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的内容,他没有在QQ里谈及。”
谷丁文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当时他提出了见面的要求,并说到时候会详细和我说明。”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
“我记得那时候应该是去年的四月份,我本以为我们很快就会见面,可在那之后的两个多月里,他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怕留下罪证?于大章在心里猜测着。
在他看来,对方完全没有必要和谷丁文见面,在QQ上将计划交待清楚就可以了。
除非……
对方是怕谷丁文拒绝。
见面的好处是,可以当面讲清利害,而且不会留下把柄和证据。
不对。
于大章很快就否掉了这个假设。
相比之下,不见面才更安全。
对方为什么会留下这么大的漏洞?
如果当初那个被称为“老板”的人,没有和谷丁文见面,现在于大章还真就不知道该如何找出他。
可以说,这是目前为止,对方留下的唯一破绽。
至于为何在提出见面要求后,对方竟长达两个多月都未曾与谷丁文联系,于大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那个“老板”在利用这段时间,帮谷丁文报仇。
对方是在去年四月份提出的见面,在下个月,也就是去年五月份,严钰婷一家七口在国外旅游时遇难。
紧接着,在六月份,严钰婷的大姑姐一家因食物中毒而丧命。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很明显这两家的死都是有人故意为之。
“直到去年的七月初,他在QQ上联系我,并约定好一个星期后见面。”
见于大章没有提问,谷丁文又继续说道:
“我将见面地点定在了悉尼海港的一家码头餐厅,那里环境不错,人流量较少,很适合谈事情。”
他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那是一个彬彬有礼的中年人,梳着一丝不苟的短发,看起来很绅士,言谈举止间却透着严谨与认真。”
“他先是和我说了代孕的事情,并口述了其中的利润点和操作流程。”
“并且他还表示启动资金全由他来负责。”
谷丁文摇了摇头,坚决地说道:
“我当时就给拒绝了,身为医生,我自然知道代孕在国内是违法的,这种触犯法律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做。”
“可他后来提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条件……”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似乎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措辞。
于大章也不着急,坐在对面静静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过了好一会儿,谷丁文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他当时的原话是……”
“法律并不能为你伸张正义,但我可以,恶人终将会被清算。”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掷地有声:
“然后他让我看了那两家人临死之前的视频,我是在他手机上看到的,看完后,他当着我的面将视频删掉了。”
“那一刻,我动摇了。”
谷丁文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起来:
“不为别的,只为那一刻的畅快。”
当他说出最后那句话时,他眼神里原本还带有的温和已经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漠。
仇恨太深了……于大章能感觉得到,谷丁文到现在还在憎恨着那两家人。
即使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年,即使那两家人已经全部丧命,他还在憎恨着。
本来于大章对于谷丁文是否被冤枉还存在一些疑虑,但现在他完全相信了。
如果不是蒙冤多年,谷丁文又怎么会对那两家人恨之入骨。
显然对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精准地掌握住了谷丁文的心理,并帮他完成了复仇。
这里面最巧妙的是,他并没有在动手之前,用复仇这件事来谈条件。
而是在做完之后,直接将结果展现在谷丁文面前。
这样做,无疑会大大增加谷丁文的好感,从而让他产生感恩心理。
“就只是因为对方帮你复仇了?”于大章看着他问道。
他觉得谷丁文的智商应该可以看出这是对方设的一个局。
而且那两家人都是对方杀的,就算谷丁文不合作,他们也不能将其怎么样。
“那只是一个引子。”
谷丁文的眼神又恢复了平静:
“最终让我下决定的,是对方提出的条件。”
“只要我同意合作,代孕所获得的利润全部归我,而且每代孕一个人,他还会另外给我补贴五十万。”
他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似乎对这个条件非常满意:
“你想想,资金他来出,利润全部归我,另外还有补贴,这样的生意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而对方只有一个要求,在每名女性代孕之前,都要接受他注射的一种针剂。”
终于说到关键点了……于大章就觉得对方不会无缘无故帮助谷丁文。
说白了,他们双方是各取所需。
谷丁文是为了钱,而对方貌似是在用那些女性做着某种药物试验。
见他停了下来,于大章忍不住问道:
“那是一种什么针剂?或者说,能起到什么样的效果?”
原本以为谷丁文这位妇科专家,能够给出一个专业且详细的解释。
然而令于大章失望的是,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从目前所观察到的药物反应来看,并不会对代孕产生影响。”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解释道:
“而且打过针的人,免疫力明显增强,新陈代谢也得到改善,只是会出现明显的排异反应。”
谷丁文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分析道:
“以我的经验来看,对方注射的针剂,很可能是属于干细胞类的药剂,不然不会出现明显的排异反应。”
“但又不是完全的造血干细胞,应该是与相应的药物进行混合后的产物。”
干细胞?于大章听到后,愣了那么两秒钟。
这个我熟啊。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曾经亲自侦办过的三甲医院案。
那起案件的细节他依然记忆犹新,当时犯罪分子竟然丧心病狂地抽取孩子们的脊髓干细胞。
其目的竟然是为了那可笑的“长生”。
此时,于大章脑子里莫名冒出了一个念头。
这两个案子不会有某种联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