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胡尔马图,安全屋。
这破地方名字起得挺唬人,实际上就是个埋在地下的铁棺材——
以前不知道是哪个土财主藏粮食的,还是军政府囤炮弹的地窖,现在被宋和平废物利用,改造成了临时的牢房兼审讯中心。
深入地底几米,四周是厚实的水泥墙,最新的信号屏蔽器开到最大功率,别说手机信号,估计连鬼魂飘过都得迷路。
对付这些三角洲队员必须谨慎,虽然带来的时候都搜过身,但宋和平知道这帮家伙有时候会在身上某个隐秘的地方植入追踪芯片来定位自己。
跟美国人较量必须谨慎,否则就是送命为代价。
地下室里的空气味道难以用言语形容。
一股子几十年没通过风的陈年老灰霉味儿,混着消毒水那呛鼻子的氯气味,最要命的是,还搅和着一丝血腥铁锈气。
几种味道混在一起,直冲天灵盖,很是上头。
几盏功率吓死人的白炽灯,跟小太阳似的吊在顶棚上,光线硬邦邦、明晃晃地砸下来,把几个用简易隔板分出来的小单间照得连影子都无处遁形。
这种强光环境,本身就是一种审讯手段,能快速消耗人的精神,扰乱生物钟。
五个江峰刚抓回来的“宝贝”此时分开关在这些亮得刺眼的小笼子里。
每个人的手脚都被加厚的军用尼龙束缚带,以极其专业的角度死死捆在冰冷的钢架椅子腿上,别说挣扎,想挪动一下屁股都难如登天。
那三个三角洲的爷——队长“墓碑”、副队、还有那个关键人物JTAC“引导者”,确实是硬茬子。
即便每个人身上挂彩,作战服被炮火和岩石撕扯得破破烂烂,血痂、沙土、汗水糊了满脸,可那双眼睛真跟荒原上饿了三天的野狼似的,又冷又狠,还带着股居高临下的蔑视。
他们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自己值什么价,也清楚对面这帮“雇佣兵”想从他们嘴里撬出什么。
宋和平没进那令人窒息的审讯室,就在隔壁,像个导演一样,隔着单向玻璃冷静地观察着“演员”们的表演。
玻璃这边死寂无声,那边,一场残酷的意志较量已经拉开帷幕。
江峰亲自压阵,指挥着几个从营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专业人士”重点招呼队长“墓碑”。
这几个负责审讯哥们来历都不简单。
有在东欧特种部队跟车臣悍匪玩过命的,有在南美雨林里追剿过毒枭的,甚至还有个是前某国情报机构专门干“湿活”的“退役”人员,全都在灰狼负责经营的委内“猎人”学校那种地狱地方回炉重造过,精通各种能让硬汉开口的“交流技巧”。
一个个膀大腰圆,眼神里没啥人类情感,只有执行任务的冰冷。
审讯室里,空气黏稠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个带着浓重斯拉夫口音的东欧佣兵,用念悼词般的语调,慢悠悠地重复着开场白:“姓名。军衔。部队番号。任务内容。目标地点。接应方式。”
“墓碑”眼皮耷拉着,目光空洞,仿佛神游天外,只有胸膛微不可察的起伏证明这还是个活物。
旁边一个满脸络腮胡壮汉显然没这耐心。他抄起一根滋滋作响的高压电击棒,顶端那幽蓝色的电弧跳跃着,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噼啪”声。
络腮胡见“墓碑”没做反应,二话不说直接把电击头狠狠摁在“墓碑”那条早已皮开肉绽、还裸露在外的小臂上!
“呃啊——!”
“墓碑”的身体像瞬间通了高压电,猛地向上弹起,又被束缚带无情地勒回椅子。
全身肌肉疯狂地、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脖子上血管暴凸如同扭曲的蚯蚓,喉咙深处挤出一种野兽般的痛苦低吼。
汗水瞬间从他全身每一个毛孔里涌出,浸透了那身破烂的作战服。
足足三十秒,电流才戛然而止。
“墓碑”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瘫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冷汗涔涔,下嘴唇被自己咬破,鲜血混着口水淌下。
但他那双眼睛依旧很空洞,看不到任何东西,口中牙关紧锁,一个字都没有说。
“妈的,看来三角洲的人还真嘴硬。”
东欧佣兵啐了一口,朝络腮胡使了个眼色。
络腮胡狞笑一下,放下电击棒,捡起旁边一根用厚帆布精心包裹的短木棍。
他绕到“墓碑”侧后方,目光精准地锁定在对方肋骨处那片被炮弹破片犁出的狰狞伤口上,手腕猛地一抖,棍头带着风声,精准无比地捅了进去,然后猛地一拧!
“咳……嗬……”
“墓碑”的身体瞬间弓成了虾米,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窒息,眼球不受控制地向外凸出,口水混合着血沫从嘴角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滴落在肮脏的地面上。
这,仅仅只是开胃小菜。
接下来的时间,成了轮流上演的酷刑展示。
能让人致盲的强光灯直接怼脸照射;贴着耳朵轰鸣的高分贝噪音几乎要撕裂耳膜;最折磨人的是水刑——毛巾蒙面,冰冷刺骨的水源源不断地浇下,模拟溺水的极致恐惧……
各种手段轮番上阵,目的赤裸而明确。
耗干受审者的体力,摧垮受审者的意志,让受刑人的生理和心理防线同时崩溃。
宋和平在单向玻璃后默默看了将近半小时,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江峰,出来一下。”
忽然,他抓起内部通讯器,把江峰叫了出来。
“看到了吗?这几个是三角洲顶尖的王牌,反审讯训练是刻在DNA里的。照这个强度磨下去,没个两三天,别想听到一个有用的字。”
等江峰来到身边,宋和平的声音压得很低说道:“我们没那么多时间跟他们耗。”
他抬起手腕,点了点表盘,示意江峰看时间。
“美国人不是傻子,他们的卫星、无人机、电子侦听设备不是摆设。一支完整的三角洲小队在我们地盘上失联,他们很快就能锁定是我们干的。跟美军彻底翻脸刀兵相见,那不是我们想要的结局,代价太大。”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算计的精光:“但我们有更好的玩法。一个能让他们打落牙齿和血吞的玩法。关键就是——快!必须以快打快!在美国人找到确凿证据,下定决心动手之前,我们先发制人,一记响亮的耳光抽过去,把他们那点开战的念头直接抽回肚子里!”
“如果克莱恩那家伙在就好了……”
江峰忍不住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惋惜。
克莱恩是“音乐家”防务里公认的审讯大师,手段诡谲莫测,哪怕是顶级的特种兵,在他面前都撑不过一小时。
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
“指望不上他了。”
宋和平语气斩钉截铁,“审这几个硬骨头性价比太低。立刻换目标!把那两个ISOF的提过来!他们能跟着三角洲出任务,肚子里肯定有货,但论意志力?跟里面那几位杀神比,就是幼儿园水平!他们,才是我们最快的突破口!”
“明白!”
江峰眼睛一亮,立刻领会了宋和平的意图,转身就去安排。
没过几分钟,那两个伊拉克ISOF队员就被分别拖进了另外的审讯室。
其中一个看着最多二十出头、眼神里满是惊恐和迷茫的小伙子被“幸运”地选为重点照顾对象。
对付这种没什么经验的新兵蛋子,远比啃那些老兵油子划算得多。
审讯流程大同小异,但效果立竿见影,形成了天壤之别的对比。
电击棒刚刚接触到皮肤,甚至电流还没完全释放,那小伙子就已经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凄厉嚎叫,整个身体像触电般剧烈颤抖,缩在椅子上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审讯的老手们经验老到,专挑人体痛觉神经最密集的手指关节、腋下、脖颈侧后方等位置下手。
几下精准的击打和电击,就让他彻底崩溃,哭得撕心裂肺,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嘴里含糊不清地用阿拉伯语哀求着。
最后,当审讯者拿出湿毛巾和塑料桶进行了两次水刑后,小伙子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
对窒息的原始恐惧压倒了一切。
“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求你们……放过我……别再……别再那样了……我说……”
在又一轮水刑过后,他几乎虚脱,像一滩烂泥般瘫在椅子上,带着浓重的哭腔,用结结巴巴的英语开始求饶。
“说!你们偷偷摸摸潜入胡尔马图,到底什么任务?!”
络腮胡抓住时机逼问。
“是……是侦察……定位……”
小伙子抽噎着,断断续续地交代,声音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长官……长官命令我们……配合……配合美国佬……偷偷摸到胡尔马图外面……用……用他们的高级观测设备……找到……找到你们的老大……宋和平……看他……看他是不是在城里……具体……具体躲在哪个房子里……”
“找到之后呢?!你们想干什么?!”
络腮胡步步紧逼,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
“然后……然后就等命令……那个……那个背大天线的‘引导者’……他会……会呼叫飞机……进行……进行精准轰炸……干掉……干掉他……”
小伙子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开始倒豆子。
“时间……上面说……必须在48小时内……完成定位……”
“命令是谁下的?!从哪里来的?!”
“是……是通过绝密频道……直接……直接从联军特别行动指挥部过来的……我们……我们就是给三角洲的老爷们打下手……带带路……具体……具体联络和协调……是科特上校那边的人……负责的……”
成了!
最关键的口供,到手了!
江峰立刻将整理好的审讯记录以及那段记录了ISOF队员崩溃全过程的视频,迅速送到了宋和平面前。
看着记录纸上那歪歪扭扭的签名,还有视频里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年轻面孔,宋和平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
“漂亮!这就是我们需要的,‘钉死’他们的铁证!”
宋和平用力一拍江峰的肩膀道:“老美想玩阴的,咱们就陪他们玩个大的,还要站在理上,让他们有苦说不出!”
他眼中闪烁着掌控一切的光芒,立刻开始下达一连串清晰果决的命令:
“所有审讯记录,尤其是这小子的口供和崩溃视频,给我做成最高清晰度的备份,音频、视频、文字记录,三样齐全,确保证据链无懈可击!”
说完后,笑道:“看来我要和五角大楼那些老家伙好好聊聊,让他们做做选择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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