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离别墅区,夜色中的路灯在车窗上划出一道道光影。
苏阮阮靠在副驾驶座上,脑海里却翻涌着刚才的种种细节,突然转头望向霍靳廷,语气带着几分凝重:“如果小鬼还没死,王夫人就很危险。”
“你想回去帮她?”霍靳廷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声音低沉平稳。
“不!”苏阮阮摇头,“我不能涉足他人因果,否则会遭受天谴的。”
刚说到这,一股热流涌出鼻腔。
苏阮阮心知肚明,这是给王夫人开了阴阳眼的缘故。
霍靳廷看到苏阮阮鼻血流下,立刻抽出纸巾递到她的手中,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不要仰着头,也别塞鼻孔,按压鼻翼两侧,低头用嘴呼吸。”
苏阮阮点点头,按照霍靳廷的方法照做,很快便止住了鼻血。
“小骗子,又想到什么了?”霍靳廷看着苏阮阮眉头紧锁,轻声问道。
“王夫人有问题!”苏阮阮猛地睁开眼睛,语气斩钉截铁,眼神里满是笃定。
“为什么这么说?”霍靳廷立刻放缓了车速,侧过脸认真地望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我给王夫人开的阴阳眼,权限只有两个时辰!”苏阮阮皱紧眉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也就是四个小时。从我们在咖啡馆见面,到后来去别墅‘捉奸’,前后加起来还不到三个小时,阴阳眼绝对还在有效期内!”
霍靳廷的瞳孔骤然一缩,瞬间明白了苏阮阮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她当时明明能看到自己左腿上缠着的那只小鬼,自然也能分辨出,骨灰坛里的根本不是缠着她的那只?”
“没错!”苏阮阮急忙点头,语气越发沉重,“她看得一清二楚!可她从头到尾都没提过这件事,反而跟着我们一起,默认打碎的就是真正的骨灰坛。更可疑的是,我之前跟她说我因为怕鬼封掉了阴阳眼,这样一来,就算她摔碎的是假的,也没有人会戳穿她,因为除了她所有人都看不见鬼!”
霍靳廷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大脑飞速运转:“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按常理来说,为了自己的安全,她应该第一时间找到真正的骨灰坛摔碎才对,怎么会故意砸错?而且她对那个害她的红衣女人,也太过‘大度’了。不仅救了她,还愿意帮她争取宽大处理,这根本不符合一个被伤害者的心态。”
“我就是想不通这一点!”苏阮阮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个女人用小鬼缠了她那么久,让她受尽折磨,她怎么可能轻易原谅?”
霍靳廷沉默了片刻,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冷声道:“除非她想借刀杀人。”
苏阮阮闻言怔愣了一下,急忙将身体转向霍靳廷:“什么意思?”
霍靳廷目不斜视地望向前方,路灯的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流动,神情淡然却字字诛心,“按照你之前说的,王夫人找你开阴阳眼是临时决定,去别墅捉奸更是因为发现丈夫踪迹后的‘突发之举’,可你仔细想想,哪个女人会把丈夫出轨的证据,从亲密照片到视频录像,全都整整齐齐存在手机里,还随身携带?这根本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准备。”
他说到这,刻意停顿了一下,留给苏阮阮消化的时间,才继续道:“更何况,你说过王夫人有阴阳眼,能清楚看到缠着自己的小鬼长什么样,自然也能分辨出骨灰坛里的不是同一只。但她偏偏没碰真正藏着小鬼的坛子,反而对害自己的红衣女人异常大度……救她、安抚她、甚至承诺帮她争取宽大处理,你以为这是心软?不过是想要策反那个女人。”
霍靳廷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锤子般敲在苏阮阮心上:“那个女人手里有小鬼,还对王建军恨之入骨。王夫人策反她,就是想借她的手、借小鬼的邪力除掉丈夫。这样她自己能全身而退,既不必脏了自己的手,又能顺理成章继承全部家产,彻底摆脱这场联姻的束缚。”
这番话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苏阮阮的疑惑。
她回想当时王夫人抱着女人、轻声安抚的模样,那温柔的语气、怜悯的眼神,原来全都是演的!
从打碎假骨灰坛到“救赎”仇人,每一步都是精心算计,步步为营,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所以……慈善宴会上,她故意让我发现她被小鬼缠身,那场交锋也根本不是意外,是她精心策划的?”
苏阮阮猛地拍了下大腿,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掉进了王夫人的陷阱。
对方很有可能早就知道她能感应阴物,故意让她发现异常,再顺理成章地让她帮忙找养小鬼的人,最后借刀杀人,完成自己的复仇计划。
“很有可能。”霍靳廷侧过头,轻轻点头,“她需要一个‘外力’帮她找到养小鬼的人,也需要一个‘见证者’证明自己的‘受害者’身份,而你,恰好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既能帮她解决麻烦,又看起来没什么心机,容易被掌控。”
“我的天哪!”苏阮阮使劲挠了挠头发,懊恼地皱起脸,“王夫人的心机也太重了吧!这一环扣一环的,比我师傅教的风水局还复杂!我居然到现在才看出来,真是太笨了!”
“你才知道?”霍靳廷伸出手,轻轻敲了敲苏阮阮的脑门,力道不重,像在提醒又像在安抚,“以后跟这些豪门打交道,多留个心眼。别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到时候被人卖了,说不定还在帮人家数钱。”
苏阮阮捂着脑门,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可脸颊却忍不住微微发烫。
霍靳廷说得没错,她确实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尤其是看起来柔弱又可怜的人。
可转念一想,她又立刻骄傲地昂起下巴,像只不服输的小孔雀:“我才不怕!我可是史上最年轻的黄袍道士!能掐会算,通晓阴阳!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我肯定一眼就能看穿!”
“好好好,你最厉害。”霍靳廷有些无奈地附和着,语气里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
他看着苏阮阮因为生气而微微鼓起的腮帮子,像只气鼓鼓的小仓鼠,眉眼间的冷峻也柔和了几分。
苏阮阮听到他的笑声,又瞪了他一眼,却没再反驳。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次要不是霍靳廷提醒,她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这个平时看起来冷冰冰的资本家,关键时刻倒是比她清醒得多。
霍靳廷将视线重新挪回前方,嘴角的弧度却依旧微微上扬。
车子继续在夜色中行驶,朝着霍家别墅的方向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