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内,马光的发言也引起了网友们的巨大反响。
“感觉马光说的有点道理啊,我们的人太多,市场太内卷,你提高福利,就卷不赢别人,活都活不下来何谈就业?”
“林律师确实只解决了表面,因无法获得下游企业廉价原材料供应,而失去竞争力,员工不得不降低福利的问题没解决啊!”
....
马光的发言引发了网友们的思考。
吴言祖见状也是向黄正源和张佳琪问道:“两位有什么感想和想说的吗?”
哪知平日里很活泼的两位,现在都哑口无言了。
半响,黄正源才说道:“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演讲了,是专业性极强的辩论赛,这已经超出我们两个的业务范围了...”
张佳琪点头:“嗯,这已经超出我们的专业范围了....”
吴言祖只能看向了场外的编导,向其求救。
哪知编导早就准备好了,挥了挥手,立马就有两个戴着眼镜的,看上去就像是知识分子的老头出现了。
黄正源和张佳琪的任务完成被请下了演播厅。
外面举了一个牌子。
上面指出了新来的两位老头,都是大学经济学专业的退休教授。
是专门来解说经济问题的。
名为毛晓和郭元。
“毛教授,郭教授,你们好。”
两人刚一入座,吴言祖就询问了起来:“两位教授,马光刚刚的发言我相信两位也看了,那他对工厂区经济情况解读有什么问题吗?”
两位教授对视了一眼,都示意对方先说。
毛教授微微一笑,也不磨叽,直接说道:“马光的核心论调很明确,商场内卷,你不干有的是人干,高福利导致企业倒闭,
所以企业为了生存,就必须以剥削员工的方式博得一个生存机会。
不能说他是错的,因为在短期、静态的经济学模型下,尤其是在一个同质化竞争、劳动力供给过剩的初级市场中,具有相当程度的解释力。
完全竞争或垄断竞争市场中,单个企业是‘价格接受者’。
产品售价由市场供需决定,而非单个企业。当林默强制推行高福利,如提高工资、改善工作环境、增加社保支出时,企业的劳动力成本急剧上升。
如果无法通过技术创新或品牌溢价来提升产品价格,那么上涨的成本将直接侵蚀利润。
在利润率本就微薄的低端制造业,这可能是致命的。
经济学中的 ‘成本曲线’上移,会导致在相同产量下,企业盈亏平衡点被破坏,可能从盈利区直接落入亏损区......”
眼看毛教授越说越专业,深知节目效果如何表达的吴言祖立马插嘴询问道:
“毛教授,咱们面对的是没学过经济学的普通大众,您得把大家当学生,通俗易懂的教。”
毛教授一愣,摸了摸后脑勺:“噢,我知道了,那很简单,马光认为‘高福利会导致企业倒闭’,在静态模型下是成立的。企业无法将成本转嫁给消费者,就只能通过倒闭或逃离来应对。”
吴言祖一愣:“所以,您也认为马光是对的,林律师是在画大饼?”
毛教授立马摆摆手笑道:“我都说了,是在静态模型下,接下来交给郭教授解释吧,他更加通俗易懂一点。”
郭教授接话道:“你不干,有的是人干’这句话,赤裸裸地揭示了在一个劳动力供给过剩、劳动者技能同质化的市场中,雇主的买方垄断力量。
在这种市场结构下,劳动者缺乏议价能力。劳动力的均衡工资被压得很低,接近于维持基本生存的水平。任何试图大幅提高工资的政策,都会被马光这样的雇主视为对市场规律的破坏,会导致劳动力需求减少.
从新古典经济学的视角看,马光的行为是市场供需关系下的‘理性选择’。”
吴言祖听闻,冷汗都流了下来。
教授都说马光是对的了,这....
“郭教授,林律师的办法,真就一无是处吗?难道社会就是如此残酷的吗?”
郭教授摆摆手:“我还没说完呢,马光的逻辑停留在20世纪初的旧经济学范式,它忽略了现代经济学中关于人力资本、全要素生产率和长期竞争力的核心洞见。
林默所说的“尊严”和“福利”,在现代经济学中可以被视为对人力资本的投资。
一个健康、有尊严、有归属感的员工,其劳动生产率、创新能力和工作质量远高于在恐惧和压榨下工作的员工。这体现在更低的失误率、更低的离职率、更高的忠诚度和更强的团队协作上。
支付高于市场均衡的工资,反而可以激励员工、降低监控成本、吸引更优秀的人才,最终提升企业利润。
这是效率工资理论。
马光模式下的“内卷”是低水平的内卷,大家比拼的是谁更能压榨。
而林默试图引导的,是转向高水平的竞争,比拼的是管理、创新和产品质量。前者通向集体贫困,后者才有可能通向产业升级。
这也是摆脱低端,走向中高端,摆脱内卷的基础!
马光所维护的,是一个典型的 “低水平均衡陷阱” 。由于工人工资低 →消费能力弱 → 本地市场需求不足→企业只能依赖低成本进行外部竞争 →利润微薄无法升级 →进一步压低工资。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而林默的政策,虽然短期内会淘汰一批无法适应的高成本企业,但长期看,是通过提高居民收入,培育本地消费市场,为能够提供更高价值产品和服务的企业创造生存空间。
这符合经济学中通过需求侧改革来引导供给侧升级的逻辑。
在我看来,马光,他的逻辑在短期内、在给定的残酷竞争环境下是“正确”的。
但他的道路通向的是死胡同——地区的竞争力脆弱不堪,一旦有成本更低的地区出现,就会迅速被抛弃。
林默的道路在短期内痛苦且充满风险,因为它要求打破旧有的路径依赖。
但他试图通过投资人力资本、将外部成本内部化、培育内需市场,来构建一个基于创新、质量和效率的、更可持续、也更高级的竞争力。
在我看来。
这场辩论的本质是 “旧世界经济学”与“新世界经济学”的碰撞,是活在当下的恐惧与投资未来的勇气之间的抉择。
有趣,实在是有趣啊。”
说完,郭教授笑了起来,毛教授也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