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门隐士》第三部第20章 二次布阵,道心融合破强敌
残阳刚坠西山坳,最后一缕金辉还黏在青苍山尖,就被连片炸开的红焰掀翻——灵脉外围的警戒符如串珠般爆裂,焦糊气裹着火星滚过黛色山脊,枯草地刚冒起青烟,便被携着腐臭的山风狠狠掐灭。这乱象与三年前血战落幕时一模一样,却多了层钻心的沉滞:瘴气浓得几要凝成黑膏,沾在石崖上竟簌簌往下掉渣,比当年重了数倍不止。负责警戒的小弟子阿石连滚带爬扑过来,粗布道袍被荆棘划得褴褛,膝盖血渍凝成暗红硬块,草屑嵌在布纹里像生了锈,他嘴唇哆嗦得漏风:“云、云师兄!黑瘴宗的人漫山遍野!举着骷髅黑幡,比上次多一倍!为首的骑着活物,粗得像老槐树,隔半座山都飘着烂肉腐臭味!”
云逍正蹲在灵脉核心第三阵眼旁,指尖沾着晨露浸泡七七四十九日的朱砂,混着龙血草汁在青石板上勾勒“镇邪符”。殷红纹路流转间,清冽气裹着驱邪锐劲,将周遭弥散的瘴气逼出半尺空地。闻言指尖骤顿,朱砂滴落在符文末端,晕开的暗红痕迹,竟与三年前师弟溅在此处的血痕丝毫不差。他抬眼望向西北天际,墨色瘴气已凝实如蛰伏的巨蟒,所过之处,三百年古松转瞬褪尽绿意,针叶蜷成灰屑簌簌坠落,连石缝里最耐活的苔藓都化为焦粉,风一吹便散成烟。腐臭扑面而来时,云逍眉峰微蹙,指尖悄然燃起丝赤光,道心之火凝成无形屏障挡开浊气——这邪煞竟能蚀草木、乱心智,比三年前凶险十倍不止。
“来得好快。”林越的声音裹着少年人特有的急促,腰间火灵佩早嗡嗡预警,橘红光晕急促流转却透着萎靡,显然遭邪煞死死压制。他偏黑的面庞凝满凝重,额角汗珠顺着下颌线滴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湿痕,握“赤焰”剑的指节泛白,指腹老茧无意识摩挲剑柄上火纹:“上次烧了他们聚灵阵眼,断了半条根基,这伙人是抱了同归于尽的心思来的!看架势不是缠斗,是要直捣灵脉核心,断咱们青苍山的根!”
话音未落,大地突然传来闷震,如惊雷在地下滚过,脚边碎石跟着轻颤,刚画好的镇邪符纹路里泛起细碎金光。阿禾抱着加固阵眼的桃木枝奔来,浅绿裙摆沾着泥点,发间那朵晨练摘的野菊蔫得焦黄,花瓣蜷成小拳头。素来温和的眉眼拧成川字,她将桃木枝往地上一掷,指尖捻出缕缕嫩绿色灵力,却虚得像薄纸,刚触到瘴气边缘便如融雪般消散,灼痛感顺着指尖爬上来,让她倒抽口冷气:“是邪煞!比黑风谷尸煞凶三分,连灵脉都被搅得躁动了!”
众人还未及反应,墨色瘴气中已轰然探出数颗巨首,漆黑鳞片如千年玄铁,巴掌大小还带着倒刺,眼窝幽绿鬼火晃得人眼晕,手臂粗的分叉信子吞吐间,瘴气蚀得空气都扭曲成漩涡——正是黑瘴宗镇宗三百年的黑瘴巨蟒!身长数十丈,粗得需七八人合抱,躯体在瘴气中时隐时现,鳞片擦过地面发出“沙沙”锐响,像无数把小刀在刮石头。它碾过之处,灵脉外围七座防御法阵如纸糊般碎裂,符文桃木桩“咔嚓”断折,转瞬化为焦屑,连深埋地下的阵眼石都裂出蛛网状细纹。金色符文刚亮起半寸,便被瘴气蚀得烟消云散,连点火星都没剩。
阵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一名入门半年的小弟子吓得瘫坐在地,握法器的手抖得像筛糠,脸色惨白如纸——这般毁天灭地的威势,便是金丹期修士见了也要心惊。云逍猛地站起,玄色道袍在山风中猎猎作响,衣摆银线绣的“守正”二字隐现寒光。他目光如炬扫过阵前,那道眼神像定海神针,慌乱的弟子竟齐齐安定了几分。随即视线锁定巨蟒头顶青黑影:那人穿青黑法袍,袍角绣着蜿蜒黑蛇纹,面覆符文鬼面,只露双阴鸷如蛇的眼,正居高睥睨灵脉核心,嘴角勾着阴恻恻的笑。手中缠雾骨杖顶端,那颗浑浊黑珠正突突跳着,浓邪之气源源不断涌出,正是操控巨蟒的黑瘴宗首领黑煞子。
“常规法阵拦不住它。”云逍声音不高,却像清泉浇灭乱火,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此蟒是千年邪煞凝聚,又吸了黑瘴宗百年邪气滋养,鳞甲比‘玄铁盾’还硬,寻常灵力伤不得根本,反会被邪煞缠上,轻则修为倒退十年,重则走火入魔爆体。”林越急得直跺脚,青石板都被踩得微颤,火灵佩嗡鸣得更凶,赤焰剑也低吟着抗议:“火灵虽克邪煞,可我刚入金丹期,上次斗小股邪煞就耗得躺了三天,这巨蟒的邪力,抵得上十个金丹邪修合力!”他重重叹气,拳头攥得指节泛白,指缝里渗出血丝。
阿禾蹲下身,指尖捻出缕缕嫩绿灵力试探着伸出去,刚触到瘴气边缘便如融雪般消散,灼痛感顺着指尖爬上来,让她蹙紧了眉。摩挲着师父传的木灵珠——珠子光泽已黯淡如蒙尘,秀气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五行相生相克,聚齐精纯灵力必能克它。可咱们青苍山主修火木,水金土三系金丹弟子比熊猫还稀有,怎么凑得齐?”她扫过阵后数十弟子,愁容像乌云般罩在脸上。阵后突然传来法器碰撞声,李清河举着“碧水剑”,剑身上蓝芒流转如溪,死死抵住涌来的瘴气;土灵脉赵石魁梧得像座小山,黄芒凝成的土墙挡着飞溅的碎石,额头青筋突突跳;金灵脉沈锐将“金刚符”贴在身前,白光盾护着身后几名年轻弟子,嘴唇抿成直线。三人都是金丹中期,灵力扎实得像老树根,虽面带疲惫却仍咬牙硬撑。
云逍心头猛地一震,师父闭关前秘传的“道心同契”之法骤然浮现在脑海——以一人道心为炉,融众人灵力为薪,炼出“五行道心火”可破世间至邪。此法凶险至极:引阵者需道心如万年磐石,旁人得抛却所有私心托出灵力,稍有差池便会灵力相冲,轻则废了修为,重则形神俱灭。历代师门仅三位祖师成功过,且都借此道心大进,成了一代宗师。他指尖微颤,不是怕,是激动——这是唯一生路,更是他从“独守己心”到“引领众心”的关隘。深吸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目光沉得像淬了火:“林越借火灵为引,阿禾以木灵固基缓反噬,清河、赵石、沈锐随我口诀运功,半分迟疑不得!”
云逍踏前一步立在“天地玄黄”阵眼中央——灵脉灵气最盛处,双手结“引灵印”行云流水,食指中指并拢如剑,无名指小指蜷曲似钩,拇指扣住掌心时,眉心道心之火骤然亮起,如赤金星辰在昏暗中炸开。林越虽惊却不迟疑,云逍过往从未出错的判断,是他此刻最大的底气。他狠咬牙咬破指尖,弹出血精入火灵佩,大喝一声“起”,赤色火焰暴涨三尺,化作条灵动火蛇缠上云逍手腕,灼热之气却被道心之火裹着,半分没伤他肌肤。
阿禾压下心头忐忑,将百年桃木枝——经三月毒日晒、一月晨露养的驱邪圣物,稳稳插在阵眼四角。她合掌闭眼,清越咒语如溪涧穿石,盖过战场嘈杂,嫩绿灵力顺着桃木枝纹路蔓延,在云逍脚下凝成片片青草丛,露珠晶莹得像碎钻,清香驱散了腐臭——这是木系秘传“生生不息咒”,能补灵力、缓反噬,更能温养众人道心。李清河三人对视一眼,决绝与信任在眼底交织成网。李清河先盘膝坐下,碧水剑横放膝头,结“水泽印”时,蓝芒如山间溪流般绕着他转了圈,温顺流向云逍;赵石盘膝而坐时震得地面微颤,手臂青筋暴起如虬龙,催出的黄芒光球沉凝如山,慢悠悠飘过去;沈锐将金刚符贴在眉心,硬生生收敛了金灵的锋芒,白光柔和得像棉絮,轻轻融入那片流光。五道灵力如五彩溪流交汇,齐齐涌向云逍眉心的火团。
“摒除杂念!守正护生为念!想想桃花村等着咱们护佑的百姓,想想青苍山千年的基业!”云逍大喝一声,震得空气都微微发颤,眉心火团暴涨如绽放的金莲,将五道灵力稳稳裹住。骤变突生!黑瘴巨蟒发出惊雷般的嘶吼,震得低阶弟子当场喷血,耳膜嗡嗡作响。巨尾横扫过来,像座小山砸落,三座法阵轰然碎裂,磨盘大的碎石带着破空声直奔阿禾!林越眼疾手快挥剑斩断,火灵之力却因此乱了半拍。瘴气如决堤潮水涌至,腐臭之气呛得人头晕目眩。沈锐本就耗损甚巨,心神一晃便喷出大口鲜血,青石板上溅开朵暗红血花。
云逍胸口如遭重锤,火团剧烈摇晃,五行灵力在体内乱撞,气血翻涌得几乎要冲开喉咙。他强压下腥甜,厉喝如刀:“沈师弟!穿了这身道袍,便要守一方安宁!灵脉若毁,山下万余百姓都要成邪煞的口粮!你忘了入门时对着祖师爷发的誓吗?”沈锐猛然惊醒,眼中慌乱被决绝取代。他抹掉嘴角血迹,从怀中摸出粒莹白的“固元丹”——这是他省吃俭用攒了半年才换来的珍品,毫不犹豫吞了下去。清凉药力顺着喉咙滑下,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他咬着牙催出更坚韧的金灵之力,重新汇入火团。
云逍借势运转“清心诀”,舌尖抵着上颚默念口诀,心神静得像深潭,火团渐渐稳住,引着五行灵力按“金木水火土”的顺序缓缓流转,每转一周天,融合得便更深一分。火团慢慢染上五彩,光芒驱散了周遭瘴气,温暖的光晕笼罩着众弟子,连疲惫都减轻了不少。巨蟒头顶的黑煞子看得真切,阴鸷的眼里满是忌惮——至纯的五行之力,是邪修的天生克星!他厉声喝道:“孽畜!速破阵眼,迟则必死!”骨杖狠狠一扬,浓黑雾气全灌进巨蟒体内。巨蟒狂躁地嘶吼,庞大的身躯剧烈扭动,张开血盆大口,喉咙里凝聚起团漆黑如墨的邪光,转眼化作水桶粗的光束,直奔灵脉核心——那是众人灵力交融的根基,一旦被破,所有人都要形神俱灭!阵后弟子们的惊呼声响成片。
“就是现在!”云逍眼中精光爆射,五行灵力终于彻底融合,眉心火团盛得像要跳出体外。他能清晰感知到林越火灵的炽烈、阿禾木灵的生机、李清河水灵的温润、赵石土灵的厚重、沈锐金灵的锐利,五种力量在他道心中完美交融,不分彼此。“五行归一,道心为火,守正护生,破!”他手臂青筋暴起,双掌猛地向前推出,那团五彩火团瞬间飞出,在空中暴涨数十丈,化作柄刺破苍穹的五彩长剑,剑身上裹着灵草的清香、金属的锐鸣,还有水土交融的温润,直奔巨蟒七寸——那是他观察半刻钟找到的邪煞最薄弱处。光柱所过之处,浓如墨的瘴气瞬间被焚成白烟,腐臭之气消失得无影无踪,方才被瘴气枯萎的草木,竟在光芒中重新抽出嫩绿新芽,天地间只剩下光柱破空的呼啸声,像首荡气回肠的战歌。
巨蟒眼窝中的幽绿鬼火剧烈闪烁,本能地想要调转身躯躲避,可庞大的身躯太过迟缓,只转了半圈,光柱已到眼前。五彩光柱精准击中它的七寸,玄铁般的鳞片在光柱中寸寸碎裂,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黑色汁液从鳞片缝隙中涌出,落在地上便化作黑烟消散。巨蟒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嘶吼,震得山岩都在发抖,庞大的身躯撞断了旁边几棵千年古松,树干断裂的“咔嚓”声在山间回荡。它体内的邪煞之力如退潮般迅速消散,原本凝实的躯体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巨蟒轰然倒地,砸得地面陷下去个丈许深的深坑,尘土飞扬中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声息,化作团浓郁的黑烟,只留下几片边缘焦黑的漆黑鳞片散落在地。
黑煞子被光柱余波扫中肩头,“咔嚓”声脆响清晰可闻,肩骨断了。鬼面“哐当”掉在地上,露出张布满黑斑与刀疤的狰狞面庞,左脸那道疤从眼角延伸到嘴角,看着格外可怖。他知道大势已去,猛地喷出口黑血,借着血雾的掩护,驾着团瘴气狼狈逃窜,怨毒的咒骂在山间回荡:“云逍!此仇我黑煞子必报!三年后,我定带更强邪煞踏平青苍山!”
阵前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怔怔望着眼前的景象。“赢了!我们赢了!”一声颤抖的欢呼划破静谧,是刚才瘫坐的小弟子,他举着法器跳起来,眼泪鼻涕糊了满脸。阵后瞬间爆发出震天的狂喜,弟子们互相抱着哭、拉着手笑,连最沉稳的李清河都红了眼眶。云逍收功时身形踉跄了下,林越连忙上前扶住他,入手一片冰凉,低头看去,云逍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丝血迹。“师兄!”林越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云逍摆了摆手,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目光扫过围上来的弟子们:林越抱着阿禾欢呼,眼角挂着泪;李清河三人互相搀扶着起身,沈锐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拱了拱手,眼里满是敬佩;连那些刚入门的小弟子,都齐齐行了个道礼,齐声喊着“云师兄威武”。望着眼前这幕,云逍豁然开朗——师父当年说的“道心”,从来不是孤芳自赏的坚守,也不是独善其身的修行,而是能凝聚人心、引领众人共赴险境的信念,是“守正护生”这四个字最真切的践行。道心从不是一个人的道心,是一群人同心同德的信仰。
山风徐徐拂过,带着草木的清香,吹散了最后一丝瘴气与硝烟。云逍靠在棵古松上,粗糙的树皮传来踏实的暖意,让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天边星光璀璨,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静静庆贺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眉心的五彩火团轻轻跳动,温暖而沉稳,少了往日的锋芒,多了几分包容与厚重。他想起三年前初次面对黑瘴宗时的慌乱,那时刚入金丹期的自己,面对几名邪修便手足无措,全靠师父出手才解了围;想起师父闭关前拍着他的肩说“逍儿,道心之境,从不在修为高低,而在能护多少人”;想起刚才弟子们信任的眼神,想起他们并肩作战时的决绝,一股暖流涌遍全身。道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稳固,境界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就在这时,灵脉核心突然传来阵细微的异动,青石板下隐隐透出缕极淡的黑气,顺着阵眼纹路缓缓游走,快得像道影子。云逍刚要凝神探查,那黑气已消失无踪,只留下阵眼处片极淡的焦痕,与刚才战斗留下的痕迹混在一起,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心头一沉,刚放松的神经重新绷紧——黑煞子的邪煞之力,竟有丝残留在了灵脉之中?更让他不安的是,怀中师父留下的“镇邪玉佩”微微发烫,玉佩上刻的符文,正隐隐闪烁着红光,这是只有遇到上古邪物才会出现的征兆。黑煞子口中“三年后的更强邪煞”,究竟是什么?要想知道这灵脉中的隐患能否清除,黑煞子的威胁又该如何化解,且看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