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仙冲到了窗户前,扒着窗沿往下看,并没有看到消防云台车。
“白sir,您的四点钟方向。”
耳机中传来的声音,让白凤仙往自己的四点钟方向看去。
四点钟方向,的确有一台红色的消防车,它的云台正在往下降,而平台的上面,趴着四个人。
“挑那星!”
白凤仙爆了粗口,她立刻拿起对讲机:“封锁所有路口,不要放这四个扑街离开。”
“派人去七层,看看是哪条路上的扑街跟差佬过不去。”
站在白凤仙身后的北山仔,听到了白凤仙的命令,立刻下楼,去检查七层到底是什么情况。
嗨上天的小P还在屋子内无目的的跳舞,嘴里全都是常人听不懂的话。
白凤仙收回了目光,赶紧跟指挥中心汇报,把情况都告知A仔。
在奥克国际码头临时指挥中心的A仔哥,痛苦地捂住脸,现在两个目标都跟丢失了。
研究了五个钟头的行动计划,现在可以宣告失败了。
“搜查厨房工厂,找到一点有用的情报。”
“让闹钟他们动手,现在不管大鱼小鱼,都要刮到一条了。”
A仔强打起精神,已经明牌暗示白凤仙,必须要抓住几个不走运的扑街。
如果这次任务失败,大家都可以去守水塘,炖冬菇了。
“收到!”
白凤仙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现在不管是大鱼小鱼,还是小虾米,都要抓住几只,拿回去复命了。
花了几十万的经费,连一个拆家都没有搞定,白凤仙往后的前途,肯定非常暗淡。
O记和CID,毒品调查科的伙计们,已经开始搜查房间了,飞虎队的队员们已经把手舞足蹈的小P按倒在地。
白凤仙拿着对讲机,走出了房间,来到乱哄哄的走廊,选了一个无人的窗口,调到了单独加密频道。
“闹钟,J教授跑了,现在还在追,但十有八九是追不上了。”
“把辣鸡抓住,让她开口,不惜一切代价!”
“出了事,我来撑!”
白凤仙已经没牌打了,辣鸡只要开口交代,她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轰隆.”
一声巨响在白凤仙耳边炸开,她瞬间失聪,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她不可置信地看向J教授厨房工厂方向。
走廊的应急灯闪着冷白的光,墙皮簌簌往下掉灰。
整栋神威大厦都在摇晃,工厂大门像被巨手攥住,先往外鼓出一个狰狞的弧度,接着“哗啦”裂开。
橙红色火球裹着黑灰喷出来,带起的热浪瞬间燎到走廊。
天花板的灯泡“啪”地炸成碎片,火星溅在白凤仙的袖口。
她后背像被烧红的铁锤砸中,呼吸猛地一窒,肺里像灌了滚烫的沙子。
头发梢被烤得发焦,散出糊味,身体不受控地往后仰,脚跟磕在窗沿的金属边,整个人重重摔在水磨石地面上。
手掌擦过地面时,碎石子嵌进肉里,血珠立刻渗出来,混着灰尘粘在掌心。
可此时的白凤仙没工夫哀嚎,处理伤口,喉咙里咳着呛人的烟,指尖抠住地面的缝隙,胳膊一使劲撑起身。
膝盖刚落地就软了一下,原来刚才摔倒时蹭破了裤腿,血正顺着小腿往下流,黏在袜子上。
白凤仙咬了咬牙,抬头往工厂看,接连两次爆炸,门框已经烧得发黑,青烟裹着火星从屋里冒出来。
她张开嘴,不停地往外吐气,希望能尽快缓解耳鸣症状。
白凤仙她踉跄两步冲过去,脚刚踩进门内,就被一股更浓的焦糊味呛得眯起眼。
碎玻璃嵌在墙皮里,像无数个小刀片,原本靠墙的铁皮柜倒在地上,柜门歪歪扭扭地挂着。
里面的白纸,瓶子都烧得只剩黑渣;打翻的灭火器在地上淌着白沫,泡沫混着血,在地面拖出长长的痕迹。
五六个伤员散在房间内,身穿军装的男人躺在翻倒的办公桌旁,左腿以不自然的角度弯着。
他双手抓着桌腿,喉咙里滚出嘶哑的哀嚎,每喊一声,胸口的徽章就晃一下,那徽章已经被熏得发黑变形。
离他不远的地方,穿白衬衫的女人蜷缩在墙角,一只手死死捂着额头,指缝里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淌。
还有个穿运动鞋的后生仔被压在断裂的房梁下,露出的脚踝肿得老高。
他盯着天花板,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顺着眼角往耳后流。
这次死硬啦!
白凤仙的呼吸越来越重,她蹲下来,先去掰压在年轻人腿上的木梁,手指刚碰到梁木就被烫得缩了一下。
木梁还带着火星,她并没有戴战术手套。
远处的警报声隐约传来,混着伤员的哀嚎和墙上残余电线的“滋滋”声。
她抹了把脸上的灰,失魂落魄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这次死硬了!
掉进了J教授的陷阱中,伤了这么多人,肯定要上头版头条,臭屁豪不会保自己的。
失魂落魄了半分钟,白凤仙才被伙计们的哀嚎声惊醒,现在还不是交信的时候,身为火线指挥官,需要先处理后事。
“八层遇袭,速派支援,叫救护车,多叫几台!”
白凤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却没半点犹豫,又伸手去扶那个捂着头的女人。
站在六楼走廊中的夹克男,扣了扣自己的耳朵,得意地笑了笑。
这些条子们,是置自己于死地的扑街,不用手下留情,他扣完耳朵,就走进了靠近楼梯的公寓。
现在神威大厦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他需要先躲躲,等一切风平浪静之后,他再离开。
“yes,sir!”
正在开车的闹钟,叹了一口气,摘下耳机,看着正前方五米的平治(奔驰)跑车。
跟错大佬,真是要命!
白凤仙这个扑街,嘴里吹水比谁都巴闭,但一动手,就成软脚虾。
大笨驴说的真对,这个死八婆,就是样子货,中看不中用,上不了台面的。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但驴佬说一切都由他来摆平,希望这个扑街不是在诓自己。
闹钟摇了摇头,希望一切都能回归正途,他伸手拿起电台话筒:“各单位注意,做事!”
“人家是大拆家,身边肯定有保镖,腰里肯定别着家伙。”
“要小心!”
“AB哥,你是CID的老行家,这次全都靠你了。”
闹钟是联络官,不是火线指挥官,CID的AB仔,才是逮捕行动的指挥官。
“都是跑腿打杂的,相互帮忙而已,搞定这一个case,大家都能拿嘉奖令。”
“到时候你闹钟就不要当孤寒鬼,请大家好好吃上一顿。”
正跟在左侧的AB仔,调侃了一句,然后就一本正经地下命令:“A组当火力车,直接逼停目标车辆。”
“B组跟上,直接顶住车尾,把目标车给夹住,剩下的人,准备抓捕。”
“马上就要到红绿灯了,目标车内的扑街们,应该注意到我们了。”
“倒计时开始:109751动手!”
这声动手落地,AB仔就开着交通部门提供的大马力轿跑,插进了应急车道中,全力加速,追赶着前面的平治(奔驰)跑车。
其他两个小组的轿车,也全力加速,开始接近。
交通部门提供的大马力轿车,引擎嘶吼像被激怒的雄狮,轮胎在柏油路上犁出两道焦黑痕迹。
AB仔猛打方向盘,车身擦着路边消防栓掠过,水花溅起三尺高时,后视镜已瞥见了平治(奔驰)跑车的前挡风玻璃。
见到AB仔已经到位,后方一台丰田面包车突然加速,车头贴着平治(奔驰)跑车的左后轮切过去。
“嗤啦”一声,两车车身刮出火星。
受到撞击的平治(奔驰)跑车,剧烈地摇晃了一阵,正在开车的德文赶紧握住方向盘,让车身保持平衡,不要失控。
辣鸡被晃的直迷糊,快要吐出来了,她费力地从外套口袋中掏出短狗,打开保险,对着德文喊道:“闯出去。”
“这一关要过去了,就大吉大利,如果过不去,我们就一起去奈何桥旁卖咸鸭蛋了。”
听到自己的大佬的话,德文没有丝毫地犹豫,他狠踩油门试图甩脱。
却见一台白色的本田轿车从右侧车道窜出,直扑平治(奔驰)跑车的正前方。
本田轿车上的差佬伙计单手抓着车窗沿,另一只手挥着示意德文停车。
这个时候,还没有到山穷水尽,谁都不会乖乖地举手投降。
德文用行动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他一转方向盘,直接撞向了本田车的侧门。
“嘭”
在一声巨响中,本田车的车门凹陷,东瀛车本来就是主打皮薄馅小,好操控,配件统一,省油故障率少。
本田车上CID的伙计,被撞回座位上,手上的扩音喇叭也摔在柏油马路上,被后面的车碾成碎片。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些粉佬们胆子越来越大了,扑它阿母!”
“把这两个粉佬堵住。”
AB仔一直关注着马路上的情况,见到德文的强硬表态,胸膛中的火气,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随着AB仔的命令下达,一台货车从后方疾驰而来,车头对准平治(奔驰)跑车尾箱猛轰油门。
“哐当”一声,平治(奔驰)跑车被顶得车尾上翘,后轮离地半尺。
德文感受到强有力的推背感,就立刻狂打方向盘想拉开距离,却被本田车再次卡位。
本田车突然猛踩刹车,同时打满方向,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尖叫。
车身以 45度角横亘在路中央,正好卡在奔驰正前方两米的位置。
见到前方出现拦路虎,德文一脚刹车踩到底。
在ABS系统尚未普及的年代,轮胎抱死拖出两米长的黑痕,车头距本田车的后保险杠仅一拳距离。
“倒车!快倒车!”
辣鸡见前路被堵死了,立刻让德文倒车。
就算是大佬不说,德文也知道要倒车,可还没等他倒车。
后方的货车就再次轰油,“咚”的一声撞在平治(奔驰)跑车的后备箱上,尾箱盖瞬间变形,尾灯碎片飞溅。
平治(奔驰)跑车被顶得向前滑了半米,车头直接顶在本田车的侧门上,两台车的保险杠死死咬合。
侧方的面包车也抓住这次机会,猛打方向斜切过来,车头精准撞在平治(奔驰)跑车的右车门上。
“砰”一声,平治(奔驰)跑车的车门凹陷,车窗玻璃龟裂。
三台车上的差佬们,立刻推开车门,跳下车,两名伙计来到平治(奔驰)跑车的车顶。
用手中警棍狠狠砸向前挡风玻璃,只听到“哗啦”一声,前挡风玻璃碎片四散。
德文拔出腰后面的短狗,想要瞄准正前方出现的差佬。
可就在扣动扳机的瞬间,驾驶位的车窗,被人一棍子敲碎,一名差佬探进来身,死死地抓住德文想要开枪的手。
平治(奔驰)跑车车顶上的差佬也跳下车,扬起手上的警棍,砸在德文的手背。
“啊”
德文惨叫一声,手上的短狗掉在脚垫上。
后方的差佬们也冲了过来,把车门打开,开始分工合作。
大家都是老油条,知道关键时刻该做咩,只见一人弯腰捡起短狗。
另外两人分别抓住德文的肩膀和手臂,硬生生将他从驾驶座拽出来,按倒在地。
CID的大吨位伙计,用膝盖顶在司机后腰,将他按在车身上。
死道友辣鸡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能打的马仔被人拽了出去,就像水产佬抓水鱼一样干净利落。
煲了怎么多年的猪肉,她早就变软脚虾了,手里的短狗,可能还没有烧火棍管用。
但人不能认命,她双手抓住短狗,瞄准正前方的条子,准备扣动扳机。
可一拥而上的差佬们不会给辣鸡这个翻盘的机会,他们七手八脚地将短狗扯下来,并且把辣鸡从副驾驶的位置拽下来。
附近巡逻的军装,赶紧过来查看情况,见是自己人搞case,就立刻配合工作,开始疏通交通。
两个O记伙计手拿着狮子鼻,顶在辣鸡和德文的脑袋上,防止有人反抗。
CID和军装的伙计们,开始搜车,检查后备箱。
“后备箱锁死!”
一名CID的伙计大喊了一声,另一名伙计就立刻从腰间掏出撬棍,插进已经变形后备箱的缝隙,猛力一撬。
“咔哒”一声,后备箱弹开,里面的纸箱散落一地,露出里面成卷的大金牛。
“控制现场!”
“手脚快一点,没有时间可以耽误了。”
AB仔大喊了一声,伙计们立刻分工,开始做事。
闹钟看了看左右,见狗仔队还没有到,就从后备箱中,拉出一个小手拎箱出来。
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大金牛,得意地笑了一下,然后他就拎着箱子,走到了自己的车旁,打开后备箱,放了进去。
身为火线临时指挥官的AB仔,他没有吭声,嘴里叼着烟,就当没看见。
“J教授没刮到,白sir下了死命令,要我把辣鸡的嘴撬开。”
“我先去一旁的巷子,你装作不知道就好,等我让这个死道友签了污点证人协议,你再出面。”
“我车里的银纸,大家一人一半,我的人,我搞定,你的人,你来搞定。”
闹钟走到了AB仔的面前,小声,飞快地说道。
说完之后,见AB仔没反应,他就挥了挥手,让刑事情报科的伙计们,把拉到一旁的小巷子中。
AB仔把嘴上的红万烟取下来,掐在手上,看了一眼闹钟走进去的小巷子,知道这个女粉佬有苦头吃了。
想要快速撬开这些粉佬的嘴,办法只有一个,大家心知肚明。
现在就要看这个粉佬识不识相了,要是不识相,很有可能会变成拘捕逃跑。
各个方面都有条子们跟,九姑娘也不例外。
九姑娘她昨天晚上一直都待在大都会酒吧招呼生意,天一亮,就去了陆羽茶室陪老豆喝早茶。
嫌疑人进了陆羽茶室,条子们根本没法跟。
进入陆羽茶室可以,但不能上二楼包厢,因为二楼就不是陆羽茶室,而是心灵研究场所。
整个香江人都清楚,陆羽茶室有二楼,但大众认知和法律结果是南辕北辙的两条路。
但九姑娘并没有在陆羽茶室待多久,就从二楼的暗门离开,去了隔壁的公寓楼,乘坐地下停车场的车离开。
白鹤开着车,通过后视镜观察后面的车辆,在确定没人跟之后,他开口说道:“大佬,后面没尾巴。”
“我们要不要去接J姐?”
九姑娘今天也没有穿最爱的短裙跟高跟鞋,她今天也是一身短打扮,一身得体的唐装练功服,脚上蹬着一双运动鞋。
她没听清白鹤的话,她正在想老豆临走时给自己卜的卦。
【抱薪救火火增烟,烧却三千及大千。】
【若问营谋并出入,不如收拾莫忧燃。】
赤壁鏖兵,下下签!
这支卦,老豆讲的很明白,刚愎自用者,必蹈火坑!
跟水房的交易,邓七全都知道,九姑娘也没有隐瞒细节,毕竟家里有一位佬仙,肯定要多问问。
老豆说这次交易,水房是借刀杀人,自己是火中取栗,而标金是顺水推舟。
各有各的小算盘,就是不知谁技高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