吃完早饭我想去城里转转。”
杜永咽下嘴里的食物之后故作不经意的提出了一个要求。
“又要出去?你这些日子天天往外跑都去干什么去了?”
王月秀下意识皱起眉头。
因为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病”还没好,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休养才对。
杜永放下手里的空碗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用略带苦恼的声音解释道:“您知道的,之前那次高烧导致我有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我想要前往城内一些熟悉的地方走走,看看能不能回想起点什么。”
“唉——好吧。不过别太勉强自己。过去的事情想不起来就算了,只要你从现在开始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结婚生子比什么都重要。”
说罢,王月秀伸出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和脸颊,眼神中充满了溺爱。
“嗯。”
眼见目的已经达成,杜永便不再开口说话,而是专心致志的干饭。
等填饱肚子之后,他这才换了一身衣服走出家门来到街上。
看着两旁古色古香的建筑,以及正在忙碌摆摊叫卖的小摊贩和各种酒楼、店铺,杜永突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问:“贺师傅,咱们县城里有什么江湖门派吗?”
“江湖门派?”
贺章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紧跟着一脸严肃的警告道:“少爷,你该不会是想要拜师学艺吧?我奉劝您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因为夫人是不会同意的。”
“而且拜师在江湖中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一旦确立关系就等同于卷入恩怨纷争,不是说想退出就能退出的,搞不好会引来杀身灭门之祸。”
“学武功就一定要拜师或拜入某个门派?难道不能直接花钱买吗?”
杜永不是很确定的反问。
尽管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好几天,但所能接触到的信息却非常少。
只知道自己眼下的位置应该是类似古代中原王朝统治下的一座南方县城。
县的名字叫做“兴宁”,隶属于梅州,朝廷的国号为宋。
可有趣的地方在于皇家却并不姓赵,而是姓韩,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南北宋时代。
要么是某个架空的朝代,要么是原本的历史在某个节点走上了一条岔路。
由于家里根本没有史书这种东西,因此杜永暂时还搞不清楚具体的状况,也不敢轻易开口向别人打听。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大宋朝立国百年,政权合法性和统治地位都已深入人心。
至于江湖上的事情就更是两眼一抹黑。
尽管偶尔能听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但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没办法,谁让这个时代的信息传递速度就是这么慢呢。
有时候某个省份发生旱灾,稍远点的地方要几个月乃至半年之后才能知道。
“用钱买?我的少爷,您可真是异想天开。”
“要知道武功,尤其是内功心法,可都是江湖门派安身立命的根本。怎么可能会为了一点钱财就轻易传授给外人。”
“别说外人了,很多高深的武功都只有儿女和亲传弟子才有资格修炼。仅有一些不入流的内功可以在武馆学到。”
贺章苦笑着给自家少爷介绍了一下武功对于江湖门派的重要性。
要知道四十多岁的他也曾经是个怀揣梦想的年轻人,也渴望习得高深武学成为鲜衣怒马名动天下的豪侠。
只可惜,残酷的现实狠狠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想要拜入名门大派?
想要成为江湖名宿的弟子?
没有一个好的出身,没有无与伦比的绝顶天资,连第一道门槛都迈不过去。
无奈之下,贺章只能退而求其次加入镖局打杂,跟一位老镖师学了门普通的横练功夫,靠着一身铜皮铁骨闯出了点名号。
后来因为年纪越来越大,加上娶妻生子不想再过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这才来到杜家成为一名护院。
尽管赚的没有走镖那么多,但胜在安稳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性。
平日里最多对付一下不开眼的地痞流氓和小毛贼。
“哦?那咱们县城里有什么武馆能教授内功心法么?”
对于传说中的“真气”,杜永明显充满了强烈的好奇跟兴趣。
因为仅仅只是将一门外功开碑手练到小成,就能轻松劈碎坚硬的石头。
他简直无法想象有了内功加持后自己的双手会变得多么可怕。
贺章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像咱们这种小地方怎么可能会有武馆教授内功。”
“就连武馆的馆主自己都不一定会,大多只是教点拳脚功夫混口饭吃罢了。”
“另外,武馆也算不上门派。”
“咱们县真正在江湖上有名号的势力只有两个。一个是城内的长河镖局,另外一个就是牛耳山的聚义寨。”
“聚义寨不是一伙土匪吗?他们也能算是江湖门派?”
杜永明显吃了一惊。
尽管他穿越过来还没几天,但也听说过这个“聚义寨”的名号。
甚至就连官府县衙大门外的墙上,都还贴着该山寨几个主要头目的通缉悬赏令。
“少爷,这些家伙可不是普通的土匪。尤其是他们的大当家……”
就在贺章想要介绍一下聚义寨的情况时,街道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和骚乱。
“啊啊啊啊啊!!!!!”
“杀人啦!”
“让开!快让开!不想死的就别挡路!”
只见许多路人和小贩纷纷像受到惊吓一样开始往两边退让。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个体型高大硕壮的身影便如同蛮牛一样径直冲了过来。
对方的速度非常快,而且根本不进行任何躲闪,把沿途所有阻挡自己的障碍和行人直接撞飞。
一名挑着担子卖馄饨的小贩就因为慢了一步,结果砰的一声被撞了个正着。
整个人当场腾空而起从口鼻喷涌出大量鲜血,随后重重的摔在地上抽搐两下不动了。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胸口被撞到的地方完全凹陷下去。
保护内脏的肋骨几乎完全断裂粉碎,简直跟被一辆急速行驶的汽车撞了一样。
可撞他的壮汉却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力的相互作用,连停顿都没有停顿一下,依旧在继续所向披靡的狂奔。
后者乱糟糟的络腮胡子,再配上一张满是横肉的脸,看起来格外狰狞恐怖。
更吓人的是他手上戴着沉重的铁索镣铐,似乎是从大牢里逃出来的犯人,沿途已经撞死或挥舞铁链打死打伤了至少七八个路人,暗红色的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
原本还井然有序的街道此刻已然陷入空前的混乱。
在一些人多且狭窄的地方甚至出现了严重的踩踏事件,被吓坏的小孩子更是嚎啕大哭。
杜永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视人命如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