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来了,神色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把裴惊蛰的话转述后便离开了。
宋今瑶眨了眨眼睛看向杜嬷嬷:“嬷嬷,你觉不觉得今日晏青笑得有些......”
“怪?”
杜嬷嬷刚收拾完冬装,端了针线筐坐下,正要做针线活。
沈清墨有孕后,全府都很开心,杜嬷嬷闲不住,从库房选了不少软和的布料,打算给未出生的小娃做几件衣服。
听到宋今瑶这样问,她歪着头用针头在脑皮上剐蹭了几下,回忆了一下刚刚晏青的表情,道:“夫人不说,老奴还不觉得,这么一说,倒还真是那么回事......”
那表情怎么说呢?
杜嬷嬷继续回忆着,晏侍卫的表情只能用两个字形容!
暧昧!
突地,她手上动作一顿。
蓦地起身:“夫人,您今日这身打扮有些太素淡了,老奴帮您进去装扮下。”
“......”
宋今瑶只觉得杜嬷嬷有些莫名其妙。
刚说完晏青不对劲,现在连杜嬷嬷也似乎不大对劲了。
这一个两个的都怎么回事?
殊不知,杜嬷嬷和晏青想歪到一处去了:裴大人很少这般正式让夫人等他,嗯,十有八九是要把心思挑明了跟夫人说。
那这么让人期待的事,岂能不好好让夫人打扮一番?
夫人虽说年纪长了些,但底子好,容色数一数二,仔细装扮下,定能让裴大人移不开眼睛!
杜嬷嬷是打心里期盼宋今瑶能想通,考虑再嫁的。
她为自家夫人委屈,二十多个好年华都蹉跎在了陆修远那个渣男身上,一辈子很长,总要给自己再找个知冷知热的男人陪在身边吧?
要不一辈子多亏的慌!
管他老皇帝那道阻碍人姻缘的圣旨,左右没明了说,再说老皇帝还能活多久?
只要夫人有再嫁的心思,大不了先和裴大人联络着感情,等老皇帝一驾崩,二人再成婚!
嗯,这个主意不错。
杜嬷嬷脑袋里甚至都开始琢磨着夫人再婚时候,要穿什么款式的嫁衣了。
她觉得为了夫人的幸福,她应该做些什么,让裴大人和自家夫人把窗户纸捅破,感情升华一番。
宋今瑶看着隐隐带着点小兴奋的杜嬷嬷,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想的那般开心,只觉得一阵无语。
但也懒得问。
她懒洋洋地在贵妃榻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去,我现在只想忙里偷闲一番。”
最近往燕府跑得勤,有些累了,说不准一会儿睿王府小世子慕容澈要来,她趁着现在无事,只想偷个懒,才没心思装扮呢。
杜嬷嬷劝不动,只好放下针线筐走出去。
径直去了小厨房。
想着裴大人下朝时辰应该是头晌午,正好安排小厨房做些裴大人爱吃的饭菜。
把人留下来用膳,不就能让二人多相处一会时间了吗。
这样打算着,杜嬷嬷脚步极快,到了小厨房一顿吩咐。
宋今瑶在屋内完全不知道杜嬷嬷的自作主张。
看了一会儿书,就有些困倦了,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另一边。
西霞院。
小萝今日也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她从外面一脸疑惑地进来,对着正在看账本的崔玉窈道:“小姐,咱们的姑爷是不是气性也太大了,怎么今日早膳也不同你一起用了呢?”
“刚刚奴婢去问了在姑爷书房伺候的小厮,说姑爷临走去书院的时候,脸上的巴掌印倒是消了不少,但脸色很是难看。”
说到这里,小萝发现自家小姐根本就没在听她说话,这会儿手上算盘珠子拨得霹雳吧啦响。
有些无奈地走过去,把脑袋探低:“小姐!你就先别管这些账册了,夫妻感情可要比这些账册重要的多。”
被打扰了,崔玉窈只能停下手上动作,揉着眉心抬头。
“有什么重要的?我都不知道他因为什么生气。”
说着,她拨开被小萝挡住的视线:“别管他了,让我先把这间铺子的账先算清楚。哦,对了,你记得一会儿去库房把我的琴拿出来,秦大哥送来的那本琴谱甚好,我打算忙完手上账册练练琴。”
小萝一听自己小姐还有心情练琴,顿时跟着着急了。
“哎呀小姐,你就说实话吧,是不是你跟姑爷吵架了?或者是你有哪句话惹姑爷生气了?姑爷这次反应这么激烈,前所未有过的,你不可能什么也不知道吧?”
小萝觉得自己简直是操碎了心。
她可盼到小姐同意跟姑爷圆房了,以为等二人圆了房,往后就能甜甜蜜蜜地过日子了,谁成想,一眨眼二人又像是中间筑起了道冰墙!
这下连面都不见了。
这可如何是好?
她心心念念的小小姐,和小小少爷,还能有吗?
小姐既然一开始就没有和离打算,她就想着,这二人过日子,冷冷冰冰也是过,甜蜜恩爱也是过,那她当然是盼着自家小姐能和姑爷修成正果,不说甜蜜也要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啊!
见小萝脸上现出了急色,崔玉窈这次当真歪着头认真想了想。
最后总结出一句话:“我确定,以及非常肯定,绝对没和他吵架,也没惹他,他估计就是这两日特殊时期,情绪不稳定!”
特殊时期?
什么特殊时期?
小萝傻眼!
转瞬才回过味来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像女子每个月几天月事阶段,心情会莫名不好!
可......
小萝嘴角抽了抽!
姑爷是男子,男子是不来月事的啊!
她家小姐学坏了,拐着弯会骂人了!
“小姐!你又在敷衍奴婢!”
小萝拿自家小姐没辙,跺了跺脚,自家找活干去了。
前几日小姐给夫人做的白狐大氅还差最后的整理。
她干脆取来,修剪起上面多余的线头。
与此同时。
宋川去到青云书院。
夫子在上面讲课,他听得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昨夜崔玉窈跟秦朗相处的画面。
他其实很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
秦朗那个人,论学识和在外的声誉,似乎都比他强。
他自信心受到了强烈的打击。
再一想,崔玉窈和秦朗,因为中间有秦霜敏的关系,二人自幼相识,这算不算是青梅竹马?
越想,宋川心里越是一团乱麻。
他是男人,男人最懂男人,他敢肯定,秦朗对崔玉窈绝对心存不轨。
而崔玉窈也对秦朗笑得那般灿烂,应该也是心里有秦朗的吧?
难怪一直不肯跟他圆房,夫人就是心里有别人!
宋川只觉得心里嘴里一股子酸味,挥之不去。
“宋生,老夫讲的课,你若是不爱听,大可以出去,别在这里影响别人!”
这时,台上的夫子终于忍无可忍,怒瞪向宋川。
被喊了名字,宋川一怔,回过神来。
他......
他刚刚干什么影响别人了?
这时,坐在旁座的同窗要笑不笑地“好心”提醒:“宋公子,你是牙疼吗?一堂课,你都在磨牙,咦......咯吱咯吱响,坐你旁边,我跟着都牙酸。”
“......”宋川直接闹了个大红脸。
他刚刚在磨牙?
还大声到被夫子听到了?
完了!
紧忙起身跟夫子拱手赔不是:“夫子,学生最近上火,牙疼得厉害,不是故意扰乱夫子讲课的。”
“嘁!什么牙疼,分明就是挨了巴掌,牙疼估计也是被打的!”底下响起个别同窗小声的嘲讽。
宋川回瞪过一眼,却碍于夫子在这里,也不好发作。
但到底底下的议论还是被夫子听了去,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宋川:“好了,坐下吧!”
罢了!
这学生看样子刚挨了打,他就别雪上加霜罚人了吧!
夫子摇了摇头,继续讲学。
宋川坐下,努力集中精神开始听夫子教学。
但听着听着。
他心思又飘远了。
他有哪里是超过秦朗的?
嗯......
秦朗那家伙,似乎没有他模样好!
这样想着,嘿嘿笑出声。
“宋!”
“生!”
夫子怒瞪拍桌。
底下学子笑嘲:“脸上带着巴掌印,是怎么能做到还笑得出来的?”
宋川迅速脸一黑。
是了!
这张脸现在也没啥看头了!
皇宫。
边关战事未熄,再加上明日越国使臣进京,今日的朝会开的比较久。
直到接近巳时末才结束。
下了朝出来,慕容奕后背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浸到半湿。
整个早朝,他都在担心春香楼的事情,会被人在大殿上捅出来,更担心被百官弹劾。
他双腿发软从大殿走出来,站在门口,仰头望天。
冬日的阳光没有那般炙热,但洒在身上也温温暖暖的,驱散了不少他心中的不安。
万幸,整个早朝,竟无一人提起昨夜春香楼的事。
就仿佛一切都未发生。
他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七殿下怎么还不走?”
这时,一道清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慕容奕听到声音,后背下意识紧绷。
回头端起假笑:“啊,裴大人啊,你这是要出宫吗?”
裴惊蛰板着脸,挑眉看向慕容奕:“七殿下好生奇怪,下了朝,陛下没有单独召见,当然是要出宫的!”
难不成皇宫是他说留就能留的?
“额......”
慕容奕一阵哑然,瞧他问了多么傻的问题,调整好心绪,忙哂笑道:“是本殿下失言了。”
慕容奕只是顺口一说的解释,却没想到裴惊蛰听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还很不客气地应和道:“嗯,是够失言的,看来是七殿下昨夜没睡好,今日都开始脑袋不清醒了。”
“......”
慕容奕当即攥紧了手中折扇。
眸底极速闪过一抹恼怒。
这裴惊蛰,说话简直太不中听!
恼怒过后,慕容奕又突地心一提。
刚刚裴惊蛰有提到昨夜,难不成是在暗示他什么?
慕容奕心绪翻涌,呼吸急促,握着折扇的手,指节都泛了白。
想探探裴惊蛰的口风,却发现对方已经大步走远。
慕容奕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去了琉华宫。
看来,有些事,还是需要找母妃去商议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