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司
解参谋长撞开厚重木门的,手里攥着的电报纸被捏得簌簌作响,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巨大的作战沙盘前:“老总!陈首长!汉江!汉江大捷!
钢七总队在伍万里同志的率领下撕开汉江防线了!”
刹那间,整个作战室的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陈首长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扶在沙盘边缘的手指关节瞬间发白:“什么?!
伍万里?
他……硬啃下来了?!
这才多久?!”
老总唰地抬起眼,看向解参谋长:“讲清楚!怎么撕开的?
伤亡如何?现在位置?”
解参谋长用力点头,语速快得像扫射的机枪:“伍万里同志的指挥,妙到毫巅!
他先用朝鲜同志佯攻东段防线,打得声势浩大,把美军的预备队精锐全给调过去了!
就在美军预备队东移的同时,他钢七总队主力,坦克开路,步炮协同,猛砸敌人中央结合部!
美韩军猝不及防,被硬生生捅穿了!
平河的侦查支队侧翼突破,高大兴的爆破组炸开核心堡垒!
现在钢七总队已经突破防线,正向汉城全速突击!”
陈首长闻言,狠狠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乱跳:“好!
这小子!给咱们上演了一出声东击西!
硬碰硬,专挑敌人最硬的地方砸!
胆大包天!
这魄力,这眼光,李云龙带出个活宝贝!”
洪部长也难掩震撼,摇着头:“确实没想到。
原想着李云龙集结东线所有主力,也得在汉江边上磨掉几层皮,流够血才能啃下来。
万没料到,伍万里单刀直入,硬是把敌人的乌龟壳给劈开了!
这指挥水平,临机决断,勇猛精进,军中罕有!”
作战处长和满屋参谋嗡嗡议论起来,惊叹和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沙盘上那条象征汉江防线的蓝色粗线,此刻在众人眼中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尖刀狠狠划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解参谋长抬手压了压声浪,脸色却转为凝重:“但是!李云龙急电后续:他率东线突击集团主力抵达汉江北岸时,美韩军反应极快,紧急调兵遣将,重新把那个突破口给堵上了!
如今汉江防线的火力异常凶猛!
更严重的是,美军那支精锐部队击溃了佯攻的朝鲜同志后,正死咬着伍万里深入敌后的钢七总队紧追不舍!
李云龙请求我们,务必调动空军支援,轰炸重新稳固的汉江防线,接应他主力过江!”
话音未落,一名负责协调空军的年轻参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空军?
现在主力战机群正在全力支援西线兵团进攻砥平里,激战正酣!
此刻抽调……西线压力骤增,会不会……”
陈首长浓眉一竖,毫不客气地打断,护犊子的火爆脾气瞬间点燃:“西线西线!
东线打穿了,刀子直接捅到汉城!
他李奇微还有心思在西线跟咱们磨?
他整个西线的兵都得撒丫子往回跑!
懂不懂什么叫战役枢纽?
东线打赢,西线自然解围!”
参谋被陈首长的气势慑住,面红耳赤,再不敢言。
指挥所里霎时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沙盘后那个沉默如山的老总身影。
他依旧盯着沙盘上汉城的位置,粗糙的手指在桌面上缓慢而沉重地敲击着。
每一次敲击都像敲在众人紧绷的心弦上,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终于,那敲击声停了。
老总抬起眼,目光扫过全场,斩钉截铁:“调!”
众人精神一振。
老总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陆基还能动的战机,全部升空!
不过提前告诉李云龙,攻击立止!
炮火不长眼,别让我们的炸弹落到自己人头上!
老洪,立刻联系海军方面!
命令就近的运输船队,携带国内运来的武器弹药、医疗物资,全速向朝鲜西海岸靠拢!
李云龙啃硬骨头,不能让他断了补给!炮弹、子弹、粮食、药品,有多少送多少!
告诉船队,靠近海岸线,注意防空!
不惜代价,送到位!”
“是!”
众人同时挺直脊梁,大声应命,声音在指挥所里激荡起一股决然的战意。命令化作电波,刺破长空,飞向各方。
……………………………………
与此同时,汉城东面,一条蜿蜒土路拐角旁,一座不起眼的山上
几丛枯草和伪装网下,钢七总队的临时指挥所就设在这里。
硝烟混着焦土的气息,被山风裹挟着,一阵阵灌进来。
刘汉青放下刚译出的电报,脸色略带沉重的走到伍万里身边,压低了声音:“万里,急电!
李云龙首长的主力……被挡在汉江北岸了!
汉江防线的守军反应太快,缺口堵得死死的,火力网密不透风!
更麻烦的是,一直美军精锐部队咬在我们后面,距离不到二十公里!
兵力至少上万,全是硬茬子!
汉城里的几千守军,按兵不动,看样子是铁了心当缩头乌龟,要固守待援!”
指挥所里瞬间一片死寂。
地图桌旁的余从戎、高大兴、雷公、平河等人,脸上的激战余红还未褪尽,又被这冰冷的情报蒙上了一层阴霾。
孤军深入,前有坚城,后有追兵,补给线断绝——绝境的味道,浓得呛人。
高大兴猛地一拳砸在弹药箱上,震得上面的子弹壳跳了起来:“他娘的!还缩着?
我带突击支队做先锋进攻,保证第一个打进汉城!”
余从戎吐掉嘴里的草根,拉动手中冲锋枪的枪栓,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算我一个!
火力支队剩下的炮弹还够砸开一条血路!
总队长,下命令吧,我们打头阵!”
一直沉默的雷公抬起了头,脸上沟壑纵横,写满了忧虑:“打头阵?
你个瓜娃子,汉城不是九里那种小城!
城高墙厚,钢筋混凝土的堡垒工事到处都是!
敌人的火力配置图虽然不全,但用屁股想也知道,交叉火力网能把咱们撕成碎片!
咱们冲上去,那就是拿脑袋撞铁墙!
更何况……后面还有艾伦那条疯狗!
腹背受敌,死路一条!”
平河冷静地点点头,手指在地图上汉城外围的几个点划过:“雷公说得在理。
现在强攻汉城,伤亡会大到无法承受,而且几乎不可能在艾伦追上来前得手。
我的意见是,放弃汉城,就在这条必经之路上,选个最险要的地形,依托高山隘口,打美军追兵一个伏击!
集中所有力量,先吃掉或者重创这支追兵!
拔掉这根毒刺,我们才有喘息之机,再图后计!”
当两种意见,针锋相对。
高大兴、余从戎主张进攻汉城,破釜沉舟。
雷公、平河主张就地伏击追兵,以退为进。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伍万里身上。
他背对着众人,站在观察口前,望着远处汉城模糊的轮廓线,身形凝固如同一块沉默的磐石。
没有人知道,在伍万里的脑海中,那幅唯有他能感知的“天眼地图”正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铺展开来。
上帝般的视角下:汉城内外,密密麻麻代表敌军的红色光点分布得如同蚁巢,坚固的工事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身后,艾伦率领的那支庞大的“铁锤”混编部队,正像一团高速移动的深红火焰,沿着公路滚滚而来,前锋的装甲侦察分队已经非常接近。
而在汉江防线上,代表美韩军防线的红色壁垒厚重得令人窒息。
但壁垒之后,代表李云龙东线突击集团主力的蓝色箭头正如同压抑的火山,在红色壁垒前反复冲击。
每一次撞击,都溅起代表激烈交火的刺目闪光。
地图之上,伍万里用意念画出数条代表不同行动方案的虚拟线条在飞速演化推演。
强攻汉城,很可能迅速被代表巨大伤亡淹没。
全军伏击美军追兵,将激烈缠斗,虽能重创,却耗时良久,且有被汉城守军夹击的风险。
最后,一条金色的、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行动路线在伍万里意识深处骤然点亮。
它从脚下指挥部位置出发,向西兜出一个凌厉的巨大弧线,避开汉城正面,高速回插,如同回马枪的枪尖,直刺汉江防线后方!
很显然,风险极高。
但若成功,与李云龙主力形成南北对进之势,索尔仓促修补的防线将腹背受敌,瞬间土崩瓦解!
至于艾伦的追兵若是被一支精悍的阻击部队死死拖在预设战场,就无法及时回援!
时间仿佛在指挥所里凝固了几秒。
伍万里缓缓转过身,斩钉截铁:“主力,既不打汉城,也不在这里和艾伦决战。”
“什么?!”
高大兴、余从戎、雷公、平河、刘汉青,所有人同时失声,脸上写满了错愕与难以置信。
不打汉城,也不伏击追兵?
那还能去哪?
伍万里一步跨到地图桌前,手指如刀,猛地戳向汉江防线的后方一个点:“我们绕回去!”
“绕回去?!”
刘汉青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
伍万里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道迅猛的西向弧线,最后狠狠点在与汉江北岸李云龙主力遥遥相对的位置。
“从这里!
钢七总队主力,跟我走!
绕开汉城正面,直插汉江防线索尔的后背!
配合李云龙首长的主力,南北夹击!
打碎汉江防线这堵烂墙!”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扫过众人震惊的脸:“留下一支部队,就在这里,黏住美军的精锐追兵!
任务不是歼灭,是死死缠住他!
像牛皮糖一样,让他无法脱身!
为我们主力绕击和夹击防线争取时间!
记住,是黏住!”
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狭小的指挥所里炸开!
回马枪!
绝境之下,不向汉城撞墙,也不转身与追兵拼命,反而是以主力进行如此长距离、如此大胆的敌后大回旋,直捣敌人核心防线的后背!
这想法,简直是天马行空,石破天惊!
短暂的死寂后,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冲垮了所有人心头的阴霾和疑虑。
巨大的震惊瞬间被更强烈的兴奋和钦佩取代!
高大兴狠狠一跺脚,咧开大嘴:“我的老天爷!总队长,你这招……绝了!
联合国军指挥部的李奇微做梦也想不到咱们杀了个回马枪!”
余从戎激动地搓着手:“好!太好了!
跟李云龙首长来个里应外合,看汉江防线那堵墙还怎么立得住!”
雷公紧锁的眉头骤然舒展,眼中精光爆射:“神来之笔!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汉江防线的后背就是最软的肋巴骨!”
平河立即俯身在地图上:“明白了!
我亲自带侦查支队主力,再加强两个最精锐的步兵连,执行阻击黏住美军精锐追兵的任务!
正好这附近有个地方地形绝佳,两山夹一沟,公路从中过!
只要堵住两头,放他进来,他就别想轻易出去!”
“好!
平河,阻击任务就交给你!
记住,你的任务是拖住美军追兵,不是吃掉他!
利用地形,层层阻击,机动防御,钉死他们!”
伍万里下令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
平河挺身,声音斩钉截铁。
伍万里声音陡然拔高:“其余各支队,立刻收拢部队!
高大兴突击支队为前导!
余从戎火力支队跟进!
雷公炮群拆解重装备,能带走的带上,带不走的就地隐蔽!
史前的装甲警卫营断后!目标——汉江防线后背!
急行军!出发!”
命令如惊雷滚动。
指挥所瞬间沸腾!
电台呼叫声、传令兵奔跑声、武器碰撞声响成一片。
一张张被硝烟熏黑的脸庞上,疲惫和焦虑被一种近乎狂热的战意取代。
回马枪!
这道绝境中劈出的、充满无限想象力的凌厉弧线,彻底点燃了钢七总队的每一滴血!
………………………………
不久后,汉江防线一岸,地狱的画卷在焦黑的土地上无尽延展。
夜幕被炮火撕扯得支离破碎。
美韩军重新稳固的汉江防线上,探照灯惨白的光柱如同死神的触手,在焦土与残骸间疯狂扫掠。
每一次扫过,都映照出令人心胆俱裂的景象。
被炸断扭曲的铁丝网上挂着破碎的军装布条。
被重磅炮弹反复耕耘的土地上,散落着无法辨认的残肢断臂。
被凝固汽油弹舔舐过的区域,焦黑的树干兀自冒着青烟,扭曲的人形碳化物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咻——轰!轰!轰!”
“咻——轰隆!”
美式105毫米、155毫米榴弹炮,加上沿江部署的火力,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毁灭之网。
炮弹如同冰雹般砸落在志愿军冲锋的道路上。
大地在持续不断的爆炸中癫狂颤抖,震耳欲聋的巨响连成一片永不休止的死亡轰鸣,将人的耳膜和意志反复碾压。
“同志们!为了祖国!冲啊——!”
嘶哑的呐喊在爆炸的间隙显得如此微弱,瞬间又被更猛烈的炮声淹没。
27军、12军、15军、60军的战士们,在各级指挥员带领下,顶着泼水般的弹雨,一次又一次发起决死冲锋。
他们利用弹坑跳跃前进,在弥漫的硝烟中匍匐爬行。
重机枪阵地是首要的突击目标,往往一个排甚至一个连的战士,在逼近敌人火力点的途中就被交叉火力成片扫倒。
鲜血染红了冰冷的江水,染红了每一寸争夺的土地。
60军179师一个连,在连长带领下,硬生生用血肉之躯在布满倒刺的铁丝网和雷区中趟开了一条狭窄通道。
几十名战士倒下,剩下的人踩着战友的遗体冲了过去,扑向一个喷吐着火舌的地堡。
爆破手刚举起炸药包,就被侧翼射来的机枪子弹打成了筛子。
副班长红着眼扑上去,拉燃导火索,抱着嗤嗤冒烟的炸药包,在敌人惊恐的目光中,嘶吼着翻滚进地堡的射击孔!
“轰!”
一声闷响,地堡哑了。
后方冲锋的战士踏着血与火冲过这个缺口,却又迎头撞上后方更猛烈的交叉火力。
进展,只能用米来计算,每前进一步,都浸透了滚烫的鲜血。
15军一个师突击营的战士们在营长指挥下,利用夜暗和烟幕弹的掩护,一度突入了韩军一个团级阵地的前沿堑壕。
惨烈的白刃战瞬间爆发。
刺刀、工兵锹、枪托、甚至牙齿都成了武器。
怒吼声、惨叫声、骨头碎裂声、刺刀扎入躯体的闷响……在狭窄的壕沟里回荡。
没有退路,只有你死我活。
最终,在敌人预备队和密集炮火的夹击下,突入的勇士们大部分壮烈牺牲,少数人带着一身血污和伤被抬了下来。
炮火映照下,东线突击集团的指挥部显得异常压抑。
巨大的掩蔽部里烟雾缭绕,浓重的汗味、烟草味和泥土腥气混杂在一起。
电话铃声和电台的滴答声此起彼伏,参谋们步履匆匆,脸色凝重。
巨大的作战地图上,代表攻击箭头的蓝色标记虽然不断被参谋人员向前艰难挪动,但每一次挪动都显得那么迟缓、那么沉重。
总指挥兼27军军长李云龙叉着腰站在地图前,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地图上那道代表汉江防线的红线。
副军长孔捷烦躁地踱着步,时不时狠狠吸一口烟卷,火星在昏暗的光线里明灭。
2政委赵刚面色沉静,但紧抿的嘴角透露出内心的焦灼。
12军军长丁伟和政委安长森低声交换着意见,手指在地图上几个点用力戳着。
15军秦军长和60军韦军长则紧盯着各自的作战参谋汇总上来的最新伤亡数字,脸色铁青。
孔捷猛地扔掉烟头,用脚狠狠碾碎:“他娘的!
美国鬼子这帮龟孙子,属王八的?
壳这么硬!
咱们近十万主力轮番上,啃了一夜,硬是啃不动他重新堵上的这个口子!
伤亡太大了!”
他看着一份刚送来的伤亡统计报告,声音都在发颤:“才一夜啊!几个主力师都伤了元气!”
赵刚叹了口气:“敌人火力太猛了,制空权也在他们手里,江面开阔,我们缺乏重武器掩护,完全是在拿人命填啊。
这样硬啃下去,就算最后啃开了,部队也打残了。”
丁伟指着地图上汉城的方向,语气沉重:“更麻烦的是时间!
伍万里那边是孤军,美军的追兵随时可能咬上他。
我们在这里多拖一天,他那边就多一分危险!
必须尽快打开突破口!”
秦军长一拳砸在桌上:“强攻不行,那就得想办法!
集中所有炮火,覆盖一点!
或者组织敢死队,从侧翼泅渡……”
韦军长摇头:“侧翼?
敌人不是傻子,侧翼防守一样严密,而且江面更宽,水流更急,泅渡就是活靶子!”
几种方案被反复提出,又很快被残酷的现实否决。
指挥部里弥漫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浓重的愁云。
李云龙一直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地图上那道红线,仿佛要用目光把它烧穿。
就在这时,掩蔽部的门帘被猛地掀开!
一名年轻的参谋几乎是冲了进来,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刚刚译出的电报纸:“报告!
各位首长!钢七总队急电!”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像探照灯般聚焦过去,连李云龙也猛地转过身。
那名志愿军参谋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清晰地念道:“钢七总队主力已秘密脱离汉城方向,正全速绕行,向汉江防线我当面之敌侧后迂回!
预计没多久就将抵达攻击位置!
请求首长即刻组织主力,于钢七总队发起侧后攻击时,南北同时发动总攻,一举击溃美韩军汉江防线!
另,我部已留精锐于不惜一切代价阻击黏住艾伦追兵!伍万里。”
电文念完,指挥部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落针可闻。
只有外面隆隆的炮声隐隐传来。
孔捷张大了嘴巴,烟卷掉在地上都没发觉。
丁伟和安长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度的震撼。
赵刚猛地站起身,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秦军长和韦军长先是愣住,随即脸上涌起狂喜。
孔捷第一个吼了出来,声音震得掩蔽部顶棚的泥土落下:“我的老天爷!
回马枪?!
这小子……这小子他杀了个回马枪?!
他不打汉城,也不跟艾伦拼命,反过来捅汉江防线的腚眼?!
绝了!真他娘的绝了!
李奇微那老小子做梦也想不到!”
丁伟抚掌赞叹,激动得声音都在抖:“神来之笔!天外飞仙!
这胆魄!这眼光!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们在这里愁着怎么啃正面,他直接绕到敌人背后去了!
南北夹击!索尔这堵墙,想不塌都难!”
赵刚用力点头,脸上愁容一扫而空,只剩下振奋:“好一个伍万里!
这份临机决断的魄力,这份洞察全局的眼光!
难怪老总、陈首长如此器重!这步棋,走活了!
整个东线僵局,活了!”
李云龙脸上紧绷的肌肉终于缓缓松弛下来,嘴角咧开一个带着狂放与欣慰的笑容。
他重重一拳砸在地图上代表汉江防线的位置,仿佛已经看到它土崩瓦解:“好小子!有种!真他娘的有种!
这才是我李云龙的兵!
回马枪捅得好,捅得他索尔魂飞魄散!”
他猛地抬头,眼中精光爆射,那股横扫千军的霸气再次升腾:“传老总命令!
各军立刻收拢部队,调整部署,所有预备队给我顶上!
炮群重新标定射击诸元,准备……”
“报告——!”
又一声急促的报告打断了李云龙的话。
另一名志愿军参谋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手里同样拿着一份电报,“志司急电!命令我部:攻击立止!
陆基航空兵战机群已大规模起飞,即将对汉江防线敌军阵地进行轰炸!
要求我部在轰炸结束前,严格停止一切攻击行动,以免误伤!
轰炸结束后,再行组织总攻!”
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泼下。
指挥部里刚刚燃起的熊熊战火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
兴奋的笑容僵在众人脸上。
孔捷瞪圆了眼睛,急得跳脚:“攻击立止?开什么玩笑?!
现在是跟时间赛跑!
钢七总队留下的精锐拿命在拖!
我们这里多耽搁一分钟,伍万里那边就多一分被咬住的风险!
等轰炸?
这空军都还没影呢,可是伍万里的钢七总队主力已经快到了,等空军先过来再炸,然后炸完了再打,黄花菜都凉了!”
丁伟眉头紧锁:“空军轰炸威力巨大,误伤确实可怕。
但战场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
伍万里的计划,核心就是南北夹击的突然性和同步性!
一旦我们这边按兵不动,伍万里孤军陷入敌后,后果不堪设想!”
赵刚看向李云龙:“老李,这……志司的命令,是基于避免误伤的大局考虑,不过空军战机群确实还需要等待。
而伍万里的计划,关乎整个战役的胜负手和钢七总队的生死存亡!
怎么选?”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李云龙身上。
一边是志司的严令和空军轰炸的巨大威力,一边是千载难逢的战机和深入敌后的爱将。
沉重的压力几乎让空气凝固。
李云龙沉默着走到观察口,撩开厚重的防雨布一角。
外面,汉江对岸的敌军阵地依旧被密集的炮火覆盖,探照灯的光柱嚣张地切割着夜空。
他仿佛能听到对岸敌人重机枪持续不断的嘶吼,能闻到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硝烟。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伍万里那张年轻却坚毅果决的脸,闪过沙盘上那道代表钢七总队凌厉回旋的金色弧线……
几秒钟后,他猛地睁开眼,转身,目光如磐石般坚定,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给志司回电,东指感谢空军兄弟支援!
请求航空兵抵达后去压制敌后方纵深炮群及可能的反扑力量!
重点保护战场上空安全,正面交战区域可能会混战一团就不用管了!”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战刀,带着斩断一切犹豫的决绝:“同时,命令各军!
原定总攻计划不变!
目标——汉江防线!
总攻时间——与钢七总队侧后攻击同步!
告诉所有指战员,钢七总队的兄弟们在敌人背后等着我们!
这把火,给我烧透美韩军的乌龟壳!打!”
“是!!!”
刹那间,震天的吼声在掩蔽部里轰然炸响,将一切疑虑和犹豫彻底粉碎!
孔捷、丁伟、赵刚、秦军长、韦军长以及所有参谋,眼中燃烧起狂热的战意,齐声应诺!
命令如同燎原的烈火,瞬间传遍整个炮火连天的汉江一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