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势至菩萨，张天师，还有那上古大巫，三人对视冷笑，或有讥讽，哪怕是同样身处牢狱之中，也没有丝毫同情，反倒是针尖对麦芒，咄咄逼人。
一个个身怀绝技，没有一个简单的。
有的想要扰乱轮回，冒犯后土，欲要掀翻生死定论，掌握寿命。
有的想要众生平等，触碰人道，涉及生灵最根源，想要篡改人权。
还有一个欲为天师，想要骑在天帝脑袋上面，掀翻整个神道体系。
“天地人全都反了一个遍，简直是造反的天才，那反骨都戳到紫霄宫了。”申公豹在一侧越看越心惊，算是听明白，这天牢没有每一个简单的。
他就算大闹天宫，跟这几位绝根的爷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
这三位人杰在天牢待了不知多少个纪元，大罗无岁月，互相揭短，知根知底。
今天你笑他人权无用，只有人族霸权，明年我说你轮回扯淡，我不为我，大后天嘲讽道门天师，三清内斗，可谓好不热闹。
如今只是动口的局面，已经是很和谐了。
只是说着，说着，三人就忍不住把话题朝着第四个人身上扯，想要拉着申公豹入伙，赚上山来做一把交椅。
“不做，不做。”
申公豹连忙摇头道：“俺可是天大的良民啊。”
“良民？”大势至菩萨笑而不语，真的吗？我不信！
“被关进天牢的良民？”张天师摇了摇头：“这天牢刑期无量劫，你若是想要出去，必须越狱，越狱了，就算不得良民。”
大巫彭祖悠悠说道：“你这人心修罗皮，一股子的血海味道，妥妥的魔道出身，也敢说自己是良民。”
申公豹神色一白，方才知晓上了贼船，如今就算想要走，这三位也不容许。
“申师弟有菩萨果位，与我佛门有缘。”大势至拉拢道：“缘起缘灭，合该究竟涅槃，超脱这轮回。”
“说这轮回，世间能比我懂的人，少之又少。”大巫彭祖摇了摇头，一副无所不用的模样，拉着手势，悠悠道：“小子想知道真灵九变，如何证道大罗吗？”
“此言差矣，申师弟乃是我道门中人，可为地府鬼帝。”张天师走另外一个赛道，跟申公豹大谈理想，画大饼，勾勒蓝图，等到什么时候造反成功，天庭姓张，地府姓申。
“三位师兄当真是高看我了。”申公豹唏嘘道：“我一个小小的修士，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
他充其量是扫了诸天大罗的颜面，泼泼脏水，顶多算寻衅滋事罪。
这三位则是赤裸裸的造反，是大道之争，是另起锅灶，自己要当家做主，他申公豹小胳膊小腿，岂能与这几个英雄豪杰相提并论。
“你没有这个本事，但你身后的人有。”
大巫彭祖眯起了眼睛，在申公豹身上不止嗅到了血海味道，还有一股子长生味，顿时肃然道：“天底下能正经长生的法子，无非是除死籍，登仙籍。”
“去生死簿上划掉姓名，这是鬼仙，昔日东华紫府帝君擅开仙道，蟠桃亦是仙籍，故而能去死衍生，吃下蟠桃，便是神仙，还有那八景宫的老君，九转金丹证天仙。”
“生死簿，蟠桃，九转丹，我都见过，都不是，那只有一种可能，镇元子的地仙！”
申公豹心头一颤，万万没有想到大巫彭祖眼力如此之尖，竟然能看到镇元子的踪迹，这涉及到几位祖师的大计划轮回空间，亦或者是主神空间，他不敢胡言乱语，于是话锋一转反问道：“天地人神鬼五仙，你说了四个，还有一个呢？”
此言一出，三位大罗对视一眼，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半天，大巫彭祖方才戏谑道：“老夫终究算是练出了不死药。”
“不死人仙！”
申公豹恍然大悟，脱口而出，紧接着神色一变，又想到了什么，沉声道：“巫者，武也。”
人仙武道的起源，竟然是眼前这一位。
“若无这点本事，老夫凭什么在练出不死药后，没有被打死。”大巫彭祖冷笑一声道：“灵山十巫最后活下的，可不多。”
“相当于师弟身后那几位，贫道更看重师弟你本身。”张天师叹息道：“英雄造时势，时势造英雄，若非大势，便是我辈有通天的本事也翻不了身。”
“师弟这劫运，倒是有几分造时势，引大劫的气运。”
申公豹侧目而视，咳嗽一声道：“师兄莫不是在恶意揣摩灵宝师叔。”
“我没有，我不是，这是你自己说得。”张天师连忙挥了挥手，坚决否认自己隐喻通天教主。
“这天地终究是神道大势，什么时候论到神仙做主了。”
大势至菩萨不认可道：“当年紫府仙州覆灭，东华帝君轮回的时候，昆仑山没有出手，便已经错过了莫大的机会，此后再无大势。”
“不！”
张天师眼眸迸溅神光，沉声道：“还有机会，这一次的封神量劫。”
“那更加没戏。”
此刻，就算大巫彭祖也对张天师的谋划失望，叹息道：“封神，说到底是昊天在清算太一的班底，新神换旧神而已，你道门就算图谋几个神位，终究难成大势。”
“后土平心，紫薇帝夋，勾陈伏羲，昊天上帝，此乃四御。”
“青华南极二帝，说白了，只是昊天的辅神，其他三位天帝的权柄干涉不了半分。”
“你的道门谋划，终究只会成那昊天制衡其他诸神的棋子。”
天下大势无非就那么几位在博弈，申公豹身在局中，一知半解，似懂非懂，如今被大巫彭祖点破，方才醒悟过来。
那昊天上帝看似无为，实则以金母为刀，说到底，还是这位天帝在落子。
包括申公豹入天牢，说不定也有几分他的手笔。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
张天师呵呵一笑，意味深长道：“这天上在封神，这地下可也热闹着，大劫起，血海翻滚，冥河的力量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亿万鬼神动乱，亦是一场劫数。”
“冥河老祖可不是一个安分的人，要不然我这师弟身上怎么会有他的气息。”
什么吃先天果子，什么大闹天宫，什么乱丢果皮，只是可笑的借口而已，真正让申公豹入天牢的是冥河，是她身上那股血海气。
由这三位抽丝剥茧，逐渐还原真相，申公豹也在冥冥之中，抓住了什么，灵光闪烁。
阴德，鬼神，地府，轮回，血海，殷商……这些东西当中，似乎有一条线在串联着，接引着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