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堡主道:“叔对我说过,有这事。”
童毅道:“这就对了,郭总兵囤积那么多粮草干什么?要邝大人派那么多兵干什么?是真要抗击瓦刺人吗?邝大人下去巡查过吗?郭总兵要兵要粮草,并非要抗击瓦刺人,而是想拥兵自重,他说瓦刺人南侵,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是为他邀功寻找机会,好居功自傲。事实上,不是瓦刺人想要南侵,是郭总兵时常骚扰北方边境,故意制造事端蒙骗邝大人,为他请功和拥兵自重找理由、做准备。瓦刺人若真强大到要南侵,那他还年年向大明进贡干什么?和大明公主通婚干什么?细细一想就不难看出郭总兵的用意所在。”
邝堡主细细一想,果有些道理。
童毅又道:“郭总兵想拥兵自重且还瞒着邝大人在中原广招门丁,虽不能断定他有谋反叛乱之心,但对邝大人和邝堡主构成威胁是不容置疑的,试想一只老虎在邝家堡虎视眈眈,邝家堡能安宁吗?邝堡主可不能养虎为患呀!”
丁鹏接着又道:“童兄此言差矣,据我所知,郭总兵与福建叛军头目邓茂七关系密切,而且时常有往来。”
童毅似乎被吓了一跳,说道:“如此说来,郭总兵真是有谋反叛乱之心?郭登坚,邓茂七,正好一南一北,黄蜂教在中原呼应,可谓策划周密,用心良苦。”他见邝堡主疑虑大于信任,接着又道:“即便郭登坚没有叛乱之心,但他若是支持邓茂七在南方闹事,如果邝大人围剿不力,必定受到皇上的责罚,郭总兵不正好取而代之?”
邝堡主这才相信了,沉默片刻,说道:“那我们怎么办?”
童毅道:“让邝大人尽快解其兵权,派官兵围剿黄蜂谷,趁她们羽翼未丰,一网打尽。”
邝堡主点点头,道:“那我马上休书一封,快马送到京城。”这等大事,他说得居然是那样的轻松自然。
丁鹏道:“邝堡主这样,邝大人会相信你吗?”
邝堡主只是淡淡一笑,笑容里充满着自信。
童毅暗暗得意,想道:“仅凭一封书信,邝大人不一定相信郭登坚会举兵谋反,但邝大人一定担心郭登坚会功高压主,被其取而代之,这样一定对郭登坚心存戒心,这是为官之道。邝大人不敢调集重兵和粮草给他,郭登坚缺兵少粮,必定军心不稳,边关将变得弱不禁风,他纵有钢铁之躯,长有三头六臂,也难阻止大王铁骑南下的步伐。”
郑福通和钟文静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才了解他们的真实目的,不仅想加害宋姑娘,而且还在挑拨朝庭和郭总兵的关系,一箭双雕,可见用心之歹毒。如果他们的阴谋得逞,边关岂不形同虚设?这可如何是好?二人除暗骂奸人太狡猾外,也是悚手无策。
钟文静这才深深体会到,个人的力量是何等的单薄脆弱?
忽听得远处有人大声叫喊:“捉贼,捉贼,……。”接下来便听得“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
邝堡主和童毅难免有些惊慌。郑福通的钟文静均惊出一身冷汗,以为自己的行踪被人发觉了。正欲躲藏,忽见一黑影向南窜去。十余个邝家家丁叫喊着对他穷追不舍。
原来是另有刺客,二人这才松了口气。再看厅内,邝堡主不见了人影。原来屋内设有机关,只要一遇紧急情况,随身两位保镖一踏机关,便钻进地道隐藏起来。只剩下丁鹏和童毅在厅中了。
不一会儿,刺客被擒,数人押着五花绑的刺客向这边走来向邝堡主覆命。刺客视死如归,大声骂着邝堡主,什么狗仗人势,什么不得好死,是邝大人的私生子啦……不堪入耳。郑福通和钟文静听了,忍不住想笑,心道:“仇视邝堡主的人还真不少。”刺客被押到迎客厅前,一家丁用毛巾堵住刺客的嘴,想必怕堡主听到骂声生气。随后再去叩门禀报。
邝堡主从另一间房缓缓走出来,脸上还是写满了恐慌,问道:“刺客抓住了吗?”这是明知故问,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慌。刺客被押到邝堡主面前,听邝堡主阴恻恻地问道:“你是谁?为何行刺我?”
那刺客抬头看了邝堡主一眼,想叫骂却被毛巾堵住嘴,只得“嗡嗡”几声,算是表答对邝堡主的憎恨。
邝堡主示意家丁取下他口中的毛巾。听刺客大声骂道:“你这狗贼,年前害死我一家三口人的性命,我一定要找你报仇。”
邝堡主恼羞成怒,狠狠打了他一耳光,一家丁上前狠狠踢了他两脚。
此刻,丁鹏惊叫一声,问道:“你是王阿三吧!”那刺客赶紧否认。丁鹏又道:“王阿三,你骗不了我,就是把你烧成灰我也认得你,你就是王阿三。你好糊涂呀!邝堡主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行刺他?是那女贼指使你的吧!你为那女贼卖命,对她忠心耿耿,能得到什么好处?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家的母亲和孩子怎么办?”
那刺客果然止住了骂声。
邝堡主喝问道:“究竟是住指使你的?”刺客仍不吱声。
丁鹏道:“他是黄蜂教的。我认识他。”
郑福通和钟文静均大惊失色,想道:“刺客莫非是宋姑娘派来的?”又听得邝堡主问道:“还有同党没有?”当下吩咐家丁仔细搜查,决不能有漏网之鱼。
邝家家丁接到命令,四处搜索。
郑福通暗叫不妙,一颗心“怦怦”直跳,若是惊动了邝堡主,又有童毅和丁鹏相助,如何下手?且刺客又是黄蜂教中人,同道有难,若见死不救,岂非大丈夫所为?宋姑娘又会如何看我?于是嘴唇贴在钟文静耳边轻声道:“钟姑娘,今晚不打劫了,先救人要紧。”
钟文静的耳根触到郑福通的嘴唇,脸上发热,忍不住心中一荡。
此刻又听得邝堡主怒道:“我决不放过那女贼,居然敢派人来行刺我,明天我不蹋平黄蜂谷誓不为人。”
钟文静见识过童毅的武功,虽未把他放在眼里,但想到在虎穴,动起手来决占不到便宜。于是转过头同样用嘴唇贴在郑福通耳边低声道:“我们还是回去吧!救人之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郑福通挪挪身子,低声道:“不行,一定要救人,同道有难,见死不救,不让天下英雄笑掉大牙才怪。”
钟文静用力扯了一下郑福通的耳朵,低声道:“你这是莽夫之举,听我的,赶紧寻找机会离开这里。回到黄蜂谷和宋姑娘商议如何救人。”
郑福通无法,只好和钟文静溜出邝家堡。
钟文静道:“今晚你占我偏宜。嘴唇贴到我脸上是什么意思?”郑福通笑道:“不是我占你偏宜,是你占我偏宜,你嘴唇也贴到过我脸上。你还掐我耳朵,现要还疼呢。”钟文静道:“活该!是你先故意的,你坏!就是要让你长长记性。”
郑福通道:“你也坏,彼此彼此,相互亲热嘛。”
钟文静脸上一红,追过去要打。
回到黄蜂谷,二人找不到宋琳,四下打听,也无宋琳的下落。
郑福通这一惊非常小可,说道:“宋姑娘一定是行刺邝堡主还没回来,会不会出意外?”转身就走。
钟文静问道:“你要去哪里?”郑福通十分焦急,道:“重返邝家堡。”钟文静道:“很危险的。”
郑福通道:“危险也得去,不然宋姑娘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