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意外,许靖央没有放在心上。
她对阿柳吩咐:“若惊吓了今日的茶客,今日所有茶钱都记在本王账上。”
待出了茶楼,寒风凛冽,许靖央看向景王,微微拱手。
“王爷其实不必如此出气,只怕皇上会怪罪。”
许靖央知道,景王是故意下了狠手。
景王淡淡一笑,比那风雪还要淡漠。
“昭武王,本王跟你不同,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不害怕被罚。”
许靖央轻轻点了点头。
景王又说:“何况,被她当众指着鼻子说我们有奸情,若二哥知道,饶不了我。”
他说这话时,又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脸色虽是冷淡的,可却让人感到打趣的意思。
许靖央怔了怔,旋即笑了。
“王爷不会,他最是大度。”
景王似乎忽然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昭武王好像不太了解二哥。”
许靖央迟疑。
是吗?她对萧贺夜几乎是了解得透彻了。
风声渐大,许靖央对景王道:“回去之后,我会找机会,跟三妹提起今日之事,王爷若有心意,那最好不过。”
景王顿了顿:“如能让我单独再跟许三小姐私下确认清楚,那么于本王而言,是一桩良缘。”
许靖央颔首。
两个人的意思,都是以许靖姿的意愿为先。
回郡主府的马车上,赫连星递来暖炉,又给许靖央剥开一颗甜橘。
“将军姐姐,我都看出来了,这个景王定是与我们同盟。”
许靖央看他一眼:“你还看出什么了?”
赫连星棕色俊眸亮晶晶的。
“将军姐姐是在考我?那我可就大胆说了,我还看出来,景王并非真的喜欢许三小姐,倒是有一种……”
赫连星沉吟思考,想着措辞:“有一种三小姐是他最佳选择的感觉。”
许靖央捧着暖炉,凤眸低垂。
她手中的鎏金炉子里面放着最好的银丝炭,燃烧无烟,因着放了陈皮,使得她浑身都被一股清冽的香气包裹。
她想起景王提起许靖姿的时候,偶然流露出的眼神。
许靖央可以肯定的是,他定是对许靖姿有几分好感。
可是他们相见总共不过几面,景王之前也一直在大理不曾回京,他是从何处开始喜欢许靖姿的?
“那是你还不会看人的眼睛,”许靖央说,“一个人说什么不重要,要看他的眼睛想告诉你什么。”
话音刚落,哗的一下,赫连星那张脸忽然凑近放大。
许靖央皱眉,眼神瞬间冷冽。
赫连星眨着纤秾乌黑的睫毛,看着许靖央的眼睛。
“将军姐姐,你说的真对,方才沈明彩说抓奸夫的时候,赫连星都为我们紧张了一下。”
许靖央冷笑:“你还有功夫紧张?我让你配合雷川找的矿脉呢?”
之所以留赫连星在京城,也是为了让他在附近寻找矿脉。
许靖央有大用处。
赫连星干笑,默默坐直:“将军姐姐请放心,我一定会更努力地寻找。”
许靖央道:“尽快,我给你留的时间不多。”
“遵命!”
夜色深沉,御书房内烛火通明,皇帝伏案在看大燕地舆图。
内侍进来禀奏:“皇上,贤妃娘娘带着沈姑娘求见。”
皇帝头也不抬:“准。”
片刻后,贤妃领着沈明彩入内。
皇帝抬眸,待看清那人面容时,不由得一怔。
只见沈明彩双颊红肿不堪,青紫交错,嘴角破裂带着干涸的血迹,原本清秀的脸庞此刻狼狈异常。
“这是怎么回事?”皇帝搁下朱笔,眉头蹙起。
贤妃拿着绣帕,替沈明彩擦了擦泪汪汪的眼角,语气带着心疼与无奈。
“陛下,您可要为明彩做主啊!这孩子被景王殿下下令打成这般。”
贤妃的宫女,将今日茶楼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明彩这丫头向来心直口快,也是一片好心,怕昭武王行为有失,才多问了几句。”
“谁知景王殿下平日看着脾气温和,今日竟如此动怒,还将人的牙齿都打落了两颗!”
贤妃边说边摇头。
她心中对景王自然是有几分怒火的。
沈明彩如今是她的女官,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打她的人?
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景王真是太不懂事了!
沈明彩呜咽出声,含混不清地哭诉:“皇上,求皇上为臣女做主,臣女只是好心提醒,就被他们当众打了脸。”
皇帝却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他忽略了沈明彩的伤势,直接追问:“景王为何会去见昭武王?”
贤妃忙道:“听明彩说,似乎是因为景王殿下心仪许家三姑娘,故而向昭武王打听。”
“许家三姑娘?”皇帝眼神一沉,心中警铃大作。
许靖央这是想用姻亲做筹码,将景王也拉拢到她的阵营里去!
景王虽无实权,但皇子身份本身就是一种象征。
许靖央的野心,未免太大了!
这是要将他的手足都网罗殆尽,把持朝纲吗?
皇帝严肃地看了一眼沈明彩。
“将人打成这样,确实不该,只是景王是朕的儿子,昭武王也是朕未来的儿媳,朕若偏帮,恐惹非议。”
他略一沉吟,对内侍道:“传勇信侯进宫。”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勇信侯便匆匆赶来。
他一进御书房,看见沈明彩的惨状时,心头一紧。
“明彩!你这脸是怎么了?”
沈明彩见到父亲,委屈更甚,带着哭腔道:“爹!是昭武王,她怂恿景王当众打我!”
勇信侯一听,脸上的紧张忽然变了。
他脸色沉了沉,盯着沈明彩:“是不是你又任性妄为,冲撞了两位王爷?”
沈明彩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她都被打成这样了,自己父亲来了,竟怀疑是她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