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守财压根没提他和陈冬河之间的那些事,更没说老宋如今已经变了个人。
他心里头害怕得很,生怕闺女和两个儿子与老宋见面。
谁知道那个以前老实巴交的人会不会突然发疯,来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况且,有这么个闺女在家伺候,日子简直不要太舒坦。
自打老伴走后,他还没过过这么惬意的日子。
甚至盘算着,干脆让闺女一直留在家里伺候他们爷仨,给自己养老送终。
“闺女,老宋不来接你,咱就不回去。”
赵守财慢悠悠地嘬了口旱烟,那旱烟袋锅子里冒出的烟雾缭绕在他的脸前,让他的脸显得格外阴沉。
“那个窝囊废不把你当回事,这日子干脆就不过了。”
“大不了爹以后再给你找个好人家,肯定比老宋更听话,对你更好。”
赵翠花先是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随即心里又“咯噔”一下。
她心里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就她这脾气和名声,哪个男人敢要?
更何况,这些年她往娘家搂东西的事,十里八村谁不知道?
她就是个远近闻名的“搅家精”。
“爹,还是别找别人了。”
赵翠花讪讪地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炕沿,眼神中满是无奈。
“也就老宋那个窝囊废不会计较这些。换成别人,我还能往家里拿东西吗?”
“我觉得老宋就挺好,被我吃得死死的,任劳任怨又听话。”
赵守财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这是把老实人逼急了啊,怪不得老宋会突然暴走。
他犹豫了一下,苦笑着说道:“闺女,我不是不想让你回去,问题是现在老宋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上次咱们把他逼急了,他都敢拿刀砍人。”
“你都是嫁了人的了,还不知道伺候好自家男人,他能不急眼吗?”
“这事儿要怪就怪你。老宋见了我都恨不得砍死我,你觉得他还能搭理你吗?”
“我劝你啊,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赵翠花一下子傻眼了。
上次发生的事情,她爹一直瞒着她。
现在她才明白,老宋性格大变了,难道是因为亲眼看见陈木头死掉,受了太大的刺激?
她越想越憋屈,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骂道:
“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陈木头那个挨千刀的!”
“要不是他喝了耗子药,怎么会闹出这么多事?”
“我真想现在就去把他的坟刨了!”
赵守财也恶狠狠地附和道,烟袋锅子在炕沿上磕得“砰砰”响,仿佛要把对陈木头的怨恨都发泄在这炕沿上。
“刨坟多累啊!过两天我去弄盆黑狗血,泼他墓碑上,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用赔那么多钱。”
“还有陈冬河那个王八蛋,多管闲事,帮陈木头家出头。”
“要不是他,咱家用得着赔钱吗?连传家宝都搭进去了!现在我恨不得弄死他!”
赵翠花眼睛突然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恶毒的主意,急忙说道:
“爹,陈冬河虽然打猎厉害,但咱们可以给他泼脏水啊!传他谣言,让他身败名裂!”
“反正他也不知道是谁传的。咱们就去县城说,说他跟自家堂嫂有一腿。”
“他堂哥尸骨未寒,他就跑嫂子家里干那种事。说得有鼻子有眼,就算不是真的,也会被人当成真的!”
赵守财听了,脸上也露出了阴险的笑容,露出满口被烟熏得蜡黄的牙齿。
“这主意不错!等你两个不争气的弟弟回来,跟他们通个气,让他们去县城好好宣传宣传。嘱咐他们小心点,别漏了底。”
“陈冬河,这次我看你还怎么办!该死的小崽子,你就等着倒霉吧!”
赵守财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那眼神仿佛要把陈冬河生吞活剥了才解恨。
他赔出去的那个手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值多少钱,但肯定不是个小数目。
当年他祖爷爷留下的那些好东西,没一件是便宜货。
灾年时他偷偷拿出一件卖给黑市,倒手就是六百多块,这才让全家没饿死人。
到现在他还舍不得动其他宝贝,都小心翼翼地藏在家里。
这些都是他的传家宝啊,是他后半辈子的依仗。
“翠花,别在这儿杵着了,赶紧做饭去!”
赵守财突然板起脸,不耐烦地吼道:
“我饿了,今天就蒸二合面馒头。厨房挂的腊肉,切一点点就行,别弄多了,不然小心我抽你。”
赵翠花内心叫苦不迭。
那一点点肉基本都进了她爹的嘴,她要是敢动一筷子,迎接她的就是筷子抽手。
要是在自己家,老宋有什么好东西都得先紧着她吃,隔三差五还能见点荤腥。
想想现在的日子,赵翠花心里更恨了。
老宋那个窝囊废居然还不来接自己,得抽空去找他说道说道。
要是他真不来接,就把事情抖出去,谁特娘的也别想好过!
她一边想着,那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怨毒的表情。
刚进厨房,就感觉后颈一痛,眼前突然一黑,瞬间失去了知觉。
陈冬河手刀的力道掌握得恰到好处,不轻不重刚刚好。
将赵翠花打晕后,他轻松地直接把她拖到柴垛旁。
随后,他找来一根粗木头,用钢丝绳一头绑住木头,另一头牢牢地捆在赵翠花身上。
手法熟练地打了个结实的水手结,确保她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开。
随后,他悄无声息地走进屋里,脚步轻得如同山猫在雪地上行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赵守财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还以为是闺女。
嘴里骂骂咧咧地刚转过头,迎面就是一记木棒,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头上。
“嘭”的一声闷响,赵守财只觉得眼冒金星,脑袋像是要炸开了一样,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炕上。
啪嗒!
旱烟袋也从手中滑落,烟末撒了一炕,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烟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