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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章 以后你就我亲哥

    左光斗的病好的时候也正是积雪融化的时候。

    他的这一次生病把余令吓得够呛,足足病了二十多天。

    高烧在第三天的时候其实就退了,可低烧总是反反复复,还总是半夜的时候烧。

    大人发烧比小孩难受,在低烧不断的折磨下,左光斗几乎没了人样。

    王不二曾悄悄地告诉余令说这是魂丢了。

    余令认为这是瞎扯。

    小孩丢魂余令倒是信一点,因为小时候闷闷丢过一次,招惹不干净,夜间惊醒、哭闹不安还特别黏人。

    小肥他娘陈婶婶那时候就坐在闷闷的房门前磨菜刀。

    她一边磨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

    说到最后她开始轻声呼唤闷闷名字,一连念了七遍,最后怒目圆睁,重重一刀砍在门槛上怒喝道:

    “再待在我家姑娘身上不走,我就砍了你!”

    那时候,在边上看的余令真觉得有东西,浑身起鸡皮疙瘩。

    说来也怪,喊了一回,闷闷当晚睡觉就安稳了。

    接连叫魂喊了七日,闷闷也就彻底的好了。

    开始说左光斗丢魂的只是王不二,到最后王辅臣都来了,就连丁御史都说要不要试试。

    眼见左光斗都要瘦的没人样了,余令只好照办。

    学着陈婶当初那个样子,拿着大刀,穿着盔甲来给左光斗叫魂。

    “光斗,吓掉魂回来了没有?”

    钱谦益在屋里大声道:“光斗吓掉魂回来了!”

    门外的余令喊一声,睡房的钱谦益就应一腔,喊上十数八腔,这算是结束了一回合。

    这个过程余令总是想笑。

    可望着众人严肃的样子,余令又笑不出来。

    也不知道是正好到了他要战胜病魔的时候,还是叫魂真的有效。

    左光斗在今日竟然不烧了,吃的也多了一些了。

    晌午的时候竟然喊饿了,喝了一大碗粥之后,已经可以出屋晒太阳了。

    这明显是好起来了。

    可这二十天对左光斗而言真是恍如隔世,病倒的时候归化城的雪一尺多厚。

    如今屋舍朝阳的一面雪都要化完了。

    归化城的春来了。

    地气开始上涌,土地也解冻了,归化城终于有了点人间的味道。

    城门开了,周围的土地也开始有人在开垦了。

    朱存相终于看到了归化城了。

    从货车下来的那一刻,朱存相觉得自己的腿都在发抖。

    从榆林卫到河套的这段路走的他欲仙欲死。

    尤其是过黄河,他都是闭着眼过的。

    进了河套也正是积雪开始消融的时候,这一条路走的朱存相痛不欲生。

    因为他要下来推车,争取早些到达归化城。

    好在车队在榆林卸掉了一半物资。

    若是按照没到榆林卫之前的车队来这里,这条路会更难走,也会更要命。

    如今归化城就在眼前了……

    队伍的欢呼声响起,车队的速度也陡然加快。

    徐霞客和他的儿子也跟着车队一起来了,两人之前一直呆在榆林卫,准确的来说二人是去了双龙岭。

    双龙岭也叫嵯峨岭。

    这座山因为玉凤真人而出名,也因为神宗御赐《道藏》成为名山。

    它也因此成为西北地区规模最大的道教圣地。

    来了榆林之后,这两人就去了这里。

    命运的缘分有时候就是那么的有趣。

    郭三郎再次遇到了当初那个大方的读书人,两人正在奋力的推板车。

    “你这次是来打工的?”

    郭三郎想起了当初的话,抹了一把脸上的泥点子之后笑道:

    “嗯,给王家打工,下次去长安我用驴车载你!”

    “不种花椒了?”

    郭三郎憨憨地笑了起来,那时候不懂,总觉得包山头需要的钱不多。

    这一路虽然苦,可他也跟着掌柜学到了好多。

    “我让我儿子种!”

    徐霞客觉得这小子太有趣了,笑道:

    “既然想种,我就帮你一把,我借你钱,我也不要利息,就当咱俩的缘分!”

    郭三郎忍不住打量了徐霞客一眼。

    “小子,我知道你怀疑我,记着我的话,等见了你们余大人,我去问他要,我这张老脸可以要一千两!”

    “我娘说,有钱人不会白白……”

    “你娘说的对,你今后做生意也是,记着啊,很多时候很多事都是因为贪小便宜,戒贪,你才能得!”

    “记住了!”

    商队一出现,骑兵就来了!

    王不二骑着马直接朝着商队而去,看到了长安的熟人朱存相兴奋了起来。

    他都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是他,浑身都带着一股别样的气质。

    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

    “不二,不二,是我,我是朱存相啊!

    你媳妇过的很好,儿子也好,我这次来给你们都带了家书,你媳妇口述,我亲自写的!”

    朱存相很聪明!

    他知道这次来余令可能会打死他,为了不被打死,他就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在准备物资的那几日他就准备家书了,身后的牛皮包都是家书。

    本来不想搭理朱存相的王不二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笑脸。

    “树新风,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休息了,接下来由我接替!”

    “得令!”

    “辛苦了!”

    大树知道自己的任务在这一刻算是完成了。

    他和王不二做了简单的交接,脱离队伍之后就朝着归化城冲去。

    他身上也背着家书,他背着的是茹慈给余令写的家书。

    余令终于等来了商队,也就是说从明日开始,归化城的春耕就会立刻开始。

    数个月之后就会收成,那时候,就是人心聚拢的时候。

    商队开始进城,各家掌柜也准备拜见余令。

    余令知道这个时候这群人最需要什么。

    他们需要的不是休息,不是茶水,不是饱腹的食物,而是货物。

    “诸位辛苦,我也不啰嗦,货物都准备好了!”

    如意捧着盒子走了出来,将盒子里列好的清单发到每个人手里,之后悄悄地回到余令的身后。

    屋里静悄悄的,所有的掌柜都在看清单。

    随着时间的流逝,屋里有了粗重的呼吸声。

    “余大人高义!”

    余令客气地摆摆手:

    “这是我答应大家的,也是大家应得的,今后河套的物资和关内的互通有无全靠诸位了,你们走出来的商道,你们应该先吃饱!”

    众人闻言开心的笑了起来。

    有了这一句承诺,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余令的守信是公认的。

    此刻众人的心是踏实了。

    羊皮,羊毛,肉干,以及各种物资都在纸张上写的清清楚楚,余令连卖多少份额都写在了上面。

    商家都是聪明人。

    他们知道,货物自己能吃多少全看自己兜里有多少钱。

    大家喜欢这个做生意的法子,各家凭本事说话,很公平,哪怕价格高一点也没事,就怕走各种关系……

    “我这里还有一批盐引,诸位可有兴趣?”

    “不知道大人需要什么?”

    “我不需要钱财,我需要你们把长安的货物运到这里来,不过现在不急,各位老板想想,我们明日可以再谈!”

    众人点了点头。

    清单到手,众人心里也彻底的踏实了。

    余令知道这群人要休息了,笑着朝众人拱拱手,众人也知趣的拱手离开。

    余令开会很快,官腔都不打,装都不装。

    在官场打官腔其实是每个官员必备的技能。

    因为可以提高存在感和被存在感,来获取更多的拥护度。

    可余令实在没时间去搞这套,太装了,也太累了。

    伤口结痂有些痒痒的范永斗望着这群来自长安的商人。

    看着他们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心里五味杂陈。

    若在以前,这些人他根本就看不上。

    因为来到这草原,进了这归化城,他有办法让这些人来听自己的。

    如今不成了,危机感突然涌上了心头。

    “余大人的准备比我们想的还要充足,看样子他们和余大人也很熟,我想我们应该主动去拜访一下余大人了!”

    和范家关系很好的曹家人点了点头。

    侯家人先前在草原经营的是绸缎和茶叶。

    和范家不同,侯家的生意并没那么大,但如今他也感受到了危机。

    这一次,是生死危机。

    不算发迹始自元末明初渠家,范家,曹家等好些家都是发迹于贫寒之家。

    眼看草原越来越乱,生意可以越做越大时……

    余令带人把归化城拿下了,先前趁乱挣大钱的机会没了。

    “我觉得余大人那里一定有套非常详细的计划,斗爷说的对,如果我们想吃这碗饭,我们应该去找余大人!”

    听到“斗爷”二字,范永斗身子不由的一抖。

    “我说了,以后不要管我叫什么斗爷,我们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想清楚今后要怎么办,要么舍弃这里,要么低头!”

    曹家大掌柜深吸一口气:

    “我想往北走,去那里看看,也碰碰运气,现在开春了,等草地的草长出来,林丹汗一定会来!”

    范永斗喃喃道:“那里有建奴!”

    “建奴也比余令好,我算了一下,十万的利润他归化城要拿走三成,我们赚的越多,他拿的越多。”

    曹家人深吸了一口气:

    “余令的心太狠了,掌控所有物资不说,他还收这么高的税!”

    听到建奴,范永斗的心有了那么一丝的波澜。

    他在去年就知道建奴,并和他们接触过。

    他们那里需要各种的物资。

    他们开出的价格很高,范永斗和两位哥哥商量后觉得不划算。

    因为实在太远了,如果离宣府不远,他倒是想试试。

    “咱们应该找余大人谈一下,不合适再想办法,草原这么大,我们有选择!”

    “好!”

    来自长安的秦商给了晋商很大的压力。

    都是做事情,余令心里自然更亲近长安的人,他们中间好多人都在长安落户了。

    他们的子女,产业都在长安治下。

    光凭这一点,余令自然就对这些人亲近一些。

    这些掌柜也亲近余令,长安出了这么大的一个官,没道理不亲近余令。

    同乡、门生、故旧为大明基础的官场文化。

    在河套这里的利益分配上,大家都是“自己人”。

    自然会更多地为自己人争取利益,从而形成了捆绑。

    余令靠这群人来让河套更稳。

    这群人也背靠着余令这座大山来赚钱。

    地域关系是一种缘分,其实也是利益的分配,余令根本就拒绝不了,也跳不出来。

    朱存相想拒绝余令的召唤,可他根本就拒绝不了。

    此刻的朱存相站在大堂中央浑身发抖。

    余令就在对面,此刻的余令在看家书,以及茹让写的密信。

    “唉!”

    听着余令的叹气声,朱存相浑身一抖。

    偷偷的抬起眼皮,发现余令正在看自己,朱存相脸上露出讨好的笑。

    “令哥好!”

    “好个屁,我是真他娘的想剥了你皮,你说你也不是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如此的愚蠢,脖子上是狗脑袋么!”

    “令哥说是就是!”

    “你做生意都需要遮掩,你他娘的还和闻香教扯到一起,你是真觉得袁万里不会拿刀子砍人?”

    “令哥,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余令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发脾气不好,把自己气坏了也没有人来照顾。

    看了一眼门口的肖五,余令直接道:

    “肖五,去给朱存相找一套盔甲来!”

    余令咬着牙道:

    “朱存相,我知道这些你一直不服,逢人便说你的武勇能和我五五开,今日我有空,咱们分胜负,也决生死!”

    朱存相闻言脸都白了,见肖五要走,他猛地扑了过去。

    “五爷,我滴好五爷,令哥说的是气话,你可不敢去拿盔甲来,这次来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你先去看看……”

    肖五挠了挠头,他觉得朱存相说的对。

    他不知道那些龌龊事,他认为这是打打闹闹。

    想了想,他竟然真的离开了,走的时候还贴心的把门给关了!

    “五啊,你回来,你回来……”

    余令拔刀了,朱存相开始跑。

    若在以前他绝对跑不快,可如今的他练出来了,身上的肉没了,人也敏捷了!

    “令哥,令哥,你不能杀我啊……”

    “我不能杀秦郡王,但我可以杀你,然后给你报一个战死,说破天我对你也有恩,站着别动……”

    朱存相能跑,可他又怎么跑得过余令呢。

    冰冷的长刀还是贴上了他的脖颈,朱存相见双目里印出满是杀意的余令,大吼道:

    “令哥,闷闷娘子让你少杀点人你忘了,我是错了,可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大殿里多了两种味道,余令猛的一愣,忍不住看向了朱存相的双腿间。

    朱存相知道这是机会,哭着脸赶紧道:

    “哥,我还有点用,归化城缺人,你让我去扫大街,让我去干活,搞不好你再杀我,我绝对不跑了!”

    感受着脖子上的冰凉,朱存相喘着气道:

    “令哥,使唤我,你别客气,往死里使唤我吧!”

    脖子上冰凉的刀收走了,朱存相放松下来,身子也软了。

    望着恨铁不成钢的余令,朱存相现在格外的感激茹让!

    “滚回去,洗干净了再来找我!”

    朱存相没有丝毫犹豫,拔腿就跑,跑出门外,才发现脖子已经见血了!

    扶着墙,劫后余生的朱存相拍着胸口道:

    “让哥,还是你厉害,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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