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太医匆匆赶来,为江寒诊断。
“皇上,武成王中了剧毒,时间便在两刻钟之内。”
“是什么剧毒?可有解药?”皇帝连忙问道。
“这剧毒极为奇诡,臣亦无法施救。”太医的话让皇帝的心骤然沉了下去。
江寒能死,却不能死在承乾殿啊!那样天下人都会说他容不得功臣,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皇上,我嫂嫂程小蝶是神农谷的人,医术高明,只要二哥回府,嫂嫂一定能救得过来。”这时候,一直握着江寒的手的江晴烟急声道。
“好,来人,护送武成王回府!”皇帝立即道。
目睹这一出闹剧,诸公也没了参加这场宴会的兴趣,纷纷告辞回家,整个宫里乱作一团。
许多人都在担心,别到了明天就传来了江寒的死讯。
若是堂堂武成王死在大年三十的宫廷宴会上,可真是成了一个笑话。
嘉德皇帝目送江寒上了马车离去,攥紧了手中的玉佩,指尖握得发白,他恶狠狠朝着贺秀斜去一眼,道:“回宫!”
……
马车上,躺在江晴烟怀里的江寒忽地坐起身来,吐出了一口黑血,脸色渐渐恢复红润。
“二哥!你,你没事儿?”江晴烟眼睛里蓄着泪水,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哪怕心里有所怀疑,但她刚才真的要急哭了。
江寒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道:“没事,这毒是我自己服的。”
江晴烟恍然道:“二哥当时借口离去,就是为了服毒?”
江寒点了点头,问道:“现在出宫了吗?”
“已经出了宫门,快到府里了。”江晴烟道。
江寒松了一口气,说道:“今晚,皇上原本是准备致我于死地的。”
江晴烟顿时面露紧张之色。
江寒道:“但我在承乾殿中毒算是打乱了他的计划。”
江晴烟咬着唇瓣,凝视着江寒:“二哥好演技,把我也给骗了。”
江寒笑了笑道:“我是真的中毒,这毒是你嫂嫂给我的,可不是演出来的……三妹也好演技,陈贵妃是三妹嫁祸的吧?”
江晴烟眨了眨眼睛,道:“人家一直都说了,不是陈贵妃打我的,只是没人信而已。”
江寒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江晴烟的脑袋,这三妹真是个小戏精,一开始他也以为江晴烟被欺负了,后来观察陈贵妃那蠢女人才知道她是被冤枉的。
江晴烟问道:“二哥,现在该怎么办?”
江寒道:“这件事我故意中毒,栽赃给皇帝,皇帝一时半会想不出来,可过后必定会想到是我自导自演的……经此一事,我跟皇帝算是彻底决裂了。”
“那……”
“先回府。”
……
“皇上,这毒真的不是臣下的!臣干不出这种蠢事!”养心殿中,贺秀跪在皇帝面前,咬着牙齿。
宋仁也跟着道:“皇上,臣怀疑这是江寒自导自演之计!承乾殿这场宴会每道菜,每壶酒都有专人试毒,怎么可能掺上剧毒?更别说只有江寒一人中毒。”
嘉德皇帝坐在椅子上,满脸戾气,道:“你们是说,他是故意服毒的?”
“不错!一定是他故意服的毒!”贺秀咬着牙道:“陛下,我们刚才本不该放他出宫的,经此一事,江寒恐怕已有反心!不如派出杀手,追上江寒的马车,将他就地斩杀!”
宋仁皱了皱眉,往旁边挪了挪,蠢货!皇上为何要暗示他们动手铲除江寒,而不是明示,那就是皇上不愿担上杀功臣的骂名,劝皇上这么做,不是让皇上背骂名吗?
嘉德皇帝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去,笑道:“你们倒是会做人,派人去把江寒杀了?想让朕留骂名于史书之上吗?”
贺秀硬顶着压力,道:“陛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倘若现在不动手,等到明天恐怕就晚了!先把江寒斩杀,除此后患,至于史书,谁敢乱写就杀了!”
嘉德皇帝目光冷厉,道:“你不闻崔杼三杀史官吗?还是觉得朕的名声不重要?”
“臣不敢。”贺秀再次磕头,道:“只是江寒不除,必为后患啊!”
所谓崔杼三杀史官,指的是春秋时期齐国大夫崔杼弑杀齐庄公之事,太史兄弟三人因坚持记录“崔杼弑其君”相继被杀,四弟仍不改史笔,南史氏亦执简前往声援。
原本崔杼弑君放在历史长河上亦不过一件小事,但他三杀史官,反而留下了骂名。
嘉德皇帝一挥手:“谁也不许在这个时候动江寒!这件事,留到以后再说。”
贺秀心中顿时失望,现在不杀江寒,以后想杀怕是已经晚了啊!
……
“禀王爷!武成王府亲兵已经披甲,随时听凭王爷号令。”
王府中,韩去病站在江寒面前,胸口热血沸腾,道:“但亲兵只有八百人,是否召集京营军队?”
江寒披上甲,沉声道:“韩去病,你速去京营,率领京营人马,随我清君侧,主将不听,斩了取而代之。”
“末将遵命!”
“邬文化,你去见殷长车,让他的新军保持静默,若他不听,就把他杀了。”
“末将遵命!”
“大哥,此事已到危急存亡之际,接下来你需率领城防营配合我的行动,若聂重谢勇有异心,便斩了!”
江锋大声道:“好,二弟放心。”
他心中也是热血沸腾,终于可以大干一场了。
江寒抬眸望着沉沉夜色,皇帝已经要杀他了,焉能束手待毙?
他向来就不是喜欢束手待毙的人。
他拔出腰间长剑,看向亲兵们,沉声喝道:
“众将士,奸臣惑主,尔等可敢与我正君诛邪,为国靖难!”
江寒话音落下,将士们纷纷下跪,怒声高呼:
“吾等愿随武成王,正君诛邪,为国靖难,扫清朝廷,安定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