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阳江边的清晨,薄雾还没散尽,老铁匠周大山就带着徒弟们来到了已经废弃的官办铁匠铺。他摸着那些蒙尘的铁砧、风箱,眼眶有些发红。
"师父,听说这地方要改建成大钢铁厂了?"大徒弟二虎好奇地问。
周大山还没答话,身后就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不是改建,是推倒了重建!要建能年产万吨钢的大厂子!"
众人回头,只见工业部长阿铁陪着向拯民大步走来。阿铁如今虽然当了部长,身上那件皮围裙却还穿着,上面满是烧灼的痕迹。
"万吨钢?"周大山倒吸一口凉气,"咱们全县的铁匠铺子忙活一年,也打不出千吨铁啊!"
向拯民笑道:"老周,时代变了。单靠打铁,怎么够修铁路、造轮船?阿铁,给老师傅说说规划。"
阿铁展开图纸:"您看,这是五十米高的炼铁炉,这边是轧钢车间,那边是锻造车间。用蒸汽机鼓风,用焦炭炼铁,效率能提高百倍!"
周大山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喃道:"这...这得要多少煤,多少铁矿石啊..."
"这个您放心!"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覃玉带着几个账房先生走来,手里捧着厚厚的账册,"湖北大冶的铁矿、江西萍乡的煤矿,都已经开始规模化开采。我们还规划了专门的运煤铁路线。"
她转向阿铁:"阿铁部长,第一批设备下个月就能从广州运到。但技术工人这块..."
阿铁一拍周大山肩膀:"现成的老师傅在这儿呢!老周,愿不愿意当咱们钢铁厂的总技师?带着徒弟们,教新工人手艺!"
周大山看着图纸上那些庞然大物,手有些发抖,最终重重一拍大腿:"干!我这把老骨头,也要见识见识万吨钢是咋炼出来的!"
半年后,汉阳钢铁厂工地上热火朝天。
二虎如今是安装队的队长,正指挥着吊装高炉外壳。他抹了把汗,对身旁的师弟狗娃说:"乖乖,这一块钢板,比咱以前一年打的铁都重!"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周大山急匆匆跑来:"快!快去帮忙!蒸汽锤的底座安歪了!"
众人赶到锻造车间,只见一台三层楼高的蒸汽锤倾斜着,几十个工人正拼命用撬棍校正。阿铁亲自在现场指挥,脸上全是油污。
"不行!撬不动!"一个工人喊道。
阿铁二话不说,脱掉外衣就钻进底座下面。周大山急忙跟上:"部长!危险!"
在狭窄的空间里,阿铁借着微光检查问题:"是地脚螺栓卡住了。老周,让你徒弟把烘炉点起来,把螺栓烤热校正!"
高温烘烤下,螺栓终于松动。当蒸汽锤稳稳落地时,全场欢呼。阿铁从底座下钻出来,浑身都是泥污,却咧着嘴笑:"成了!明天就能试机!"
试机那天,全厂工人都围在锻造车间外。当蒸汽通入汽缸,巨大的锤头缓缓升起,然后轰然落下——
"咚!"
一声巨响,大地都在震动。
周大山老泪纵横:"一锤...就这一锤,够我们打上一天啊..."
就在钢铁厂步入正轨时,新的问题出现了。
"部长,棉花供应跟不上了!"武汉纺织厂的管事急匆匆来找阿铁,"咱们的蒸汽织机一天织的布,比过去一个月都多,库存棉花只够用十天了!"
阿铁皱眉:"覃玉知道吗?"
"覃总长正在想办法,但远水难解近渴啊!"
这时,赵磊笑着走进来:"别急别急,我有个主意。"他展开地图,"湖广的棉花确实供不应求,但你们看这里——"
他手指点在中亚方向:"这些地方也产优质棉花。咱们可以用丝绸、瓷器去换!"
覃玉闻言眼睛一亮:"对!而且可以教当地农民改进种植技术,提高产量。这才是长久之计!"
很快,一支支商队带着华夏的工业品西出阳关,换回一车车优质棉花。纺织厂的机器终于又欢快地轰鸣起来。
最让阿铁费心的,是工人们的技艺传承。
这天,他巡视机械厂时,发现几个老匠人正对着新式机床发愁。
"这铁家伙,比绣花还精细..."老钳工李师傅嘟囔着,"我们这些粗人,摆弄不来啊。"
阿铁没说话,亲自上前操作。只见他熟练地摇动手柄,车刀在铁坯上划过,精准地车出螺纹。
"李师傅,您来看。"阿铁指着车床,"这道理,跟您用手工车螺纹是一样的,只不过改成了蒸汽驱动。"
他又转向年轻的学徒们:"你们也别觉得老手艺过时了。没有李师傅他们多年的经验,我们也设计不出这些机器。"
在阿铁的鼓励下,老匠人们开始把毕生绝活系统地整理出来,年轻工人们则学习操作新式机器。车间的墙上,贴着一张醒目的标志——威武的雪魄白虎,下面写着"华夏制造"。
李师傅常常指着这个标志对徒弟们说:"看见没?咱们造的东西,要配得上这个标志!要像雪魄一样,经得起考验!"
三年后的汉阳,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工业重镇。
钢铁厂的烟囱日夜不停地吐着白烟,纺织厂的织机声此起彼伏,机械厂里车床飞转。更让人欣喜的是,许多工人在实践中进行了创新。
二虎改进了轧钢工艺,使钢材质量更加均匀;狗娃设计出新的纺织机配件,让织布效率又提高了三成。
这天,第一艘完全由国产钢材建造的蒸汽轮船"华夏号"即将下水。周大山被特邀来参加典礼,老人抚摸着船身光滑的钢板,热泪盈眶。
"师父,"二虎扶着他,"这船用的钢,是咱们厂生产的!"
阿铁走过来,将一枚徽章别在周大山胸前。徽章上,雪魄白虎昂首长啸。
"老周,这是工业部特发的奖章,感谢您为华夏工业做出的贡献。"
周大山颤抖着手抚摸徽章,望着江面上成排的轮船,铁路上奔驰的火车,哽咽道:"我这辈子...值了..."
夕阳西下,工厂的汽笛声此起彼伏,像是为这个崭新的时代奏响的乐章。阿铁和覃玉站在高处,望着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
"还记得我们刚开始时的困难吗?"覃玉轻声问。
阿铁点头:"记得。但你看现在——钢铁有了,机器有了,最重要的是,我们有了成千上万掌握新技术的工人。这才是工业革命真正的根基。"
远处,又一列满载工业品的火车鸣笛启程,车轮滚滚,驶向远方。雪魄标志在车厢上闪闪发光,仿佛在向世界宣告:一个古老的民族,正在用钢铁与蒸汽,谱写属于自己的工业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