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金銮殿。
百官列于两侧,一脸肃杀。
龙椅之上的武曌,面色阴沉如水,周身散发出的帝王威严让百官齐齐屏住了呼吸。
“诸公!”
“匈奴赫连察的辱朕国书,犹在耳边,可我大乾竟数次无功而返,王忠老将军两出雁门,皆因运气迷路,李二鸡、朴多等人也是劳师动众,寸功未立!”
武曌越说越激动,猛地一拍龙案,霍然起身,扫向百官开口道,“难道我大乾离了高阳,就真的再无一人能遏制匈奴,雪此国耻了吗?!”
“满朝文武,勋贵将领,竟无一人能为朕分忧?!朕要你们何用!”
武曌的声音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愤怒与失望,在金銮殿中回荡。
百官纷纷低下头,无人敢与之对视。
王忠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丢人啊!
真丢人啊!
王骁也捂住了脸,深感丢人。
哎!
虎子犬父啊!
李二鸡等将领也是面有愧色,紧握双拳。
“罢了!”
“看来强的并非是匈奴,也并非是我大乾!”
在一片死寂般的沉默中,武曌脸上的怒意更盛,她只留下这句话后,便不再多看群臣一眼,猛地一拂袖,竟大步流星地走下了御阶,朝着殿外而去。
“陛下?”
“陛下这是要去哪儿?”
“陛下这两句话……很有深意啊!”
一时间。
群臣愕然,面面相觑。
但当他们跟随出去,看到武曌出宫后的方向,更是满脸震惊,一双眼睛缓缓瞪大。
那……那是定国公府所在的位置!
很快,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般传遍皇宫,飞向长安街头。
陛下在早朝上震怒,随即摆开全副銮驾,大张旗鼓地出宫,方向直指……定国公府!
一时间,整个长安城都为之震动!
“陛下去了定国公府?”
“我的天,陛下这是……这是要去请活阎王出山了?!”
“定然是了,王老将军他们接连失利,陛下这是没办法了,只能向高相低头了!”
“啧啧,当初高相辞官,闹得那般决绝,如今陛下亲临,这面子给得可是够足了啊!”
“高相一旦出山,那匈奴还敢如此猖狂?不把匈奴人的屎打出来,都算他们拉的干净!”
崔星河、闫征等一众重臣得到消息,亦是震惊不已。
他们万万没想到,陛下竟会做到如此地步!
看来匈奴之患,以及接连的失利,真的让陛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随着武曌的动作。
长安城内,无数双眼睛,或明或暗,都聚焦在了那座沉寂许久的定国公府。
然而,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没过太久,武曌的銮驾便从定国公府中出来了。
只见武曌面色比去时更加冰冷,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愠怒,径直登上銮驾,下令回宫,全程未发一言。
轰!
这一幕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喧哗。
“不欢而散?”
“我的乖乖,高相这是……拒绝了陛下?”
“陛下请高相出山,竟被直接拒绝了!”
“这活阎王的脾气,也太大了点吧,那可是陛下亲临啊,竟如此不给面子?!”
消息传开,长安城内一片哗然。
“……”
漠北。
匈奴王庭。
巨大的狼头纛旗下,篝火熊熊。
王帐内,赫连察与左贤王、右贤王、巴特尔以及一众部落首领正在举行宴会。
大块烤熟的牛羊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马奶酒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哈哈哈!”
赫连察举起镶着宝石的金碗,畅快大笑,“那大乾女帝,当真是无人可用了,竟接连派王忠那老废物出来丢人现眼!”
“这王忠虽有统兵之能,却是十足的废物,竟两次迷路,给本汗都看笑了,还有那李二鸡、朴多,也不过是些无能之辈,只不过是跟着高阳混了些功劳!”
匈奴左贤王捋着胡须,一脸得意的道:“大单于英明,如今看来,强的是那活阎王高阳,而非大乾!”
“大乾没了高阳,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
右贤王闻言,脸色却不太自然,闷头喝了一大口酒。
他的地盘就是在高阳手里丢的,可谓是损失惨重,现在一听活阎王三个字,他就感觉心里直发毛。
此刻,麾下有匈奴小王开口道。
“大单于,依我看,再过些时日,等秋高马肥,咱们就直接南下,再抢他几个郡县,让那武曌知道,得罪我天神子孙的下场!”
“不错!”
“抢大乾的金银珠宝,玩大乾的美人!”
一时间,帐内众人纷纷附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大乾的蔑视。
但也就在这时。
一名斥候快马冲入王庭,闯入王帐,踉跄着冲到赫连察面前,脸上带着惊恐,声音都在颤抖的道。
“报!”
“大单于,紧急军情!”
“大乾……大乾女帝武曌早朝震怒,随后大张旗鼓摆开銮驾,出宫前往……前往定国公府!”
“似是要请活阎王出山!”
“什么?!”
“定国公府?!”
“活阎王高阳!”
轰!
此话一出,就如同晴天霹雳,刚才还喧闹无比的宴会瞬间一片死寂!
赫连察脸上的笑容僵住,手中的金碗哐当一声掉在案几上,醇香的马奶酒洒了一地。
左贤王捋胡须的手顿在半空。
右贤王更是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煞白,仿佛听到了索命梵音,“高阳……高阳要出山了?!”
一股来自活阎王的恐怖阴影,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笼罩了整个匈奴王庭!
众人的脑海中,再次回荡着那首哀歌!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咕噜!
众人齐齐吞了一口唾沫。
大乾女帝亲自去请,这意味着什么?
那个疯子,将再次席卷草原!
一瞬间,帐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度!
那匈奴斥候被这凝重的气氛吓的够呛,咽了口唾沫,这才结结巴巴地继续道:“不过据长安内线传回的确切消息,武曌进入定国公府后,不久便出来了,脸色极为难看,似乎……似乎是不欢而散,那活阎王并没有答应出山!”
“并没有答应?”
此言一出。
赫连察猛地回过神,双眼眯起,看向跪着的斥候,开口道,“你方才入王帐,是哪只脚先踏进来的?”
嗯?
斥候一脸懵逼,努力的回忆着,“小人方才,似乎是左脚先踏入王帐的。”
“左脚?”
赫连察冷声道,“来人啊,此人胆敢左脚先踏入王帐,说明是反骨仔,将其拖下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