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纶猛地看向焦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能坐以待毙!”
“焦兄,我们必须尽快动手!”
焦拱抬起头,眼中也充满了决绝的凶光:“没错!必须在蓝玉大军抵达之前,把所有证据,还有那些知道内情的领头闹事者,全部处理干净!”
“绝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抹除些账册文书,清理掉几个关键人证!”
“除此之外,给那些死了的,以及即将要死的泥腿子,把罪名坐实了!”
“就说他们是被北元残匪煽动,意图破坏新都修建,祸乱大明江山!”
“尤其是那几个带头冲击府衙,抢夺军械的刺头,还有可能知道我们克扣钱粮内情的工头、书吏,一个都不能留!”
“绝对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被押解到金陵!”
“必须在押送途中,或者就在这大牢里,让他们‘病故’,或者畏罪自尽!”
“明白!”
裴纶冷声应道。
对于锦衣卫来说,罗织罪名,制造意外让人消失,是他们最拿手的本事!
“动作要快!”
焦拱最后叮嘱道。
“蓝玉行军速度不会慢,我们时间不多了!”
“记住,这件事,关乎你我身家性命,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放心!”
裴纶眼中凶光闪烁。
“老子亲自去督办!”
“保证在蓝玉到来之前,让该闭嘴的人,永远闭上嘴!”
“让该消失的东西,彻底消失!”
……
数日之后,夜色如泼墨般笼罩着北平郊外的荒野。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枯草和沙尘,发出呜呜的声响!
一片依着废弃村落搭建起来的简陋营盘,在黑暗中如同蛰伏的巨兽,隐约可见几点微弱的篝火,以及影影绰绰巡逻的人影。
那是造、反民夫们勉强维持的秩序。
连续多日的对峙和之前与官军的冲突,早已让他们疲惫不堪,士气低落。
而距离营盘数里外的一片低矮丘陵之后,却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没有火光,没有声响,甚至连战马的响鼻都被主人死死按住。
数百名精锐骑兵,人与马都笼罩在深色的披风下,如同融入了这片黑暗!
他们静静地伫立着,只有偶尔甲叶摩擦发出的微不可闻的铿锵声,透露着这是一支何等可怕的杀戮机器!
队伍的最前方,蓝玉端坐于一匹神骏的黑马之上!
他卸去了华丽的甲胄,只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外罩同色披风。
他没有戴头盔,夜风吹拂着他略显灰白却依旧刚硬的发丝。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如同饿狼般的幽光,死死盯着远处那片灯火微弱的营盘。
在他身后,是数名同样气息彪悍,眼神桀骜的义子。
这些人,有的脸上带着刀疤,有的眼神阴鸷,无一例外都散发着久经沙场,视人命如草芥的凛冽煞气!
他们看着远处的营盘,脸上没有紧张,只有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即将开始杀戮的兴奋。
“义父,时辰差不多了。”
一名脸上带着一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狰狞伤疤的义子,低声说道,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他叫胡彪,是蓝玉麾下冲锋陷阵的悍将!
蓝玉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抬起右手。
整个骑兵队伍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瞬间绷紧!
所有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屏住。
“一群不知死活的泥腿子,也敢学人造、反?”
蓝玉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正好,用他们的血,给老子刚丢掉的爵位,祭旗!”
他猛地放下右手,向前一挥!
“儿郎们!”
蓝玉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夜枭啼鸣,刺破寂静。
“随老子……碾碎他们!”
“杀——!”
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
数百骑精锐如同离弦之箭,从丘陵后狂飙而出!
马蹄声起初沉闷,瞬间就化作了雷霆万钧的轰鸣,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他们没有点燃火把,如同来自幽冥的死亡洪流。
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远超对手的军事素养,精准而迅猛地直插民夫营盘防御最薄弱的后侧!
“敌袭!敌袭!!”
“官军来了!快跑啊!”
营盘边缘的民夫哨兵终于发现了这如同鬼魅般出现的骑兵,发出了凄厉而绝望的呐喊。
然而,太晚了!
蓝玉一马当先,甚至懒得拔刀,直接策马撞飞了一个试图举起木矛抵抗的民夫。
那民夫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飞出,骨骼碎裂的声音在夜空中清晰可闻。
他身后的骑兵如同虎入羊群,刀光闪烁间,血肉横飞!
这些仓促组织起来的民夫,哪里是这些百战老兵的对手?
抵抗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撕裂,营盘瞬间陷入了极度的混乱和恐慌!
“跪地不杀!顽抗者死!”
胡彪挥舞着一柄沉重的狼牙棒。
每一次挥击都带着恐怖的风声,将面前的民夫连人带简陋的武器砸得粉碎。
他一边杀戮,一边发出狰狞的狂笑,声音如同夜枭。
“哈哈哈!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另一名义子,名叫赵昆,使得一手好弓箭。
他并不冲杀在前,而是游弋在外围。
弓弦每一次轻响,必有一名试图组织抵抗或者逃跑的民夫头目应声倒地!
箭矢精准地射穿喉咙或者眼眶,手段狠辣无比。
蓝玉本人则目标明确,直扑营盘中央那几顶稍微像样点的帐篷。
那显然是民夫头领所在之地!
他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
他麾下的亲兵如同绞肉机般为他开路。
所有挡在面前的人,无论是惊慌失措的妇孺还是试图拼死一搏的青壮,都被无情地砍翻在地。
鲜血染红了土地!
惨叫、哭喊、求饶与官军的喊杀声,战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
整个袭击过程,快、准、狠!
如同热刀切油,没有给民夫任何反应和组织的余地。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原本还有数千人的营盘,抵抗力量便被彻底摧毁。
大部分民夫惊恐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少数负隅顽抗者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蓝玉勒住战马,停在中央最大的那顶帐篷前。
胡彪和几名亲兵已经将几个被反绑双手,衣衫褴褛,但眼神中依旧带着不屈的汉子从帐篷里拖了出来,狠狠掼在地上。
这几人,正是此次民变的几个主要头领!
蓝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眼神冰冷,如同在看几只蝼蚁。
他甚至连问话的兴趣都欠奉,只是对胡彪淡淡地吩咐了一句:“捆结实了,别让他们死了。”
“陛下要活的‘首恶’。”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绝对傲慢。
这些人的性命,甚至他们背后的所谓冤情,在他眼中都无足轻重。
他们存在的价值,仅仅是他蓝玉献给皇帝,用以证明自己能力和价值的“战利品”。
一名头领挣扎着抬起头,嘶声喊道:“狗官!你们贪墨粮饷,逼死我等!天道不公!”
“我等死不足惜,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蓝玉闻言,嘴角只是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胡彪上前一脚踹在那头领的胸口,将其踹得吐血倒地,狞笑道:“阶下之囚,也敢狂吠?”
“等着到金陵城,被千刀万剐吧!”
蓝玉环视着这片被他轻易踏平的营地,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只有一丝大功告成的淡漠,和一种重新证明自身价值的满足感。
北平之乱?
在他蓝玉面前,不过是一场不值一提的武装游行!
他需要的,只是这场胜利,以及将这些首恶带回去,向陛下,向满朝文武,宣告他蓝玉,依旧是那个不可或缺的大明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