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雪不但停了,连太阳也出来了。
罗氏中午才出现在白家,这天气太冷了,让她们天天那么早过来,她也做不到了。反正她现在也已经熟悉了白家,迟去早去也差不多。
“素文!你爹呢?这么大冷天他去哪了?”今天就罗氏一人来的白家,罗娟待在烧炭的房里,根本就不愿意出门。
“爹和他们出去了!”素文看了一眼罗氏胳膊上挎的篮子说道。
出去了?
这么大冷天出去干嘛?
罗氏想到那天白一鸣说的话,气的要命!
“你怎么不劝着你爹一些!他是秀才老爷!是官身!怎么就自甘堕落的要做商户呢?他出去也不怕丢人现眼!”罗氏想要当秀才娘子,自然是想当个高贵的秀才娘子,一个做商户的秀才,这不是给她丢脸吗?
“秀才老爷也要吃饭。”素文淡淡说道。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了?秀才老爷做生意这是要被人看不起的!你难道希望你娘出去被人戳脊梁骨吗?”好好的秀才老爷不做,做个低贱的商人!如果是大生意也就作罢,偏偏是走街串巷的像货郎那样的商人!她真觉得太没脸了!
“娘!你跟爹已经和离了,爹再如何,别人也不会戳你脊梁骨!”素文眼中有些冷色。
“素文……你听娘说,娘现在孤家寡人,你爹也是单身一人,娘想着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不如还跟以前一样,你说好不好?”罗氏先是觉得羞窘,但转而又觉得既然素文说到这了,她也就摊开说吧,她肯定这儿子是支持他的!
“不合适。”素文否决道。
“我也这……你说什么?”没有一下反应过来的罗氏不敢相信的反问道。
“你跟爹不合适,而且爹一直在等小娘。“素文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素文只想她能想通想开。
“素文!你跟娘说,是不是那个白素年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你傻是不是?还叫她小娘!她根本就是个勾搭人的狐狸精,不但勾搭了你爹,还跟人一起抛夫弃女私奔了!这样的女人怎么与我比?我才是最合适你爹的!“罗氏十分愤怒的反驳道。
“娘,若爹听到你这么说小娘,他一定会赶你走的,不会容情。而且爹很喜欢小娘,我也很喜欢她。“素文直接说道。
罗氏气的直喘气,也不知道今天这素文是吃错药还是怎么地,说的话这么不招她喜欢。
“我看你是病糊涂了,脑子不清楚。后娘能有亲娘亲?她对你好不过是表面功夫,想借你讨好你爹!我的傻儿子!你是被人骗了!”
“娘……”素文皱眉想解释,但罗氏被气的够呛,又不能现在得罪了这个儿子,只得忍了又忍没发火,但也无法再谈下去。
“这几天天气有些冷,我就不过来吃了!我那里没什么粮食和菜,我倒无所谓,你弟弟每天看书费神的不吃些好的,身体怎么受得了?”罗氏说完之后直接去了厨房。
素文皱着眉头跟了过去,见罗氏翻箱倒柜找除了白米和面粉倒了不少装进她篮子里带来的布袋子里。最后还提了三条卤肉放在了篮子里。
最后篮子里装满了,她手里却还有一个布袋子,于是便拉开抽屉将抽屉里的那些鹅蛋都装了起来。装完了鹅蛋,见布袋还有些空隙便从簸箕里拿了几个饼塞进去。
“娘!你来这里投奔爹身上不是带了银子吗?”素文眼中隐藏着怒火,为什么这样贪得无厌的女人是他的亲娘?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嫌弃你娘吃你的喝你的了?”罗氏被素文说的火大,方才忍的怒火,现在也发泄出来。
“娘!我现在吃喝都是妹妹赚的,你现在吃喝也是我妹妹赚的。”素文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那又怎么样!那是应该的!我不跟你说了,你弟妹还没吃饭呢!我赶紧回去给他们热饭。”罗氏想着还在家等着吃午饭的兄妹俩,便没了心思再跟素文说话,两手吃力的拿着东西走人。
你可曾问过你这个大儿子有没有吃饭?
大雪覆盖着大地,厚厚的一层,罗氏脚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素年他们不顾严寒出去卖卤肉挣钱养家,而他的亲娘这样厚脸皮的白吃白难不说,还觉得对方是应该的。素文笑了,笑容苦涩无比,这是多么强大的理由!
罗氏的背影越走越远,素文眉宇紧了紧,脸色又白了一分,等过完年,他一定让爹给娘他们找到房子,让娘他们搬的远远的,他再也……不想见他们。
白家其他人已经牵着牛车往昨天去过的几个村子走去,道上的雪太多,牛走的很慢,温度又太低,幸好素年出门时,拿了一床破旧的被子给牛的身上盖了起来。
下午的时候,他们总算到了。素年和白一鸣都冻的僵了,身上盖着的棉被也只能勉强抵御寒风,华琅坐在前头赶车,因为道难走,时不时地要阻止牛跑歪,所以他倒是不感觉到冷,甚至隐隐有些出汗的感觉。
“总算是到了!希望来的不会太迟!“淹没在皑皑白雪中的村落,只露有些许灰黑色的房角。有些年久失修的房屋经不住大雪的覆盖倒塌了一半。
白一鸣昨天夜里晚饭之后,发现素年给他的银子足够有十两,惊的立即就去找了
就直接去找了素年。素年将她和华琅出去过的那些村子卖卤肉的事说了一遍,穷人家过年不说肉,能吃饱饭的都不多,再加上这几日温度的降低,怕是要冻死不少人。
素年前天离开这村子的时候,心里就有个想法,却不知道怎么跟爹说。自已家里比起那些人是要富足很多,她也有能力挣钱,所以她想凑点银子给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家送点东西。但她的想法不能代表爹的想法,哥的病需要银子支撑,她不知道爹会怎么做,于是将那些村里贫穷的事都说了一遍。
不过她是没想到,爹答应的那么干脆。素年记得她当时笑的有些傻,被爹哭笑不得地敲了一下脑袋。
只可惜吃不饱饭的人不少,她一家之力太微薄了。而且他们没有提前准备,这一下要准备那么多的东西,也很难办。
无奈之下,素年只有将家里一些能带的能吃的东西全部带来了,还带了一百多斤的卤肉。他们家没有准备那些粗粮,相信地主家是有的,如果拿卤肉换粮食,相信也不算难。
村里道难走,到处是坑坑洼洼,牛车也是行的歪歪倒倒十分不稳。
“先去换粮食吧!“素年和白一鸣先后跳下牛车,白一鸣帮素年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和帽子,两人深一教浅一脚的跟着牛车后面。
眼下素年到的这个村子叫幸福村,很好的村名,生活环境却截然相反。幸福……对于这村里的人来说是多么可望而不可及的事……
素年他们要找的地主正是住在这村里的最高处,高高的院子,白墙黑瓦,崭新的朱红色大门两旁还挂着两个红彤彤的喜庆的大灯笼!与村子里的土房茅草房相比,这家名副其实的地主土豪。
“就是这家!”华琅停了马车,擦了额头的汗,终于到了!
“我去敲门,前天我来过,熟一些。”素年快了几步,就着门上的铁环重重的敲了几下门。
素年敲了几遍,才有人开门。“吱呀……”的开门声,正说明了这门的厚重和结实。
“你们什么人?找谁?”开门的人四十多岁的模样,穿着深灰色的棉袄,头上戴着灰色兔毛的帽子,开门后脸色不太好,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大叔,我们前天来过!卖给您家卤肉的……您还记得吗?”素年先是甜甜喊了一声,再扬着笑脸问道。
“噢!是你啊!我们老爷不是昨天才买过吗?怎么你今天又来了?”看门的老卫与地主的三房姨太有亲戚关系,所以别看他是看门的,但比起其他的下人,他这个看门的不但油水多,还清闲,甚至因为三姨太的缘故他在下人面前面子都很大,没有什么身份背景的人鲜少招惹他的。
“大叔,我们今天来是有生意找贵府老爷说的,还请大叔行个方便!”素年一边说着一边将串好的一串钱塞进了老卫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