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鹿娆扭头看反应有些不对的傅照野。
傅照野瞬间恢复了正常，面不改色地道：“我在心里夸你深谋远虑，肯定是教授教的好。”
鹿娆也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让教授知道你阴阳他，他会罚你抄课文。”
“我错了。”傅照野秒怂。
罚负重五十公里都行，就是做作业真的扛不住。
“我理解你。”鹿娆拍拍他的肩膀，“我小时候刚开始跟教授读书，天天被罚……”
傅大队不想听罚作业，脑壳疼。
鹿娆接着说：“我那时候三岁，后来我五岁的时候就不逃课了，每次写功课都很认真。”
傅照野身子一僵。
他记得鹿娆提起过，她五岁时父亲失踪。
那时候她突然认真学习，是因为这个变故吗？
不得不长大，逼着自己变得更好，更有能力，要去找爸爸，守护那时候已经年迈的爷爷。
“我以后都好好学。”傅照野忽然说道。
鹿娆一愣。
然后突然明白了什么，笑着拍拍傅照野的肩膀，洒脱地说：“读书是为了自己去读，傅照野，我们都不该背着别人使命去活，你不是我的责任，我也不是你的责任。”
傅照野垂眸。
鹿娆尽管年纪还那么小，但已经看得如此透彻。
这让他心里闷闷的，有些难受。
他忽然明白，这种心情，叫心疼。
他心疼她。
“好。”他没有反驳鹿娆的话，认真地道，“我们都为自己好好活。”
鹿娆露出一个笑容。
发自内心地高兴。
“但是，你被教授发现了，今天反正是别想跑了。”鹿娆忽然转移话题，“他当初抓三岁的我，就是这么抓的，那只望远镜教授用了十几年了，专门用来抓逃学的学生。”
傅照野：“……”
既然说了好好学。
那他就，硬着头皮好好学。
“你们迟到了，两个人罚抄一遍《孟子》，常写常知新。”谭觉捏着怀表，一脸严肃地说道。
鹿娆：“……”
快乐瞬间没有了。
“快进来，先喝杯糖水。”苏鞠拉着鹿娆进门，给他们两个小的一人泡了一杯白糖水。
“谢谢师母。”鹿娆捧着搪瓷杯子，坐到火盆边烤火。
苏鞠又端着一盆零食过来，有肉干，炒瓜子，松子，花生，都是之前鹿娆偷偷送过来孝敬他们的。
鹿娆一看就知道教授和师母都没舍得吃，全给她留着呢。
“您也吃。”鹿娆给苏鞠手里塞了一大把，拉着傅照野一起开启了吃吃吃。
这方面，谭觉对两人超级宽容，他们吃东西，他就在旁边慢慢地讲着今日要上的课文。
主要是这个年代都太亏嘴了，都想让孩子们多吃点。
加上鹿娆和傅照野两个人记忆力都特别好，都是一点就通，这样给他们讲课也没问题。
除了……
谭觉严肃地盯着两个闷头吃东西的学生。
除了都不太爱学习这个臭毛病。
本来鹿娆这些年已经很爱学习了，但自从和傅照野一起上课后，又被他挑起了从前那不爱学习的顽劣性子。
“过年期间，你们俩每个人都写一篇论文，写什么都可以。写六千字，等元宵后上交。”
“嘎嘣……”
两个小的嘴里嚼着花生，随着花生壳一起轻轻地碎掉了。
但不敢反驳。
谭教授布置作业的时候实在是太可怕了。
“多吃点。”苏鞠笑着给两人又泡了一杯麦乳精。
“谢谢师母。”
“谢谢师母。”
两人化悲愤为食欲，闷头吃零食。
一个半小时后。
谭觉上完课，开始检查两个人的作业。
傅照野交白卷。
连鹿娆都惊了，看着如此大胆的铁牛同志，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谭教授却没有生气，而是仔细地问傅照野：“是最近太忙了，老师布置的作业做不完？”
就算忙成狗也不可能一个字都不写，傅照野大胆摇头：“不是。”
“很好。”谭觉点点头。
然后。
他就让自己的新学生见识了一下老师的威力。
鹿娆早就捂着脸跑去找师母聊天了。
【太可怕了。】
【大队长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根本不知道教授训人的时候威力有多大。】
【主人，你快再躲远一点，间间要捂耳朵了，脑壳疼。】
小系统急忙喊鹿娆。
统子随主人，它也不爱学习。
“来，试试这件毛衣。”苏鞠把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递给鹿娆。
“这是师母给我织的？”鹿娆惊喜地问道。
“是的，我选了几个之前沪市时新的花样子织的，你看看喜不喜欢。”苏鞠笑着说道。
鹿娆抖开毛衣。
只见这件白色的羊毛毛衣上，从两肩开始一直到胸前都织了很好看的菱形图案，乍一看不打眼，但细看非常精致。
鹿娆认得，这都是今年初在沪市太太小姐圈里流行的花样。
当时王妈就说想织一件给她，可后来形势越来越紧张，这种毛衣也被认为是资本主义享受，会惹来非议。
加上当时鹿家处在风口浪尖上，王妈就没敢动作。
“别的小姑娘有的你也有，我用的白色，不打眼，你穿在里面。”苏鞠一脸的慈爱。
“谢谢师母，我很喜欢，我要大年初一穿。”鹿娆拿着衣服感动地说道。
“好。”苏鞠摸摸她的头发，又把自己给她做的棉袄和棉裤拿出来。
鹿娆很感动地收下了。
小山岙的大娘们和张奶奶她们也一起给鹿娆做了两套棉袄棉裤。
这个年，过得真暖和。
等娘俩在这边看完衣服，说了好一会话，教授那边才堪堪结束。
鹿娆看着蔫了一圈的傅大队长，悄悄从口袋里摸出照相机，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傅照野：“……”
“小傅，你过来。”苏鞠笑着招招手让傅照野过来，塞给他一套衣服，有棉袄棉裤，也有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和鹿娆的是同款。
“这是给你的。”苏鞠说着，还指了指衣服里面，“里面还给你做了两件底裤，上次听鹿娆说到你这孩子太节俭了，底裤穿得都是补丁打补丁。拿去穿，等穿坏了师母再给你做。”
傅照野的脸唰一下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