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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 摊牌

    次日清晨,冬日的朝阳才刚将金辉洒在燕京的青瓦上,临近开春,也去了许多寒意。

    左府门前,沈凤未着繁复的龙袍,只一身靛青暗纹常服,外罩玄狐大氅,在八名贴身内侍的簇拥下站到了府门外。晨风拂过他略显单薄的身躯,少年天子的面容在晨曦中显得格外清瘦。

    “陛下驾到——”

    内侍的通传声甫落,日常起了个大早的左成听到来迅之后也是有些疑惑得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身形虽然魁梧,但是已经尽显老态他今日亦是一身素雅常服,步子都有些没有那么利索地走到府门门口,一边走,一边示意下人去将左宁喊过来。

    “今日休沐,陛下怎么有如此闲情到我左府一坐?”

    走到门口,左成见到了沈凤之后便施礼笑着问道。

    “左公不必多礼。”

    少年天子的声音比往日更显沉静,那双尚带稚气的眼眸满是与年龄不符的决断,

    “今日休沐,便过来看望一下左公和姐夫的,顺便说点事情罢了。”

    沈凤看着这位一手缔造了北境燕州左家的老人这两年似乎一下就老了许多,当初他刚到燕京的时候,老人的精神气饱满十足,不像是一位步入古稀的老者,但是现在看上去,似乎大限也差不多要到了一样,虽然英雄气依旧,却已掩不住沉沉暮气。

    左成闻言,当即屏退左右,亲自引着沈凤穿过三重庭院进到了左府中。

    积雪在晨光下泛着细碎金芒,两人踏过扫净的青石小径,脚步声在静谧的晨间格外清晰。途经梅园时,沈凤脚步微顿,望着那满园红梅轻声道:

    “去岁此时,朕还与姐姐在此赏梅。”

    “宁儿的媳妇们倒是蛮有闲情逸致的,修了这么一个园子,以前左府可没有这些景观,不是武场就是武场,后面哪怕是扩建了,也没有这般美景可以看,当初宁儿还小的时候,天天就被我和他爹督促着习武,根骨极佳,岂能荒废?小李安当时经常住在左府,陪着他,这两个孩子就是当初左府为数不多的生趣了。”

    不知道左成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还是刻意这么提的,但脸上那满脸的欣慰和自豪确实是实实在在的真的。

    他左家出了一位武圣,还是天下第一的武圣,平四王之乱,灭北境斩尽天下强敌的武圣!

    “若不是左公的督促,怕是现在也没有这么悠闲了。”

    沈凤跟着附和了一句,说话间便随着左成走到了一处安静的小院里面,而收到了消息的左宁也是穿着一身流云白锦袍在书房等候,书房内的炭盆烧得正旺,紫檀案上茶烟袅袅。

    “拜见陛下。”

    “姐夫这么称呼便是生分了,我还是喜欢你当时在京城称我的那句小凤。”

    沈凤笑着摆了摆手,明明是十三岁的孩子,却有着一股子成年人的稳重,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墙上悬挂的九州舆图,最终停留在标注着"燕"字的疆域上,他沉默良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上精致的缠枝莲纹。

    “昨夜,我在书房内在看《梁书》,前梁是被我高祖领兵破京州,堵死在了青正城灭了的,天下第二的杜垂一介亡国大将,虽然是一介一境武圣,但也是无力回天,被堆死在了皇城门口,随后高祖才入了皇城,登基称帝的。”

    左宁侍立在祖父身侧,闻言眸光微动。他敏锐地注意到沈凤今日不再自称"朕",而是用了更为平和的"我",而且这话题怎么直接就点在了前朝和今朝换代的上面?

    左成缓缓捋须,目光深邃如潭:

    “陛下春秋正盛,何以突然提及前朝旧事?”

    沈凤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左公、姐夫,我虽年少,却也读得懂朝局。如今六部官员,十之八九皆是燕云派系,剩下一成更是受着姐夫的救命之恩,九州疆土,皆是姐夫打回来的,北境两州更是姐夫亲手拿下的。这个皇位...”

    他顿了顿,声音渐低,

    “我也不绕圈圈了,我不想坐这个皇位了,沈氏宗亲十不存一,在外的皆叛乱死于四王之乱,于内的死于荆王的一把皇都大火,只剩下我和两位姐姐而已。”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绢帛,轻轻推至紫檀案上。绢帛上用朱砂写着工整的楷书,末尾盖着鲜红的玉玺印鉴。

    “这是朕...这是我亲手所书的禅位诏书。”

    书房内一时寂静,唯有银丝炭在盆中偶尔爆出细微声响。左宁凝视着那卷诏书,神色复杂:

    “陛下这是何意?我左家世代......”

    “我自然知道左家世代忠良,姐夫也不必这般说,就算是姐夫和叔父不想坐这个位置,但天下人就是想要你们坐上去。到时候你们被迫黄袍加身,我又该如何?和姐夫兵戎相见还是当一条被迫退位的丧家之犬?”

    沈凤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其实我到了燕京之后便有这种想法了,我看着姐夫平定北境,看着叔父,左公整肃朝纲。天下在左家手中,比在我这个孩童手中要好得多。况且......天下人现在皆奉左公之命,何曾看我沈凤一眼呢?”

    “我主动禅让,还能留个性命,避免让姐夫,叔父,左公难做,沈氏的香火也断不了,就这样定了。”

    沈凤轻轻摇头,从怀中取出一方用明黄绸缎包裹的东西,绸缎展开,露出一方小印,

    传国玉玺。

    “玉玺在此,我心意已决,你们也别劝了,累死了。”

    “这......”

    看着桌子上的玉玺,左宁和左成都有些懵了,因为哪怕是知道未来这条路无论是他们想不想都基本上要如此的了,所以一直以来都在纠结,现在沈凤主动提出禅让,传国玉玺也放在了桌子上,主动帮他们,或者是帮他自己解了这个围,这如何不让他们有些发愣?

    少年天子的目光投向窗外,望着院中那株傲雪绽放的红梅,

    “我只希望,待天下安定后,准我做个闲散王爷,能常来这左府,与姐夫品茗对弈,便足矣了。”

    左宁望着沈凤单薄却挺直的脊背,忽然想起六年前那个躲在姐姐身后,怯生生唤他"姐夫"的小太子,时光荏苒,当年那个会在御花园扑蝶的孩童,终究还是被这沉重的江山磨去了最后一丝稚气。

    左成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在沈凤那坚定注视之下,长出了一口气,随后在沈凤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接过那方沉甸甸的玉玺:

    “陛下,且受老臣最后一拜。”

    沈凤连忙扶起他,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却强忍着没有落下。少年天子的手在微微颤抖,声音却异常平静:

    “如此...我便安心了。”

    冬日暖阳透过雕花窗棂,将三人的身影投映在青砖地上。那卷明黄诏书与传国玉玺静静躺在案上,左成缓缓起身,对着面前的少年天子深深一揖,花白的须发在阳光下微微颤动:

    “老臣......唉......”

    沈凤轻轻颔首,最后望了一眼墙上的九州舆图,转身离去时,露出了一道如释重负的笑容,他不知道多久没有这般笑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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