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这点东西,都是老道当年教我的。”
比尔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怀念。
“表舅?”
哈利好奇地问。
“他上学的时候也这么……嗯,这么会投机取巧?”
“投机取巧?”
比尔哈哈大笑起来。
“哈利,这不叫投机取巧,这叫理解规则,然后利用规则。这是老道的口头禅。”
哈利突然问道:
“那为什么他的魔药课成绩那么好,没有进入魔药高级班?”
“打破规则,总要付出点代价!”
比尔靠在椅子上,似乎陷入了回忆。
“他当年是我们那一届最让人头疼的学生。”
“比弗雷德和乔治还头疼?”
哈利不敢相信。
“你那两个哥哥的恶作剧,是制造混乱。”
比尔摇了摇头。
“而老道的恶作剧,是创造一种新的、让你哭笑不得的秩序。”
“能举个例子吗?”
哈利彻底被勾起了兴趣。
比尔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促狭的笑。
“就说斯内普教授吧。那时候他也总是针对老道,当然,这也不能怪斯内普教授,你知道的,老道可不是什么乖孩子。
有一次,他布置了一篇关于聚合草汁液在不同温度下的粘稠度变化的论文,要求必须包含二十个以上的观测数据。”
“听起来就像他会干的事。”
哈利深有同感。
“是的。当时我们都愁眉苦脸,因为那意味着要在地窖里守着坩埚熬一整个通宵。
结果道格拉斯只花了一个下午,就交上了一份长达五英尺、包含两百个精确数据的完美论文。”
“两百个?他怎么做到的?”
“他发明了一个咒语,”
比尔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一个可以根据初始数据和函数模型,自动推演出后续所有数据,并生成一篇符合斯内普语言风格论文的咒语。他管那个叫……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生成咒。”
“噗——”哈利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水喷出来。
“斯内普当场给了他一个O,还把他的论文当成范文在整个学院传阅。
直到一周后,一个拉文克劳的学长在验证数据时,才发现所有数据都是基于一个完美的、但根本不存在的数学模型推导出来的。
那次事件后,斯内普气得将老道赶出了教室一周。”
哈利笑得前仰后合,他完全能想象出斯内普那张铁青的脸。
“所以,他从学生时代开始,就是这样的人了?”
“一直都是。”
比尔的语气变得有些感慨。
“他总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我们都在学习咒语的时候,他在学习咒语背后的语法。”
“语法?”
哈利不解。
“对。他认为,每一个魔咒都像一个句子,有主谓宾,有固定的结构。比如荧光闪烁,荧光是主语,闪烁是谓语。只要你掌握了这种语法,你就能自己造句,创造出新的咒语。”
比尔看着哈利,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他那时候就对我说,哦,亲爱的比尔,别去死记硬背那些古代符文的组合,去理解它们每一个为什么被画在那里。
这个符文代表能量聚集,那个符文代表空间扭曲。当你能像搭积木一样随意组合它们时,你就能破解世界上所有的诅咒。”
“所以你后来成了古灵阁最好的解咒员?”
哈利恍然大悟。
“可以说,我是他那套理论的第一个,也是最成功的实践者。”
比尔坦率地承认。
“我的很多解咒思路,都源于我们当年在图书馆里的那些胡思乱想。”
书房里安静了下来,只有壁炉里的火焰在噼啪作响。
哈利看着眼前这个潇洒不羁的红发男人,第一次意识到,这些传说中的人物,曾经也和自己一样,是霍格沃茨的学生,也曾为了论文和考试而烦恼。
而道格拉斯,那个总是领先所有人一步、仿佛无所不能的表舅,他的强大,并非与生俱来,而是在那些无人知晓的日日夜夜里,用一种超越了整个时代的思维方式,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说真的,比尔,”哈利轻声问,“扮演他一定很辛苦吧?”
比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变成了苦笑。
“辛苦?哈利,这简直是折磨。”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我每天都要用复方汤剂变成他,然后用大脑封闭术模仿他的思维方式,以防止在校长面前露馅。
我说话的语速要放慢一半,每个词都要经过三次思考才能说出口。
我不能笑得太大声,不能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你知道吗,今天下午在魁地奇球场,我只是下意识地想把额前的头发拨开,就差点露馅了!”
“那为什么要这么做?”
哈利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表舅到底要去干什么?为什么我也要离开霍格沃茨?”
比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哈利从未见过的严肃。
“因为,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哈利,这不是不信任你,恰恰相反,这是在保护你。”
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哈利的眼睛。
“道格拉斯这次要面对的敌人,不是用几个缴械咒就能解决的。
他在执行一个计划,一个从根本上扭转战局的计划。而这个计划成功的关键,就是让所有人都相信,他和哈利·波特,都在霍格沃茨,一切如常。”
“你们的存在,就是他最完美的掩护。
你在霍格沃茨的替身,吸引了所有明面上的火力。而你本人在这里的无所事事,则让任何可能存在的、更深层次的探查,都变得毫无意义。”
比尔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诉说一个沉重的秘密。
“你以为你只是在写作业吗?不,哈利。你坐在这里的每一分钟,都是在为他的行动争取时间,都是在为这场战争做出贡献。”
“这个计划,为了不出现以外,我们甚至瞒过了邓布利多校长。”
哈利沉默了。
他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作业,第一次觉得,它们不再那么面目可憎。
原来,那些枯燥的文字,那些繁复的公式,也是战场的一部分。
是一种无声的、却至关重要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