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辉叹了口气,把李世民想榨干倭国国库的想法说了一遍。
“你说他,堂堂大唐皇帝,怎么就跟个没见过钱的土财主似的,盯着人家那点家底不放。”
“吃相太难看了!”
李丽质听完,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挽着程处辉的胳膊,柔声说道: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
“不就是三个蕞尔小国嘛,有什么值得夫君你烦心的。”
“他们要是不听话,过几年派兵给灭了就是,一劳永逸。”
在长乐公主的观念里,大唐就是世界的中心,是绝对的霸主。
周边这些小国,能来称臣纳贡,那是他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根本不值一提。
程处辉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的好公主,灭国哪有那么简单。”
“打下来容易,可打下来之后呢?”
“管理、教化、安抚人心,这都是天大的麻烦事。”
“一个处理不好,年年叛乱,那才叫头疼呢。咱们不能只管杀,不管埋啊。”
李丽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知道自己夫君考虑事情总是比别人更深远,便不再多问。
“好啦好啦,不说这些烦心事了。”
她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今天晋阳生辰,宫里备了宴席,父皇让我们都过去呢。”
“走吧,陪我去给小妹过生辰。”
程处辉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对对对,晋阳的生日!”
他立刻把刚才的烦恼抛到了九霄云外。
“走走走,赶紧进宫!”
“我就不信了,在他宝贝闺女的生日宴上,他还能拉着我谈国家大事!”
两人正准备动身,管家福伯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王爷,王妃!”
福伯喘着气,躬身禀报。
“府外,倭国遣唐使求见!”
程处辉的脸当场就拉了下来。
“什么玩意儿?现在?”
“不见不见!告诉他,本王忙着呢,忙着给我小姨子过生日,没空!”
这帮家伙,鼻子是真灵,自己前脚刚从宫里出来,他们后脚就跟上来了。
可他刚要挥手让福伯去回绝,心里又犯起了嘀咕。
按理说,这些使臣到了长安,第一件事应该是想方设法觐见皇帝李世民才对。
他们连李世民的面都还没见到,怎么就先跑到自己这卢国公府来了?
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说道。
程处辉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他对李丽质说:
“丽质,你带着礼物先去宫里,跟父皇母后说我稍后就到。”
“我倒要看看,这倭国使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丽质乖巧地点点头,叮嘱道:
“那你快点来。”
“好。”
李丽质离开后,程处辉整了整衣冠,迈步朝着前厅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琢磨。
这帮倭国人,不按套路出牌啊。
官场上的规矩都不懂?
还是说……他们太懂了?
程处辉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
看来这帮家伙,很有当狗的潜质嘛。
……
此刻,卢国公府门前。
倭国遣唐使正带着一众随从,毕恭毕敬地站在石狮子旁边。
松下苟透的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来长安之前,他已经做足了功课。
他知道,如今的大唐,真正说得上话的,便是眼前这座府邸的主人,程处辉!
传闻中,这位年轻的权臣,圣眷正浓,甚至能在某些事情上,掣肘皇帝的决定!
想要抱紧大唐的大腿,光是巴结皇帝还不够,必须要把这位爷给伺候舒服了!
他从鸿胪寺的官员那里打听到,想要正式觐见大唐皇帝,最快也得等上半个月。
半个月!
他当机立断,带着他们从倭国带来的土特产,第一时间赶到了卢国公府。
他看着眼前这座宏伟壮丽的府邸,内心充满了震撼。
这哪里是府邸?
这简直就是一座城中之城!
比他们倭国那些所谓大贵族的宅院,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光是这门口的两尊石狮子,就比他们天皇的宫殿大门还要气派!
松下苟透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得自己渺小。
同时,他心里也愈发忐忑不安。
他带来的那些礼物,在国内已经是顶级的珍品了。
可是在这座府邸的主人眼里,会不会……连垃圾都算不上?
万一这位南诏王看不上他们的礼物,甚至连见都不肯见他们一面,那该怎么办?
松下苟透使越想越怕,心里不住地祈祷着,担心程处辉不接受礼物。
程处辉踱步来到前厅,一眼就看到了那群倭国人。
为首的那个,穿着一身古怪的服饰,头顶梳着一个更古怪的发髻。
他的腰弯得快要与地面平行,脑袋恨不得埋进地砖的缝隙里。
连带着他身后的随从,也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程处辉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他们的态度,而是这帮人的打扮,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一股生理性的厌恶感涌上心头。
他强行压下这股不适。
冷静,冷静。
跟一群还没开化的猴子生什么气。
这都是待宰的羔羊,是送上门来的KPI。
程处辉心里琢磨着,这帮人到底是代表倭国天皇来的,还是代表那些所谓的大贵族?
这可是个关键问题。
他清了清嗓子。
“抬起头来。”
松下苟透听到这三个字,身体猛地一颤。
他小心翼翼地,用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将头抬了起来。
一张充满了谄媚和紧张的脸,暴露在程处辉的视线中。
两撇猥琐的小胡子,配上那个冲天炮一样的发髻。
程处辉的眼角抽了抽。
“行了,低下吧。”
“哈伊!”
松下苟透赶紧又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甚至比刚才埋得更低。
程处辉彻底无语了。
这长相,多少有点挑战人类的审美极限了。
“叫什么名字?”
“来干什么?”
他懒得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松下苟透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用一口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话回答。
“回……回禀王爷!小人,小人名叫松下苟透!”
“小人久仰王爷天威,对大唐文化更是倾慕已久,自认是个大唐通!”
“今日得见王爷天颜,实在是……实在是小人三生有幸!”
“王爷您就如同天上的太阳,照亮了我们前进的道路……”
“停!”
程处辉听得脑仁疼。
“说重点。”
程处辉的声音冷了几分。
“你,代表谁来的?”
“是你们那个所谓的天皇,还是岛上那帮专权的大贵族?”
松下苟透被这直白的问题问得一愣。
他准备好的一肚子奉承话,瞬间全卡在了喉咙里。
这位南诏王,怎么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他额头的冷汗冒得更凶了,但嘴上不敢有半点犹豫。
“是天皇!是代表我们伟大的天皇陛下而来!”
说完,他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膝行两步,抱住了程处辉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