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别人为你画肖像的时候,你是否会感觉到,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就好像有人在背后瞪着自己?
当肖像完成的时候,你是否会感到浑身疲惫,就好像身体的某一部分被抽走了?
相对于鬼气森森的医学院、汗味冲天的体育学院来说,艺术学院绝对是个好地方。
不过,沈鸿州所在的艺术学院除外。
沈鸿州站在艺术学院的告示牌前,牌上贴着黑体字的讣告,一般来说,讣告很少出现,即使出现,上面的名字应该只有一个,而这次,却有两个。
刘俊和唐钰清,一对青梅竹马的情侣,却在昨天傍晚双双离开了人世。这两人是沈鸿州的同班同学,事发时沈鸿州并不在现场。她只是听说,发生了意外事故,刘俊在一瞬间被夺走了生命,那时唐钰清就站在刘俊身边,他被突然到来的噩梦吓得不知所措,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刘俊的心跳已经停止。悲痛欲绝的唐钰清选择了殉情——他从教学楼的楼顶跳了下去。
这是自去年以来,死掉的第五条人命。
刘俊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故?月堤不知道,当她赶到事发现场时,那里已经被穿白大褂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些记者想挤进去拍照,警卫们拿走了他们的相机,将他们推出校门。
警察也来了,班上的每个人都被叫去问话,沈鸿州也不例外。警察翻来覆去地问这几个问题:刘俊有没有自虐的倾向?她是否吸毒?她是否有精神病史?她是否接触过什么行为异常的人?……
沈鸿州一直在摇头,她不明白警察为什么要问这些。当她离开警局时,问警察:“刘俊身上发生了什么?”警察们互相看了一眼,回答说无可奉告。
最终,白大褂们将两只大担架抬出人群,每只担架上都盖着厚厚的布单,连下面的人形都看不清楚。
不久就是追悼会,死去刚刚没多久的刘俊与唐钰清被双双火葬,盛在了骨灰盒里。沈鸿州越发觉得蹊跷,如果说唐钰清被摔得支离破碎,那么,被尽快火化倒也情有可原,但为何刘俊也被这么快火化掉呢?
连瞻仰遗容的机会都没有。
她又开始咀嚼警察问的问题:“她是否接触过什么行为异常的人?”
刘俊是个老实的女生,当其他女生都打扮得浓妆艳抹,周旋于各个男生中间的时候,刘俊和唐钰清形影不离地出没于图书馆和画室,这是一对亲密无间,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的情侣。
因此,刘俊根本不可能跟行为异常的人接触。她甚至很少外出。
刘俊和唐钰清的双亲站在死者的遗像前,四位家长相拥而哭,哭声将月堤的思绪打断。
刘俊的老师代表校方将刘俊的遗物交给刘俊的双亲。
除了衣服和书,再就是几幅画作。刘俊的父亲指着那些画,颤巍巍地说:“这些我们不要,路途遥远,恐怕会弄坏。日后看到这个,怕又会睹物思人。你们谁感兴趣,就留下吧。”
画就由刘俊的同学们自愿拿走。沈鸿州在那些画中翻了翻,她的眼睛瞪大了。
有一幅画,明显是刘俊的自画像,画中的刘俊栩栩如生,她似乎没穿衣服,赤着脚,斜披着头发,肩上搭着条白色的布,脸上的表情,迷惘中略带娇羞。
看到刘俊的遗像,月堤心中有些酸楚,她将这幅画挑走了。
沈鸿州将画摆在自己房间,宿舍里的光线并不好,画中的刘俊显得格外苍白。月堤端详着那幅画,忽然发觉画中的刘俊与刘俊真实的相貌是有些不同的。
在沈鸿州的印象里,刘俊的肩膀微宽,身材略有些丰满,皮肤也不算好,带着些雀斑。除此之外,由于高度近视,刘俊平时都戴着杯底一般的大眼镜。
画中的刘俊却显得身材曼妙。皮肤白皙,毫无瑕疵。近视镜更是无迹可寻,画中的刘俊用一双黑漆漆的双瞳盯着前方。
沈鸿州似乎觉得那双瞳像两口深深的井,自己的视线被牢牢地吸在上面,竟然有越陷越深的感觉。
画中的刘俊比真实的刘俊更美。
沈鸿州愣了,刚开始的时候她认为这画是刘俊自己画的,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刘俊虽然很用功,但她的技术却达不到这般水准。至于她的男友唐钰清,擅长的则是山水状物,画出来的人物肖像全都缺乏灵气。
画中的刘俊用迷蒙的眼神望着沈鸿州,似是在诉说着什么。
沈鸿州将记忆里擅长肖像画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其中有三位是女学生,都在刘俊之前去世了。除此之外,就是几位男性教师,就刘俊的性格而言,断不可能脱了衣服站在别的男人面前。
沈鸿州越发觉得这画蹊跷,画中的刘俊死死盯着她,让她越发不安起来。屋子里挂张死人的肖像也实在不妥。沈鸿州来到画前,想将它收起来。
却听啪嗒一声,画框里掉下一枚东西,沈鸿州捡起来一看,原来是片记忆卡。
画框里怎会有这种东西?难不成是刘俊特意藏在里面的。沈鸿州赶紧将它放进电脑读卡器里,她急于知道里面的内容。
记忆卡里是刘俊的日记,沈鸿州顾忌到这是死者隐私,未敢多看,只是从死者生前最后几个月的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