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瑶瞪大眼。
裴惊蛰这家伙,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没听错吧?
是在说要帮她......谋反吗?
她瞳孔剧烈震颤,盯着对方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看得极为认真,同时心中衡量着裴惊蛰话里的真假。
就又听:“我再说一遍,我是认真的,绝不是试探,也从没打算过告密。无论你做什么,哪怕是想捅破天,哪怕是明知不可为,我也会站你这一队。”
“我知道很多老皇帝的秘密,我手中也有几位皇子的罪证和把柄,我更知道怎么让他们鹬蚌相争,让你们渔翁得利。你们中有个大理寺卿做同谋,绝对百利无一害。”
“你和你哥想要那个位置,是想要让宋家当年冤案,真正沉冤得雪?将罪魁祸首袒露在众人眼前?我没说错吧?”
“这若也是你的执念,我定会倾尽全力。”
“驸马蔺却尘就是宋承枭,这个身份一旦确认,其实很多事情都能串联起来了。我也能理解他和昭庆为什么要反,老皇帝忌惮他们多年,若是他们不反,无论是现在的老皇帝,还是未来新帝,都容不下他们。”
“上面对昭庆公主府的各种暗杀,下毒的谋害,二十多年间,从未间断过,他们不反也没有别的出路,既然那是你的家人,你想守护,我帮你一起守护,可好?”
裴惊蛰一叠声,说了很多。
每一句都直刺宋今瑶的心脏。
“......”宋今瑶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惊蛰这是......
太让她震惊了。
说实话,她听着这些话,有些触动。
比所有情话都好听。
可他知道这些话的分量吗?
是要交上全部身家性命的!
这一刻,她不再怀疑裴惊蛰。
可......
沉默半响,她试探道:“你认真的?有些事一旦做了,若不成,可是会掉脑袋的。”
宋今瑶有些纠结,大哥的事,她和燕家都是隐在幕后,确保就算大哥和昭庆出事,他们也不会受牵连,尽量做到能全身而退的。
不然大哥早就认祖归宗了。
她怎么能把裴惊蛰牵连进来呢?
这不合适!
“多一个我,你们的事,至少能多三成把握!”
“可......”宋今瑶还想可是,就又听裴惊蛰打断道:“我在暗中就能帮上很多,所以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宋今瑶想说,谁担心了?
但莫名的,还真有那么几分揪心。
其实,她没那谋反的心,当然对于报仇,和让当年害宋家满门落难的罪魁祸首公之于众,她是有这个执念的。
可归根结底,是大哥放不下某些执念,而她,是放不下大哥。
再者,诚如裴惊蛰所言,大哥和昭庆在某方面来讲,除了谋反篡位,是没退路的。
“你可是有好办法?”
“嗯,昨夜我抓获了春香楼所有人,中间有个漏网之鱼跑了,但后期又落到了我一人手中,这座青楼里涉及买卖人口,窝藏禁药,甚至有一种傀儡药,其后幕后东家是七皇子,落在我手中这人掌握了不少七皇子春香楼的罪证......”
“还有,九皇子回京了。”
宋今瑶听了,眸子一亮:“你这是想利用九皇子......”
“嗯。”
.......
门外。
杜嬷嬷一直尽忠职守地站在外面。
以防别人来打扰。
裴大人和夫人独自在里面相处这么久了,该是把窗户纸捅破了吧?
她想象着里面二人,互诉着衷肠,裴大人用爱意感化夫人冰封的心。
想着,想着......
她眉眼都飞扬了起来。
殊不知,她以为里面是浓情蜜意,其实里面二人此刻正聊着杀头的话题。
半个时辰后。
裴惊蛰神色端正,从里面出来,离开宋府。
晏青小跑两步跟上。
很不长记性地问:“大人?您是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宋夫人压根看不上你呀?”
说着,他还又观察了下自家大人的脸色。
嗯!
大人脸上完全没有春风得意的样子。
肯定是被宋夫人拒了!
他可怜的大人啊!
裴惊蛰冷冷瞪过去一眼:“明日一整日都不许吃饭!”
“啊?”晏青变脸:“大人不要啊,今晚的晚膳已经没有了,明日还不让吃,您这是要饿死小的啊!”
宴玄嘴角抽搐,幸灾乐祸看向晏青:该!让你总管不住嘴欠的毛病!
“......”晏青哭丧着脸去牵马。
裴惊蛰离开后,宋今瑶留在小花厅拨弄着腕上菩提手串,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杜嬷嬷怯生生进去。
今日她有些大胆了,更是有些擅作主张,不知道夫人会不会生气。
但她也是为了夫人好,裴大人是不可多得的良婿人选。
若是二人能在一起,后半辈子夫人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依靠,那么她这个老奴就是死了也能闭眼了。
“夫人?”
说着,杜嬷嬷扑通一声跪下:“今日老奴僭越了,还请夫人责罚。”
“嬷嬷这是为何?快起来!”宋今瑶见状惊呼,急忙亲手把杜嬷嬷搀扶起来。
“夫人不生气?”杜嬷嬷问。
宋今瑶板着脸:“气!”
“啊?”杜嬷嬷张了张嘴,又要跪:“那老奴还是接受惩罚吧,只要夫人消气。”
“罢了!你是我身边的老人了,我怎么忍心责罚你?不过,往后不许再擅作主张了。”想到刚刚跟裴惊蛰在屋内独处的情景,宋今瑶有些不自在地说。
她刚刚把裴大人脖子伤了。
应该给对方拿瓶药膏的。
罢了!
堂堂大理寺卿还不至于连瓶药膏买不起。
“是,夫人。”杜嬷嬷认错态度极好。
顿了下,没忍住又小声问:“那夫人和裴大人在屋内都聊什么了?”
杜嬷嬷其实更想问的是,这二人有没有进展,裴大人到底表没表明心迹。
宋今瑶挑眉:“聊杀人!”
说罢,人就往里屋而去。
“啊?”
杜嬷嬷留在原地傻眼了。
她猛地拍了下大腿,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这裴大人太不解风情了!
她好不容易制造的二人独处机会,怎么能和夫人聊杀人呢?
裴大人莫不是办案办傻了?
哎呦呦!
难怪打了这么久光棍!
......
夜幕降临。
万籁寂静。
宋今瑶早早清退了清晖院内二等以下的丫鬟。
影七按约前去睿王府,带着慕容澈一路隐藏行踪,从宋府后门进入清晖院。
一路上,慕容澈都处于震惊中。
没想到像宋今瑶这样一个后宅主母,身边会有这样武功高强的手下。
慕容澈皱眉,暗中打量着影七的背影。
心中衡量着,这人的轻功,要比他高出多少。
清晖院书房的灯亮着,影七直接把人带了进去。
而后,他关上门,站在门外警惕地守着。
府中的暗卫,都不约而同地守在清晖院四周的暗处。
睿王府这三个字,在老皇帝眼里是禁忌,京中谁人和睿王府走得近,都会被老皇帝猜疑。
只有宣靖王是例外,因为宣靖王无儿!
这次睿王府小世子来府中的消息一定不能透露出去。
一炷香后,慕容澈从里面出来。
无人知道宋今瑶在里面同慕容澈聊了什么。
只是当夜。
睿王府就传来消息,慕容澈病重。
向宫内递了牌子,请了不少太医过去。
这事,惊动了老皇帝。
上朝之前,老皇帝把给慕容澈问诊的太医都叫去了御书房。
烛火下,他一张苍白病容的脸神色不明。
问着跪在下面的太医们:“他,当真病得不轻?有没有可能是装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