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开始了。吴立强照旧开着面的在路口吃了早点,然后,点燃一支烟美美地抽着,抽完烟后,他扔掉烟蒂,用鞋跟踩灭,然后起身拎起小皮包上了自己的面的车。
吴立强在几条主要街道上转了一圈,没有揽着生意,就又来到火车站广场,这里流动人口多,生意相对好揽一些。
果然,他的面的刚出现在火车站广场上,就见有人在路边向他使劲招手,他赶紧开过去,在路边停下车。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跑过来,他赶紧摇下玻璃:“打车吗师傅?”
中年人向四周看了一眼,低声说:“师傅,你认识鸡吗?”
“什么机?……”吴立强没听明白。
“我是说,哪里有洗头房?”
这次吴立强明白了,就笑着说,“洗头房遍地都是,但是我没去过,不认识她们。”
“我知道遍地都是,我想问问,哪里便宜?”
“那我就更不知道哪里的洗头房便宜了。”
“听说你们开出租的都了解洗头房的情况,能给我介绍一下吗?”
“师傅,我刚干出租这行,确实不知道这方面的情况。”
“要不这样吧,我打你的车,把自行车放上去行不行?”中年人商量着问。
吴立强看了眼在路边停着的一辆很旧的26自行车。他本来不愿拉他,见是第一单生意,也就痛快地说:“你去哪?”
“开发区那边洗头房比较多,那里价格也很便宜。”中年人兴奋地说。
“那你就把放上来吧。”吴立强不情愿地说。
中年人迅速把路边的自行车搬上面的车,然后坐到副驾驶座位上。
吴立强开车上路,开发区离火车站有20多里路。
中年人给吴立强递烟,自己也点燃一支。
吴立强问:“师傅,你是哪个单位的?”
“没单位了。”中年人喷了口烟说,“我在纺织厂干维修,企业减产压锭,处于半停产状态,一半的人都下岗了;小伙子,你是哪个单位的?。”
“环球制药厂的,我也下岗了。”吴立强说。
“这年头,还是自己干好啊!”中年人说。
“师傅贵姓?”吴立强问。
“我性吕,双口吕,叫吕文,你呢小伙子?恐怕还没找媳妇吧?”吕文笑着说。
“哈哈,我儿子都三岁了,我叫吴立强。”
“我四十五了,长的老气,看上去跟六十多岁似的,人们都喊我大爷了。” 吕文自我解嘲地笑笑。
“吕师傅下岗后没再干点事?“吴立强问。
“干了,给建筑队当小工,干了几天我就不干了,这活太脏、太累;我又找了家个体纺织厂干保全工,厂长是老板的儿子,他吊毛不懂,嫌我干活慢,让我滚蛋了。” 吕文愤愤地说。
“没再找点别的活?”
“天天找啊!人家都嫌岁数大了;小伙子,你选择对了,这年头就得自己干。”
“你骑车出来是找活吧?”
“也是,也不是,在家光受老婆气,不如出来散散心。”
“你在家怎么受气啦?”
“熊老婆嫌我不挣钱,天天骂骂咧咧不给我好脸色看。”
“你对象在什么单位?”
“我们一个单位,她在前纺干挡车工,暂时还没下岗,一上班就在织布机跟前来回跑着接线头,一天下来累个贼死,连夫妻生活都懒得跟我做了,所以我想出来放松放松。”吕文笑着说。
“你不怕被嫂子知道了?”
“知道也白搭,谁让她不让我碰呢?”
“吕师傅,你也不能这么混日子呀!”
“我没混啊!天天在找活,可这个年龄,没人愿意要啦!”吕文一脸委屈。
“你说的是这个理啊!”吴立强说,“不过,我感觉你应该尽快找个活干,这样嫂子就不会数叨你了。”
“我就想找个看大门的活,你帮我打听着点,有这样的活,你给我问问。”
“看大门就几百块钱,你不嫌少啊?”
“不嫌少,单位每月 还给点生活费,也给缴着养老保险,是挣点就够吃的啦。”吕文说,“你当个正事办啊,事成之后,我好好请请你。”
“好吧,我帮你打听一下。”吴立强说。
开发区到了,吴立强问:“吕师傅,你去开发区什么地方?”
“就在这放下我吧,这里我熟,你忙你的吧,多少出租费?”吕文搬下自行车后说。
“别人30元,你给我20元吧。”吴立强说。
“我就10块钱了,照顾照顾吧,咱们都是下岗职工。”吕文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10钱递给吴立强。
“算了吧吕师傅,不收你钱了。”
“这样吧,抽空我请你,咱俩好好聊聊。”吕文忙把10钱装进了口袋,要了吴立强的传呼号码,然后向吴立强挥挥手,骑上自行车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吴立强心里一阵好笑。
于贵民从小四川饭店门口打的把醉酒的争华醉酒送回家后,已经夜里十一点啦。
他回厂里单身宿舍的时候,路过一家“一点利”餐馆,他不经意地透过窗户看见靠窗户的餐桌上坐着两个喝酒的人。
其中一个人竟是同事吴立强,另一个人他不认识。此时有点醉意他,鬼使神差地把自行车点在饭店门口,推门进了饭店。
他从背后打了吴立强一拳,吴立强回过头来,一脸惊喜:“哎呀,是你呀贵民,快坐,服务员再拿套餐具来。”他指指对面的陌生人说,“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纺织厂的吕文老师,他也下岗了;这是我同事兼校友于贵民。”
“你好,于老弟,请坐。”吕文忙站起身来热情地和于贵民握手。
服务员拿来一套餐具,吕文又要了瓶红星牌二锅头,给于贵民满上一杯。
于贵民忙摆手说:“吕师傅,我不能喝了,我刚从饭店喝完酒。”
“哪那成呢?咱俩初次见面,必须喝点。”吕文说着给吴立强和自己杯子都倒满酒。
吴立强问:“你今晚跟谁喝酒了?”
“跟争华和欧阳他俩。”于贵民说。
吴立强笑着说:“你追欧阳有进展吗?”
“没啥进展,这丫头心气太高了,我这么优秀的小伙,他竟然没看上眼。”于贵民说。
“现在女孩都学坏啦,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吕文说。
“不谈这些啦,喝酒!”吴立强说。
“喝酒!”吕文应和着。
“我已经喝酒了,不能多喝,就喝这一杯。”于贵民声明。
“那咱们聊聊天,贵民就随意吧。”吴立强说。
吕文摇摇头说:“喝酒就是喝酒,聊啥天啊!先干了这杯再说。”
“吕师傅,我已经喝了不少了,我随便吧。”贵民忙说。
“随便不行,你看不起你老兄吗?我们初次喝酒,你怎么也得给我个面子啊!”吕文说。
吴立强说:“吕兄,咱们后会有期,来日方长嘛,让贵民随意吧。”
“坚决不行,小老弟,咱兄弟俩初次认识,怎么也得喝几个酒啊!”吕文拍拍贵民的肩膀说。
贵民一看这阵势,就说:“来吕哥,我舍命陪君子,跟哥喝几个酒。”
“老弟痛快!”吕文高兴地说,然后端起酒杯来,“来,咱们兄弟仨一心一意干了这杯酒。”
说完他先一仰脖子喝干了这杯酒,然后看着两个人,立强和贵民也都喝了干杯中酒。
“吃菜,吃菜……”吕文招呼,“服务员,再来盘炒蛤喇,酸辣土豆丝。”然后他给贵民递烟,贵民摆手说不会吸烟。
吕文就给立强一支,自己点燃一支说:“男人不会抽烟、喝酒,白来世上走一回啊!我是想开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人活在世,吃喝二字嘛。”
“看来吕哥想开了啊。”贵民说,“也是啊,男人就应该有男人的气质,我争取学会抽烟。”
“这就对啦!”吕文眉飞色舞地说,“人来世上走一回,就应该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喝酒,干了!”
都喝完杯里的酒后,吕文要给俩人满上,贵民抢过了酒瓶:“我来倒酒。”
三个人的酒杯都满上后,吕文就递给贵民一颗烟:“来,抽一支,从今天开始就改邪归正吧。”
“好,抽一颗。”贵民接过烟,吕文给他点上。
“吕哥在纺织厂干什么工作?”贵民抽了一口烟后问。
“不瞒俩老弟说,我干的工作多了去啦。”吕文兴奋地说,“我是六八年进厂的,快三十年了,我干过装卸工、保全工、炊事员、木匠、勤杂工;特殊时期,我还当过厂***副主任呢。”
“吕哥的经历很丰富啊,够写本书啦。”吴立强笑着说。
“我的经历真能写本书啦。”吕文说。
“那就讲讲你这些经历吧。”贵民说。
“我的经历三天三夜说不完,肚子里什么故事都有,有荤也有素,你们想听啥?”
“当然想听荤的啊!”立强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