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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我将为我的民族拿下诺贝尔奖

    在国际上,1989年要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世界的巨大动荡,对他这种文学家而言恰恰是宝贵的机会。

    目前,诺奖评选主要看两者:一种是彻底的纯文学,这条路子对小语种作家不利,不容易走成功。因为纯文学的精妙,一旦经过了翻译,那种韵味立刻要大打折扣。

    在西方,最知名的中国诗人并不是李白、杜甫,而是一个中国人相对陌生的人,唐代僧人寒山。

    此人在国内籍籍无名,甚至于什么时候出生?什么时候死亡?一概不知!

    然而,寒山在西方是个大人物。他较为浅显直白的诗句,反而使得翻译者能较好的表达原意,于是他的诗句受到了西方人的欢迎!

    另一种是宏大命题,余切恰好擅长。

    最后,卡门给出她的方案:她已号召旗下所有作家,尤其是那些曾经获得过诺奖的作家们,在提名上写下余切的名字。

    这是一个小技巧,可以让余切的名字出现多次。

    同时,她还在接触瑞典文学院那帮老头子,她要确保当余切完成丰功伟绩的时候,这些人要履行承诺。

    这让余切想到了茅盾奖评委会里面的朱生昌。

    余切说:“如果出现一两个人,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投票给我们怎么办?他有他的权力,他就是不欣赏我们。由于诺奖评委会的人太少,在关键时候,每一票都可能成为具备否决权的那一票!”

    卡门的答案也很简单:“那他就会永远的失去几家国际出版商的资助,而且,我有枪和子弹。实际上诺奖存在大家都知道的隐形规则,我们之间互相理解!当有人破坏规则羞辱我时,我不得不维系我自己的名誉。”

    怪不得拉美出了那么多诺奖文豪?

    原来也有物理威胁的因素啊!

    卡门说的当然不是枪杀诺奖评委这种事情,而是说她敢于玉石俱焚。她不会让余切像未来的村上村树一样尴尬,每年都被拿出来炒作,但从来不给他发奖。

    任何一个人都能骑到村上村树头上来!摇滚歌手,女权家……被这些人在他面前拿到奖项,即便村上村树最终得偿所愿,他也几乎谈不上什么文学地位。

    一个好消息是汉学家马悦然当选了瑞典文学院院士,此人研究西南官话,甚至会说川省方言。他的老婆也来自川省,是原先渝市大学校长的女儿。

    在诺奖的评委会当中,马悦然是唯一一个真正懂得中国文学的人。他可以成为诺奖评委会中的楔子,达到像余切提拔路垚一样的效果。

    “我们已经开始行动了,这一年,我只做这一件事情。”卡门说。

    10月下旬,第三届茅盾文学奖的结果如期公布。

    没有任何意外,余切拿到了头奖和三千块钱的奖金。他把奖金捐了,并且宣布“再也不参加茅盾文学奖竞选了”。

    记者蜂拥而至,他们的心思仍然在前不久的诺奖评选上。他们认为,余切之所以不再参加,是因为他对诺奖的评选结果感到不公,心生退意。

    这是他想要隐退的预兆。

    这种想法很合理,也符合人之常情。因为余切还这么年轻,他可以让自己的职业生涯休息一段时间,世界上没有人可以预料到他反而要全力以赴。

    已故的沈聪文就经历过一段这样的时光,他同时也是诺奖的被提名人之一。四五十年代,沈聪文经历了一段失败的文学生涯,他忽然把目光转向了中国传统服饰研究,然后他竟然几十年都不再写了。

    中间有过反复,沈聪文想要捡起他的事业,然而沈聪文发现他的灵气消失了,而且性格大变。

    另一位被提名者钱忠书也一样。《围城》改编的电视剧在这一年播出,钱忠书创作的时候本来想写成长篇,后来成为游戏之作。

    因为长期的研究会消磨作家的精力,最终使得钱忠书永远也无法回到创作的状态。

    难道余切也要开始了吗?

    一时间,无论是在燕大的校园电台,还是国营工厂里的职工广播,或是在南方兴起的彩色电视……读者以各种渠道关注余切的回应。

    余切借助这次采访公开道:“茅盾奖原则上不颁发给已获奖的作家,我打破了这个惯例,但我不应当再有第三次了!”

    采访余切的是《光明报》的梁恒。他是当时的著名记者,生平的新闻以改开时期的重大社会事件为主。他之所以要采访余切,是因为他认为“余切的回答”可以成为八十年代的重大事件之一。

    当人们垂垂老矣,他们会记得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余老师,你的回答让许多人牵挂。我也是一个读者,我希望我的世界里面你不会消失。”他试探着提问。

    这个试探得到了余切爽朗的回复:“我当然不会消失!”

    接着,余切说了那句话:“我想要为我的民族拿下诺贝尔文学奖,我会回来。”

    之后余切说了许多话,但都没有“为民族拿下诺贝尔”、“我会回来”来的知名,这一回答极大的鼓舞了读者的信心,梁恒在《光明报》上写道:

    “为什么要为了民族赢得诺贝尔奖?余切告诉我,纳吉布·马哈福兹是阿拉伯世界的大文豪,他的所有都用阿拉伯语书写,所以他的成功更难,也更值得赞扬!”

    “他是用自己的母语成功,这代表阿拉伯文学被真正认可。余切也要以中国作家,中国字的身份来成功。”

    ——

    朝内大街的《当代》编辑部。

    编辑们都在看最近的新闻。

    “余切:我会回来!”

    “余切要为民族拿下诺贝尔奖!”

    “——这是多少篇报纸了?”有人问。

    另一个人回答说:“第三十七个了!其实,就没有报纸没有提到余老师的新闻。他是在回答记者,但表现得像是写了一篇雄文,引得大家都来转载!”

    “确实是雄文啊!我会回来!我为了民族拿诺奖!除了余老师,还有谁敢说出这种话?!”

    编辑部众人一时沉默。

    余切虽然没有拿到诺奖,但他反而得到了大众的同情。和副主编朱生昌预料的恰恰相反。

    而且余切也没有心灰意冷,他真正的向诺奖发起的冲锋。不知道为什么,《当代》众人居然觉得余切会成功。

    真要成功了,所有人都要遗臭万年了。

    编辑何启至叹道:“现在我们反而成为了民族罪人。”

    最近《当代》杂志社的编辑们很孤独,一二层楼的人不和他们说话,人民文学社、东方文学社等等同事看到他们后,也流露出一种很古怪的神色。

    有的人甚至表露出“看汉奸”的表情,这让编辑们很痛苦。这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为啥副主编朱生昌认为,余切痛失诺奖会被反攻倒算呢?

    因为今年9月份,汉城奥运会上,体操王子李宁发挥失误,失去了本来志在必得的几块金牌。于是,李宁遭受到了可能是中国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网暴,那些曾经的体育迷们纷纷写信来辱骂李宁,诅咒他暴毙!

    李宁曾以为他真的拥有很多骨灰粉丝,这一刻才发觉,原来那都是一些金牌粉丝!这些人只有李宁赢下去的时候,才会支持他,李宁只是他们建立自信心的工具人。

    李宁受不了这种巨大的反差,黯然宣布退役。

    可见国人是不一定尊重那些“伟人”的!

    然而,现在遭受到反攻倒算的却是《当代》编辑部。中国有一大群书迷,是真的支持余切,他们甚至能在逆风局的情况下怀疑西方人的公信力,在八十年代简直不可思议。

    要是在过去的年代里,光是这种默契的排斥就足以逼疯一个人。

    朱生昌就受不了了,他怒道:“余切还没得诺奖呢,大家就以他为尊,听他号令!他要是得了诺奖还得了?”

    “嘘!”何启至拉住他。“你声音小一点,别让人民文学社的听到了。”

    “人民文学社的听到了又怎么样?现在是什么年代?不流行那一套了!”朱生昌说。

    “你说得对,但是你声音要再小一点。免得他们向王濛打小报告,到时候写到什么回忆录里面,你的名声已经很坏了!老朱,你一直以来是个老好人,你不应该被这么对待。”

    人民文学社和《当代》的编辑部,只有一墙之隔。他们之间互相认识,经常串门。这本来是个绝佳的大后方,只是人民文学这几年的灵魂人物是“王濛”,而王濛简直和余切穿一条裤子,现在上行下效,人民文学社孤立了他们。

    “唉!”朱生昌真要崩溃了!

    他问何启至:“你是不是又想道歉了?还要写一个公开的道歉文,发表在《十月》上是不是?”

    何启至没说是还是不是。只是说,“我们社内有不少人都觉得可以道歉。”

    “妈的!怎么可以道歉?!”朱生昌苦口婆心道,“我们就算装死都比道歉好!你这一道歉,不就坐实了《当代》是二流杂志?一个编辑部的比不上别人几篇文章,几句口号……我们就成了别人的踏脚石!传奇路上的注脚!”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无法回头。”

    不料,当天下午,神隐很久的总编秦阳回来了,点名让朱生昌和周长义到办公室私聊。

    聊什么呢?

    不一会儿,朱生昌和周长义都出来了,他们的脸色铁青。

    秦阳说:“小周在路垚的上表现的不好,很失水准。我就做主了,他应当转去报告文学组,三年内不得从事文学编辑一业。”

    众人没有问为什么。

    周长义本来就是个小编辑。他之所以能顶住压力,是因为副主编朱生昌保他。

    那么,朱生昌又如何处理呢?

    秦阳话说的很客气:“我之前在疆省出差,回来的路上先后看到了南方派系作家表达了对余切的支持,当然最重磅的是巴老的支持!真是令我颜面无光!我到京城后,王濛也私下找我,说明了情况。”

    “不过,最打动我的是家门口的一位书摊个体户。他因为余切没有拿到诺奖嚎啕大哭,真的很伤心!一段时间后,这个老板又状态好了起来,我问他为什么?就在今天早上,他给了我余切的新闻!”

    “他会回来的,他要为民族带来诺奖!他鼓舞了中国千千万读者!”

    秦阳越说越愤怒,忽的,他举起手道:“我现在要组织一个投票,把老朱也投去报告文学组,他不应当再到文学组工作了,你们以为怎么样?”

    编辑部沉默了一阵子后,许多人一边低着头,一边举起了手。秦阳很容易就能看到票数过半。

    “老朱……你看到了吗……”

    从《平凡的世界》最终拿奖后,朱生昌已经预料到这件事情,他失望道:“你们会遭受到报应!因为我本来是为了《当代》上下的尊严才站出来的!”

    “作家大于平台不是好事!今天路垚可以逼得你们道歉,以后路平也可以!新人作家也可以!文学杂志是要讲究格调的!你们这样做……只会加速我们文学期刊的消亡,把我们编辑彻底逼迫到附加工具的属性上!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朱生昌觉得他是为了《当代》考虑过的。

    他之所以要冲出来,和余切有这样一场悬殊的对战,是为了大家来考虑。可惜自己的同仁背叛了他。

    朱生昌再次凝望《当代》这些同志,他们曾一起塑造了中国文学的黄金十年,本以为要海纳百川,制造出大江大河来,没想到却捧出了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出来!这到底是人的骨子里崇拜那些权威?还是害怕余切的报复?

    朱生昌宁可是后者!但是,这场投票他却沮丧的发现,很可能是前者。

    于是会怎么样?

    余切成功了,中国文学就成功了。人们会说,八十年代的中国文学确实是黄金年代,因为我们当中最优秀的人拿了诺奖。我们的高峰比别人的高峰还要高!这一时代的文学,是中国人的天下!

    如果余切失败了会怎样?

    这对其他人来说公平吗?

    他只能留下这句话:

    “还有,余切永远不会拿到诺贝尔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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