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失败,陆长全也很无奈,不过,此番夜袭本就是试一试,能成最好,不成也没什么损失。
唯一可惜的,就是陆长全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场获得大功的机会。
最近一段时间,朱温屡屡破寨,但却迟迟不能攻下黎阳,而此时陈从进大军已至平卢,朱温认为,再迟疑下去,恐怕后方老巢就危险了。
汴军大营中。
刚刚得知敌军袭营的消息,朱温也失去了睡意,披着一件薄衫,站在军情地图上,陷入了沉思。
这些日子,大军虽屡有进展,但这根本不能缓解朱温心头的忧虑,这支高文集所率的中路军,看起来都是陈从进攻取各镇而汇聚而来的杂兵。
本来朱温认为,这支汇聚而成的大军,必然是人心混杂,士气不振,但是出乎朱温意料之外的是,高文集手中的军卒,还是很能打,至少比起时溥的军队要强的多。
毕竟都是上百年的藩镇了,兵甲齐备,军士的技艺水平,又能弱到哪里去,汴军唯一的优势,就是经历的战争要比河北之众多一些,以至于士卒的配合,经验更丰富些罢了。
“郡王,贼众袭营失败了。”李振入营,拱手而道。
朱温嗯一声,只是脸上并无多少喜悦,很显然,这件小事,根本不会在朱温的心中停留。
李振看了一眼朱温,又低下了头,其实,一开始,李振是不太赞成北上进攻高文集的,如果高文集雄心勃勃要和汴军野战,那么以汴军的战力,这仗还有的打。
但李振心中最担忧的,就是高文集死守不出,一直拖着汴军主力,给其他两路争取时间,那么这场主动进攻的战略,就将以失败告终。
即便是最后攻下黎阳,击溃了高文集,但以目前的进度,恐怕黎阳攻下的时候,陈从进已经兵临汴州了。
“郡王,我军虽连破敌寨十余座,可攻下这些寨子,已经耗费了大量的时间。”
朱温一挥手,止住了李振的话头,沉声道:“那你的意思,是让本王撤兵?”
李振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而朱温见状,却是摇摇头,说道:“如今,河北之众,兵力众多,数倍于我,今本王主动出击,却不得寸功,即便是回返汴州,陈从进亦可三军合围,到那时,这仗,将更难打!”
说完后,朱温走到帐外,夜风带着些许凉意,吹起他的发丝,北上主动进攻,这条战略是正确的,陈从进号称百万大军,分三路而来,主动出击,先行击溃一路,只有这样,这接下来的仗,才有的打。
只是,高文集此人,以前声名不显,却的不曾想,竟如此这般难缠,不是说此人战法高深莫测,而是纯死守,设了一堆寨,就是要和朱温硬碰硬的互换伤亡。
结合最新的情报,朱温知道,他在黎阳城下,最多,只能再拖十天,超过十天,无论黎阳能否攻下,大军都得回返汴州。
这时,李振又跟了上来,低声道:“郡王,敌寨连绵,若依前计,恐怕攻下黎阳,旷日持久啊。”
“你有何策?”
李振从先前朱温的口气中,已经猜出,在黎阳,如果没有取得突破,那么朱温是不愿,也不甘就此后撤。
而朱温方才的话,说的也是正确的,如果现在只是对上一路敌军,就打的如此艰难,那么等陈从进三路大军相继攻入中原后,那接下来的仗,就根本打不下去。
于是,李振咬咬牙,低声道:“郡王,兵者,诈也!如今高文集死守黎阳,若以我军强攻坚城,便是胜了,折损严重的话,也难以在中原和幽州本部交锋。”
说到这,李振脸上露出一丝狠辣之色:“郡王,魏博之地,人丁繁盛,不如尽驱共,汲,新乡,卫等诸城之民,驱民填壕,攻城,日夜围攻。”
朱温闻言,皱起眉头,他倒不是因为此策狠辣,而是在思索,如此一来,时间是否来的及。
不过,转念一想,隔的远的来不及,近的像卫县,那岂不是朝发夕至。
而掳掠丁口,驱民攻城之事,朱温是毫无心理负担的,这里又不是他的地盘,大肆破坏,头疼的只会是陈从进。
朱温对自己治下,是十分关注民生,但他关注民生的前提,是需要百姓给他提供钱粮,养军,再以军队,扩充自己的势力,而言真的爱民如子。
想到这,朱温当即命氏叔琮,带兵将卫县之民,无分老弱,悉数抓捕而来。
同时,朱温又写下一封密信,命人快马送往濮州,叮嘱驻守濮州的朱珍,一定要加固城防,守住濮州,等待大军回返。
………………
羊肠坂。
此时,丁全礼的脸色,比起朱温来,那还要更黑一些。
羊肠坂道上,张全义设了两座寨子,寨子的规模很小,军中诸将估计,一座军寨,最多不过百人驻守。
但是,这天公不作美,连续两日,都是蒙蒙细雨,雨水一落在石板上,就十分的湿滑。
在羊肠坂上,军队连成了一条黑线,只是队伍歪歪斜斜,看起来就像是杂乱之众一般。
但丁全礼也很无奈,他自己也走在路上,在很仔细小心的情况下,还摔了一跤,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能因为队伍不整齐,而去斥责军卒。
丁全礼心中那是腹诽不已,向帅一张嘴,自己就领了先锋,若是换做其他地方,那他倒是没有畏惧,可羊肠坂还有天井关,这明显就不是块好啃的骨头。
路烂就算了,在这里一座小小的前哨,丁全礼打了一个多时辰,愣是没打下来。
而是,军卒死伤数量,已经达到了一百五十余人,刚开始,丁全礼还认为是前营指挥使畏惧不前,结果等自己走近了些,看清楚后,才发觉,原来是自己错怪了他。
在这样的地方,换谁来,估计也是一个德行,不过,数万大军都在后方等待着自己,就算再难打,也得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