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之前何国舅引沁州兵马回援,此时铜鞮城内约有九万贼兵。
大概有七成在四面的城墙上防守,或在城墙附近待命。
有两成在王庭内外驻守,有一成在街道上进行日常巡视。
刘延庆等人入城后,纷纷派遣心腹将领,让他们率大军直奔四门。
第一要务是夺下所有城门的控制权,镇压城墙附近的兵营,待大局稳定之后,才会逐街扫荡残余。
若现在就分兵沿街清扫,一旦遭遇大股贼军,那就是被各个击破、接连送菜的局面了。
夺下城门虽然是第一要务,但捉拿田虎才是最大的功劳。
这一点,所有人都看得很明白。
刘延庆四人非常默契,他们皆亲自带队,直扑伪朝王庭。
武松在城头上看到高世德后,便准备下去与他汇合。
不远处,有一名被五花大绑的贼将,他无助地趴在血泊中,浑身瑟瑟发抖。
武松抬腿踢了他一脚,居高临下地俯视,声音冷硬如铁:“起来。”
那贼将冷不丁挨了一脚,吓得浑身一颤。
他勉强抬起脑袋,正对上武松那双杀意未褪的眸子,忍不住又打了个激灵。
他在地上蛄蛹了两下,哭丧着脸道:“将、将军,小的......小的腿软,实在......实在站不住啊!”
武松见状,冷“哼”了一声,他一把抓住贼将背后的绳结,直接将他提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下城墙。
贼将被武松的气势所慑,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咯咯”作响,丝毫不敢有挣扎的念头。
武松来到高世德近前,随手将裨将丢在地上,拱手道:“衙内。”
高世德笑着拍了拍武松的胳膊,“嗯,二郎辛苦了。”
那贼将见武松对高世德如此恭敬,便想跪地求饶。
可他手脚剧烈哆嗦,抖如筛糠,竟是连跪都跪不稳,直接瘫趴在地。
他涕泪横流,脑袋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语无伦次地哀求道:
“将......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小人愿降!小人什么都愿说!只求将军饶小的一条狗命!”
武松道:“这厮是城上一名裨将,或许有些用处。”
高世德微微颔首,“嗯,此事办得周到!”
他看向磕头如捣蒜的贼将,“好了,本将问你,你可熟悉那些伪官府宅的路径?”
贼将为了活命,忙不迭地用力点头,“熟悉!小的熟悉!”
他也不是傻子,心念急转间,立刻猜到对方这么问,那必然是奔着抄家加抓人去的。
贼将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恨不得将所知一切和盘托出。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谄媚和急切,“小的平日迎来送往,哪个官员家底厚实,住在哪条巷子,门朝哪儿开,小的都一清二楚!小的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高世德满意地颔首,“好,那本将军就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贼将闻言,顿时欣喜若狂,又一阵“哐哐”地磕头,“谢将军,谢大人!”
高世德对左右吩咐道:“给他松绑。”
绳索甫一解开,贼将立即爬了起来,躬身缩肩,极力做出顺从的姿态,只是他的双腿还在不住地瑟瑟发抖着。
抓捕伪朝高官也是不小的功劳,而且油水还非常充足。
高世德遂命陆谦、侯明华等人分头行动。
正在这时,岳飞也赶了过来。
高世德道:“二郎、岳飞,走,随我去伪朝王庭!”
......
伪朝王宫,长春殿内。
田虎身披战铠,威风凛凛地站在御座前。
他沉声道:“宋军骚扰数日,如今发动了攻城。朕决定了,朕要亲自登城,御驾亲征!以安军心!”
下方一群文武大臣闻言,忙开口劝阻起来。
太师·范权道:“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万金之躯,岂可亲临矢石?”
“是啊陛下!”卞祥也急忙附和,“城头流矢如雨,凶险万分!有臣等登城死战即可,还请陛下坐镇宫中,稳定大局!”
薛时也道:“还请陛下三思,您若有丝毫闪失,臣等万死莫赎!”
就在田虎面对忠臣苦谏,犹疑不定之际,一声拖着长音的禀报由远及近。
“报——!!!”
殿内顿时为之一静,群臣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盔歪甲斜的传信兵,连滚带爬地冲入大殿。
他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陛、陛下!不好了!”
所有人心神一震,田虎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南城门被攻破啦!宋军......宋军大队人马已经杀进城里来了!”
士卒带着粗喘的话音落地,如同一道惊雷在大殿内陡然炸响。
田虎目眦欲裂,“什么?!”
他身体猛地一晃,险些跌倒。
刚才“御驾亲征”的豪壮气势早已消散殆尽,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起来。
群臣的惊呼声四起,船翻了,真正的末日,到了!
田虎觉得,凭借城墙和近十万大军,怎么也能拖延几个月。
可南城门被攻破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快到所有官员都屎尿未及。
田虎看着纷杂的朝堂,他深吸一口气,暴喝道:“够了,都给老子住嘴。”
这一声怒吼暂时压下了大殿内的混乱。
一名文官连滚带爬地出列,颤声喊道:“陛......陛下!大势已去,不如......不如开城请降吧!”
田虎闻言,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现在城都破了,还开个屁的城。最重要的是,他僭越称尊,必死无疑,九族都必死无疑。
田虎眼中凶光一闪,脸上横肉抽搐,“大胆!”
他厉声下令道:“阵前乱我军心,你罪该万死!拖出去,斩了!”
那文官当场吓得尿了裤子。
殿前侍卫立刻上前,直接将他拖出殿外,凄厉的求饶声顿时戛然而止。
田虎阴狠的目光扫过全场,殿内瞬间死寂一片。
在这种危急关头,田虎非常有必要震慑群臣。
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权力会迅速消散。
倘若投降的势头一旦冒起来,不排除有人为了活命,会冲出来把他给绑了。
田虎做出一副悲壮决绝的姿态,声音沉痛而激昂:
“诸位爱卿!宋军残暴不仁,岂会容我等乞降?如今已无退路!投降是死,奋战倒还有一线生机!”
“宋军在北门的防守最为薄弱,但这明显是围三阙一,外面必然有埋伏。”
“朕意已决,当从西门杀出一条血路!”
田虎刚杀人的立威,再配上这番大义凛然的演说,倒也激起了一些武将的血勇。
竺敬道:“对,和他们拼了!”
刘克让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田虎立刻接住话茬,“好!卞祥、马灵、竺敬、刘克让。”
“末将在!”
“朕命你四人,即刻率领宫中禁卫与所有能调动的兵马,为众人杀出一条血路!”
“臣等领命!”四名将领被田虎的气节感染,慨然领命,转身便急匆匆点兵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