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瓜瓜的外婆不光不喜欢她。
连她爹爹也不喜欢。
现在想想,换成她自己应该也喜欢不起来吧。
给自己女儿取名为宝珠的老人,结果最后白发送黑发人。
她应该是怪自己,也应该是怪爹爹没有照顾好娘亲。
经过这次灵隐寺之行,以前那些她不明白的事情,现在都有些理解了。
此时,某栋大宅中。
一个保镖装扮的男人快步从外面走进来,抬手敲了敲门。
“进。”
保镖走进去喊了一声:“大小姐,二小姐来了。”
如今蔡家的当家人,蔡青青手中握着一支毛笔,头也不抬的问了句:“她去哪了?”
“去了夫人的坟上。”
蔡青青握着毛笔的手,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那保镖。
“确定?”
“是。”
蔡青青放下手中的毛笔,直起腰来,拿起一边的车钥匙扔给保镖,说了句:“走,去祖坟。”
那保镖一把接过钥匙道了声:“是。”
蔡青青住的地方离祖坟不算远,车程也就五分钟。
很快到了目的地,蔡青青下了车,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取了一支。
保镖很有眼力见的,送上打火机,啪的一声,打火机窜出一阵红蓝色的火焰,点燃了蔡青青手中夹着的那支细长的香烟。
“呼……”蔡青青吐了一口烟圈,看着不远处,盘腿坐在墓碑前的女孩。
另一只手揉了一下太阳穴,闭着眼睛问了句:“之前你说瓜瓜去了灵隐寺是吧?”
“是。”
兴许是空闻大师的原因,解开了她一直以来的心结?
在蔡青青的记忆中,与蔡瓜瓜不同的是,她对妈妈是有记忆的。
她妈妈弥留之际,好像有很多心事。
蔡青青那时候趴在床边说:“妈妈,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爸爸和妹妹。”
谁知道她妈妈笑着摇摇头,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伸出一只手来摸了摸蔡青青的头。
“照顾你和妹妹是我和你爸爸的责任,你要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情和爸爸说,等你长成大人,再说照顾你爸爸。”
蔡青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蔡铁心站在窗前背对着她们,始终没说话。
“好了,青青你先出去吧。”
蔡青青走出房间,房间里妈妈和爸爸说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只记得她离开房间,看着手腕上电子手表上的时间。
一秒一秒的数着。
以前上学的时候她总觉得,时间过得好慢,老师的课好像总是讲不完,拖堂是常有的事。
站在房间外的那会儿,却是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啊,怎么能这么快。
蔡青青数了186秒。
186秒后,她和瓜瓜没了妈妈。
186秒后,房间里传来妹妹嚎啕大哭,明明她从生下来就很少哭的。
186秒后,她一瞬间长大了。
从那一刻开始她要努力学习一切知识,要替爸爸分忧,撑起整个蔡家,要保护妹妹,减少一些没有妈妈的难过。
从蔡瓜瓜记事开始到再大一些,清明节,中元节这些节日她从来不肯去给扫墓。
也不愿意去看望外婆。
甚至不愿意像别的孩子那样喊爸爸妈妈姐姐。
瓜瓜总是喊爹爹,娘亲,阿姐。
她心疼妹妹小小年纪没了妈妈,从此也跟着喊爹爹娘亲。
一直到瓜瓜长大,事务所那边发来邀请。
嗯,邀请那不过是好听一点的说法,难听一点那是通知。
事务所要培养新人,让三大宗,九大家族派优秀的新生代过去训练。
蔡青青皱着眉头看着电脑上那份通知。
什么培养新人?明明就是事务所自己废。
最基本的拿钱办事都做不到。
蔡青青找个借口回了,毕竟其他几家也有找借口回的。
郑州桑家早就有人进入了事务所,所以这次她家可以不用派人去。
至于禹州的萧家,萧衍那时候是萧家指定的下一代接班人,肯定也不能去。
至于萧衡修为一般,声名狼藉……
事务所也不想要。
其他几家也各有借口。
就在蔡青青想要拒绝,被她爸爸蔡铁心拦下了。
蔡铁心盯着那张邀请函上的名字发了会儿呆。
蔡青青顺着自己爹爹的目光看去,发觉他看的好像是教官那一行字。
灵隐寺:无情。
地狱纸扎店:陈昭愿。
灵隐寺无情,蔡青青知道,至于陈昭愿?
蔡青青想了想,又想了想,还是没有一点印象。
她爹爹直起腰来,说了句:“让瓜瓜去。”
“爹爹,为什么?这个陈昭愿是什么人?”
她爹爹难得一脸正色更正她:“咱们得叫姑娘。”
“是家里供奉的那位。”
她爹爹嗯了一声之后,颇为遗憾的说道:“要不是为父是家主,为父也想去啊。”
她爹爹说完,又不死心的问了句:“要不你问问事务所,非得新生代才能去吗?壮年不行吗?”
他们修为高经验足!
蔡青青一脸无语的看着她爹,这会儿爹爹变成了爹:“爹,要点脸吧。”
“哦,那行吧。”语气中还是有几分遗憾……
现在看来,当日他爹爹是对的。
蔡青青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九点四十分了。
蔡青青问了句:“二小姐什么时候来的?”
身边的保镖回复道:“早上七点半。”
蔡青青闻言掐灭了手中的烟,朝着蔡瓜瓜走去。
“妈妈,姐姐对我可好了,就是有一点点凶,不过她对别人更凶。”
蔡青青:“………”
“不过姐姐说了,女孩子嘛,要很凶才能不受欺负。”
蔡青青黑着一张脸,想着她是这么说的吗?
“不过妈妈,姐姐她应该很辛苦。”蔡瓜瓜说到这沉默了一小会儿。
“对了,妈妈,我现在和咱们家里供奉的那位姑娘,住在一起,经营一家纸扎店,我们都喊她教官。”
“她对我们可好可好啦!”
蔡瓜瓜边说着,边折着金元宝,折好的金元宝一个个丢进那口大铁锅中。
等等?
锅?
……
心愿纸铺,徐少言和盛常安站在院子里看着本来放锅的角落。
“她把那只铁锅带走了。”
“我看到了。”
徐少言本想算一算,只是刚把手举到面前,犹豫了一秒,又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