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暄一副打死都不肯离开诏狱的嘴脸,几个锦衣卫这时候人都麻了。
见过歇斯底里不想进诏狱的。
就没见过!
这他妈歇斯底里不想出诏狱的!
这你受得了吗!
“太师,当我们弟兄几个求您了,走吧,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一个锦衣卫哭丧着腔调,拜佛一样的求李暄。
这你不走!
我们弟兄几个就得倒霉了!
到时候皇上追究下来,我们几个还不得都脑袋搬家?
李暄把头转过来,看几个锦衣卫都是哭丧着脸,可怜巴巴的,心里有些不忍了。
不过只是瞬间就又铁石心肠!
自己可是好不容易等来的这个机会啊!
赐死的圣旨自己都有了。
就差那么临门一脚了。
就让我自私那么一回成不成?
你们也可怜可怜我?
我还得回去见我爸妈跟妹子呢!
李暄想着,心硬了起来,把脸扭到了另外一边,不去看那个几个锦衣卫了。
朱棣看几个锦衣卫求不动,只好又朝蓝玉使了个眼色,让蓝玉去求。
“太师啊!”
蓝玉秒懂,扑通一下!
也是难为蓝玉了,就在这诏狱里,他竟然能来个滑跪!
扑通一下滑跪到李暄面前,眼泪说来就来,抱着李暄的小腿哭嚎:
“太师啊!你要是死在这,那某怎么办?你难道就要这么抛下某,一个人独去吗!?”
李暄把脸转过来,板着看蓝玉:
“你别给我来这套!你迟早是个死你懂吗?我算是让你多活了!”
“今天谁说什么都不好使!我不出去!”
“我有罪,就让大明律法审判我!”
蓝玉立马哭的更大声了,鼻涕眼泪全抹在了李暄衣服上:
“太师啊!那你就算不想着我,你也得想想我大明的天下,大明的百姓啊!”
“如果要是没了太师你,我大明的百姓又要过上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
“你睁开眼看看吧,就齐泰方孝孺那些奸党,他们能有个什么本事啊!”
“他们除了祸害我大明的老百姓有能耐,让他们办事,是一无是处。”
“你难道就忍心,让他们那些奸党祸害我大明吗?”
李暄听的心里又有点犹豫了,把脸转过来看着蓝玉。
讲道理。
齐泰方孝孺是真祸害人啊。
这俩沙比保守派,竟然妄想着复辟井田制,还妄想搞什么推举孝廉。
是看大明没有世家拖累,日子过的太好?
非得就让那么一帮子世家把控朝堂,随便开后门,提携族里子弟,把高位全占满了。
再拿儒学PUA百姓当牛马,让百姓一辈子困在牢笼里,没有任何上进的道路?
自己如果留在大明,是绝对有能力扭转这种局面的。
因为自己是见过太阳的,绝对有这个能力把大明这辆马车赶到正道上去。
那么这时候问题来了。
是放弃这一次大好的机会,留在大明,救一救大明的百姓,不让大明走到穷途末路上去。
但如果留下,以后可能就再也碰不上这么好的机会了。
还是要么就不放弃,大明的百姓,和我有什么相关!
再说了,还有朱棣呢,朱棣也能宰了方孝孺和齐泰啊。
李暄这时候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他内心当然是倾向于回家,不想放弃这次的机会。
但强硬的话到了嘴边儿上,就又被世家和儒学这种万恶之源给堵的死死的。
朱棣看李暄犹犹豫豫,眼里有沉思的迹象,知道蓝玉是说到李暄心坎儿里去了。
其实朱棣也想这么说来着。
因为他认为,但凡是李暄这种高人,有风骨有理想,那么相对应的!
就一定有一个软肋。
就是天下百姓!
李暄固然是想维护大明律法的刚正不阿,但同时!
他一定更不想看见,大明的百姓被齐泰和方孝孺这种笨蛋祸害!
“太师。”
朱棣这时到李暄面前。
李暄看朱棣。
朱棣沉默了一下,在心里组织好语言后,才认真说道:
“本王承认,本王先前想太师你出去,是有私心存在,因为本王希望得到你的辅佐。”
因为双手抓着牢门呢,所以李暄只能在心里疯狂摆手。
喂喂喂!
别误会啊!
孙子才辅佐你呢!
你只是我play里的一环你懂吗?
我对你只有利用!
辅佐?
别自作多情啊!
朱棣则是继续认真的告诉李暄:
“但平心而论,今日看到太师你的风骨,你即想捍卫大明律,可又未雨绸缪,早就算到父皇要赦免你,想求生,这矛盾的一面。”
“本王此时的心里,对太师你只有钦佩!”
“只想为大明的百姓!求太师你能再多活个几十年!”
李暄听见朱棣说的,脑门儿上顿时多了几道黑线。
???
什么叫即有风骨,又未雨绸缪算到老朱赦免我?
喂!
我可没算到啊!
我在这等着老朱杀我,等的花儿都要谢了!
你朱棣又再瞎悟些什么啊!?
你是...误会了什么吗!?
“不!”
李暄赶紧摇头,一本正经的表示朱棣想错了:
“我真的单纯就只是想死在这,我真没想着捍卫什么大明律,也没未雨绸缪预料到什么。”
“朱老四,你别胡思乱想啊,我没你想的那么高尚,那么厉害,我就是个自私鬼。”
朱棣赶紧抬手挡住李暄,让他不要再说了。
“太师,本王懂你!”
“你就是想用这些自污的话,想让本王以为,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让本王不要拦着太师你赴死!”
朱棣情绪上来了,激动的大声质问李暄:
“但是!本王倒要问一问太师!”
“蝼蚁尚且偷生!但太师你却一心想要死!这不是为了捍卫我大明律法刚正!又是为了什么!?”
“太师,你能解释吗?”
李暄被问的当场僵在这了,眼睛瞪得贼圆,缓了好一阵子才使劲摇头:
“不对不对,你让我想想怎么跟你说,反正你说的不对!这个!那个,我想想怎么解释!”
李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总不能把真相告诉朱棣吧!
说自己之所以想死,就是想要回家?
猜朱棣会不会信这种离谱的话?
“说啊,太师!那你反驳本王啊!你不是喜欢自污吗?”
“蝼蚁尚且偷生!为何太师你却一心想要死?”
“一个毫不畏死的人!怎么会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答案只有一个!”
朱棣指着李暄因为想否认但又想不到说辞,所以纠结起来的脸:
“因为太师你!之所以毫不畏死!就是因为你只有一颗圣贤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