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门隐士》第三部第23章 白石阻路，心桥初架
青木门的杏黄旗在秋日狂风中猎猎作响，旗面“青”字被风扯得变形，边角磨损的丝线翻飞如蝶，却始终透着不容侵犯的凛然正气。阿禾握剑的指节泛白，掌心薄汗濡湿了剑穗上“守正”二字的青麻线，视线越过村口百余对峙的村民，精准锚在那座塌了半面山墙的祠堂——檐角残剩的“守族”木匾裂着斜纹，木纹里嵌着未干的泥点，风一吹便吱呀摇晃，每声震颤都像敲在村民悬而未决的心上。“要不让我们瞧瞧你们的‘守护’究竟是啥门道，要不就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老村长枯瘦的手紧攥枣木拐杖，指节凸起如老树根，杖头铜箍往青石板上一顿，迸出的火星竟比弟子们腰间朱砂法符更刺目。他身后的村民个个如拉满的弓：壮实汉子攥着锄头镰刀，锄刃沾着新鲜田泥，几粒金黄稻穗嵌在泥里；蓝布头巾妇人将襁褓孩子死护在怀，袖中藏着磨亮的剪刀，指节抵着孩子温热的脊背；连半大少年都握着重实石块，指节泛白，警惕的目光如淬霜钢刀，密密麻麻射向阿禾的二组弟子，连呼吸都带着紧绷的滞涩。
阿禾抬手按住欲上前理论的弟子林风，指尖刚触到对方紧绷的袖口，便觉布料下肱二头肌剧烈起伏——她太了解这位师弟：三个月前下游渡口，他不顾水性不佳，憋着气将失足落水的老人托上岸，此刻被污蔑“抢粮烧房”，丹田灵力都因愤懑而躁动。未及她用灵力安抚，人群中已炸开脆生生的哭喊：“我爹说过！山那边清溪镇就是被修士打没的！他们抢了粮仓，还烧了我二舅的房，二舅娘头发都被烧光了！”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躲在粗布短褂汉子身后，红头绳在风里绷得笔直，圆溜溜的眼睛挂着泪珠，惊惧与不信任像两簇小火焰。这话如沸油遇水，村民瞬间炸锅：“王家庄去年遭修士斗殴，逃出来的李老汉衣裳烂得像破布，腿上黑气蚀的疤至今没好！”“他们修仙我们刨土，死了也没人替咱喊冤！”“别信花言巧语，指不定是要骗我们走，占了这片千斤水田！”林风气得脸颊赤红，握法诀的手微微发抖，喉结滚动着要辩解那日冰河救人的经过，却被阿禾沉稳的眼神稳稳按住。她缓步上前两步，黑靴踏过村口泥水，留下深浅脚印，浊泥溅上裤脚云纹刺绣也毫不在意。“村长，诸位乡亲，”她声音不高，却带着木系修士特有的穿透质感，如山间清泉压过嘈杂，“我们不是来命令搬迁的，更不是来争抢的。”指尖往村口东侧一点，草木清香随指尖流转，“你们看那口老井——这几日，怕是委屈诸位了。”
众人顺她指尖望去，百年老井围着半圈青石板，石缝里枯黄的狗尾巴草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往日清可见底、映得蓝天白云的井水，此刻浮着层灰膜，阳光照上去泛着诡异哑光，连井底鹅卵石都模糊不清——前几日三天暴雨，山上腐叶烂根顺山涧灌进井里，彻底污了水源。这几日村民只能用沉淀大半天的水洗衣，水面飘着碎腐叶；喝干净水要壮劳力去三里外挑，来回半个时辰，早憋了满肚子火，连村里老黄牛都嫌弃井水，整日耷拉着耳朵不肯喝。阿禾侧身对身后苏晚轻点下巴，眼神裹着安抚暖意。苏晚面嫩，入师门三年专攻水系净化，此刻被百余双眼睛盯着，白皙脸颊泛起红晕，指尖微颤，却还是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动作拘谨却章法不乱。她褪下灰布道袍，露出绣淡蓝水纹的粗棉布内衫，浆洗得泛白却干净。双手合十再展，指尖凝出鸽子蛋大的淡蓝灵力光晕，光晕裹着细碎水光，如揉碎的月光在秋风里晃动，连周遭空气都浸着凉润。村民呼吸下意识停滞，年长老人攥紧补丁衣襟，皱纹里满是紧张——他们中有人远远见过修士斗法，金光炸裂碎石飞溅，却从未见过这般柔和的灵力，竟带着亲近的水润气息。淡蓝光晕缓缓沉入井水，如月光投湖般一圈圈扩散，灰膜顺着光晕轨迹凝聚上浮，最后化作黑褐污泥，被苏晚抬手摄到空地，落地时腐腥气四散。她再屈指一弹，三滴清水坠入井中，井水翻涌涟漪，泥土与草木的清新扑面而来，井底鹅卵石重归清晰。“诸、诸位请尝。”苏晚后退半步，脸颊绯红，声音带着羞涩底气。护着小姑娘的粗布汉子被媳妇狠狠肘击一下，才拎着包浆葫芦瓢上前，先凑鼻尖闻了闻，确认无腐味，仰头猛灌一口。甘冽水流过喉咙，如山泉沁心，他愣了愣，低头看瓢中清水，突然攥着瓢大喊：“是甜的！比山溪水还甜！一点腐味都没了——比没污染时还好喝！”
可怀疑的坚冰并未全然消融，常年谨慎让村民不敢轻易松戒。老村长往前挪两步，枯指指着清冽井水，指尖因苍老微颤，拐杖再顿青石板，泥点震得跳起，声音满是执拗：“这点浇井小法术算啥？谁家没个会手艺的匠人？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哄我们放下戒备，转头就把人卖到山外当奴隶？”这话一出，刚松动的人群又绷紧神经，攥农具的手更紧，妇人悄悄把孩子往人群后藏。阿禾不辩，神色依旧平和，转身走向塌墙祠堂。朽坏的木门裂着宽缝，绿锈铜锁被风吹得“叮铃”轻响，似在诉说岁月沧桑；祠堂前香炉积着厚香灰，半根燃尽的香插在中央，可见村民对祖先的敬畏从未消减。她抽出腰间木剑，百年梧桐木剑身光滑温润，映着天光泛着淡泽，无半分杀伐之气，反透着草木亲和。“林风，助我。”她声音沉稳却温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林风压下激荡，双手结“引灵印”贴她后背，绿色灵力如山间溪流平稳注入——他主修木系催生，与阿禾搭档数十次，最擅配合施展防护修复之术。阿禾踏罡步斗，脚步落在青石板上节奏沉稳，每一步都踩在古法方位，木剑化作灵动绿影，无丝毫戾气，轻轻点向坍塌梁柱。奇迹骤现：断裂朽木抽出嫩白新芽，芽尖缀着晶莹露珠，嫩绿枝条如活物般顺着梁柱纹路攀爬，转瞬织成细密绿网，稳稳撑起塌墙。新生梧桐叶在檐下摇曳，阳光穿叶洒下斑驳光影，草木清香随秋风弥漫，竟比原有的木瓦更坚固，裹着生机暖意。村民目瞪口呆，嘴巴微张忘了呼吸，先前喊着“修士抢粮”的小姑娘，悄悄从汉子身后探出头，圆眼满是好奇，松开攥着衣角的小手，指尖还留着握石的凉意。
“去年深秋，西坡落霞村，也是这样刮着狂风，风里飘着稻熟香气。”阿禾收术，木剑归鞘一声清越，恰好压下村民压抑的惊叹，余音在祠堂上空萦绕。她坐在祠堂前石墩上，石墩刻着模糊花纹，是几十年前村匠所雕。她特意把沾泥的靴子往旁挪了挪，免得污了石墩，姿态放得极低，如邻里拉家常，无半分修士架子。“那日我和三位师兄追查黑瘴宗，路过落霞村时，村口老槐树落满黑叶，一碰就碎成粉末，空气里飘着和方才井中相似的腐味，只是更浓，还裹着淡淡腥气。村民说井水发臭，喝了就拉肚子，猪牛羊接连病死，地里庄稼黄叶蔫穗，刚灌浆就枯了。我们亮了青木门令牌，说能净化水源、救治牲畜，可他们和诸位今日一样，举着锄头扁担拦在村口，领头老人说‘宁愿渴死饿死，也不沾修士的边’，那戒备眼神，和诸位方才分毫不差。”老村长喉结狠狠滚动，不自觉往前挪半步，拐杖划开浅痕，执拗眼神多了几分迟疑。“后来呢？”羊角辫小姑娘探出头，小手悄悄抓着汉子衣角，脆声发问，惊惧淡去，眼里满是孩童好奇，连声音都带着期待。阿禾抬眼望远处云雾群山，山尖隐在云层，像落霞村烧毁的祠堂尖顶，眼神掠过深切沉痛，声音压低，裹着压抑酸涩：“后来黑瘴宗邪煞夜闯村庄。他们修的噬魂邪术，专吸凡人魂魄增修为，夜里出没时眼亮如鬼火，嘴里发出呜呜怪叫。我们师兄弟四人拼死阻拦，三位师兄重伤，大师兄左臂被黑气蚀伤，至今抬不高；我也被黑气熏伤肺腑，躺了半月才能下床，只护下三十多个老弱妇孺。可落霞村三百多口人，连同刚熟的稻谷，全被邪煞黑火烧成灰烬。我回去看过，只剩断壁残垣，连祠堂‘守族’匾都成了焦炭。”她顿了顿，从怀中摸出红绳系着的半旧木牌，桃木质地，“青木门”三字被摩挲得发亮，边角一道浅刀痕已磨光滑，“这是我入门时师父所赠，刀痕是那日护一个孩子，被邪煞利爪所划——当时令牌挡在孩子胸口，才保他性命。”
风似也停了，只剩祠堂檐角新叶沙沙轻响，如落霞村村民最后的叹息。人群中，穿蓝布衫的老人突然剧烈咳嗽，弯腰用袖子捂嘴，半晌才缓过气。他颤巍巍上前，脚步踉跄被年轻人扶住，“落霞村……我远房表弟李根生在那儿，去年冬天说要送新米给我孙子做年糕，后来就没了音讯，送信的说找不到村子——原是这样……”他解开油布包，层层展开，露出半张泛黄信纸，纸边起毛字迹模糊，却能辨出“井水发臭”“稻子发黄”几字，“这是他最后来信，说村里井水发臭，牲畜死了好几头，以为是天旱，想收了稻子就来投奔我……”阿禾看着信纸，眼眶微热，再举高木牌，让所有人看清刀痕：“青木门门规第一条，便是‘守正护生’。师父常说，修士借天地灵气修行，若忘了护佑脚下凡人，修得再高修为也是冷血怪物，迟早遭灵气反噬。”她起身拍去尘土，指向村西金黄稻田，稻穗饱满压弯秆子，秋风翻涌金浪，谷香浓郁。“我用灵力探查过，稻谷三日便熟，定是好收成。可我掐算天象，三日后有百年不遇暴雨，连下三天三夜，山洪会毁了田地；更要命的是，黑瘴宗邪气会随雨水扩散，届时水源污染更重，邪煞也会被吸引过来。若不及时收割转移，不仅收成泡汤，全村人性命都难保。”她环视村民，目光扫过每张风霜脸庞，声音如清泉诚恳：“我们帮你们收割脱粒晾晒，把稻谷装袋封存；再帮你们搬家当去青木门安置点，那里有师门结界，挡邪气也挡山洪，绝对安全。信我们，三日后随我们走；不信，我们收完稻子就走，绝不纠缠，一针一线都不碰，一口水都不多喝。”
老村长盯着木牌，又看祠堂新生绿墙，嫩绿枝条缀着细小梧桐花，清香扑鼻；再瞧苏晚身边的弟子，挽着袖子露着结实胳膊，满手黑泥却笑着谢递工具的村民。浑浊老眼闪过挣扎迟疑，终是清明。他突然拄杖顿地，苍老脸庞满是决绝，扯着嗓子喊：“都愣着干啥！拿镰刀、打谷机去！青木门仙师是真心帮咱，再糊涂就是对不起祖宗！让仙师看看，咱白石村人不是不知好歹的糊涂蛋！”村民先是死寂，风停谷香弥漫，随即爆发出动静。喝井水的粗布汉子把锄头往地上一砸，闷响震得泥土翻飞：“我去拿打谷机！开春新买的木头机子，省力！”他媳妇抱着孩子就往家跑，喊着：“我烧热茶！再煮红薯，仙师肯定饿了！”有了领头，村民如解缚的弹簧般动起来。羊角辫小姑娘拉着母亲，跑到苏晚面前，从手帕里摸出颗红山楂，怯生生递过：“仙师姐姐，给你吃，甜的。”苏晚一愣，连忙接过，指尖触到孩子温热手心，笑答：“谢谢你呀tj。”老人颤巍巍帮弟子整理农具，叮嘱：“村西田泥深，你们靴子薄，我家有胶鞋，拿去穿！”连握石的半大少年都喊伙伴：“拿yi去！帮仙师晒稻谷！”方才剑拔弩张的村口，转瞬浸满烟火气：锄头碰撞声、孩童嬉笑声、村民招呼声交织，温暖鲜活。阿禾站在原地，看林风被汉子们拉着看稻田，唾沫横飞谈收割顺序，拍胸脯保证“一天收完”；看苏晚被小姑娘围着，七嘴八舌问“灵力甜不甜”“能教编水纹手帕吗”，她耐心应答，笑意温柔。阿禾嘴角也浮起浅笑，连日追查黑瘴宗的疲惫，在这烟火气里消散大半，丹田灵力愈发顺畅。
暮色四合，夕阳染红河天，余晖洒在稻田，给金穗镀上金边。第一担脱粒稻谷已装袋，粗麻绳捆得结实，堆在祠堂前散发新鲜谷香。老村长提着粗陶酒壶，壶身印着简笔梅花——是他亲手烧制的。他脚步轻快许多，走到修补牛圈的阿禾身边。牛圈两根木栅栏被暴雨冲断，断口还留着湿木纹，阿禾正用催生术让新枝缠绕加固，嫩绿枝条顺着栅栏生长，转瞬织成结实屏障。老村长把酒壶放石桌，酒液晃动，山葡萄的酸甜醇香立刻弥漫。他搓着手，声音满是愧疚与真诚：“仙师，白天是我老糊涂，被以前的事吓怕了，错怪你们这些好人。这酒是山葡萄酿的，存了三年，没加调料，你们尝尝。”阿禾擦去额汗，指尖还留草木清香，接过酒壶，壶身带着老村长手心温度。抿一口，酸甜醇香在舌尖散开，山野清新沁人，不烈却醇厚。“村长是护着村民，换我也会这般谨慎，我懂。”她放下酒壶，再拿断栅栏，灵力涌出，“这牛圈修结实了，夜里能牵牛进来，新枝比原木头还硬，防野兽也防山洪。”老村长叹口气，蹲在石凳旁，警惕看了看四周忙碌的村民，见无人留意，才压低声音，皱纹里满是恐惧：“其实有件事，我早想告诉你们，可先前信不过你们来历，怕你们是黑瘴宗乔装的，引他们来村里……咱村后黑风洞，这半个月邪乎得很，总有人看见黑影进进出出，夜里看得更清楚。”阿禾催生的动作猛地顿住，灵力险些失控，米酒醇香瞬间消散，只剩心口发凉的凝重。“黑影？什么样的？是人是兽？”“看不清，快得像黑风，连影子都抓不住。”老村长往村后山洞飞快瞥一眼，声音压得几乎贴耳：“夜里还飘着怪味，烂树叶混着血腥味，臭得头疼。我让村里最壮的后生狗蛋去看，那孩子力气大胆子壮，可刚到洞口三丈远，就被黑气熏得直挺挺倒地，烧了三天，胡言乱语说‘有眼睛盯着他’，现在还躺着呢。”
阿禾心瞬间沉如冰窖，立刻灵力传音召林风苏晚，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两人匆匆赶来，见她凝重神色，忙收了笑意。阿禾速作安排：让二组大师兄带弟子继续收割，务必明日天亮前收完，同时暗布警戒符；随后带着林苏二人，借暮色掩护，沿村后杂草半掩的小径摸向黑风洞。小径两侧野草比人高，草叶沾着夜露，打湿裤脚，冰凉触感让神经更紧绷。洞口藏在茂密灌木丛后，诡异的是，灌木叶呈不正常的墨绿，油光发亮，连虫鸣都无，周遭静得可怕，只剩三人呼吸声清晰可闻。阿禾示意停步，亲自拨开枝条，视线骤沉——洞口丈宽，足以两人并肩，内里黑黢黢深不见底，如巨兽张口，黑色雾气在洞口盘旋伸缩，触到空气便“滋滋”轻响。腐叶腥气中裹着淡血腥味，那血腥带着邪煞特有的阴寒，闻得人头皮发麻，丹田灵力都滞涩起来。林风刚要祭火符探查，手腕被阿禾狠狠攥住，力道大得让他一惊。顺她目光看去，洞口湿泥上印着串怪脚印——巴掌大小，非兽爪非人足，竟是带着细密鳞片的痕迹，边缘沾着黑黏液，在暮色里泛着诡异光泽，落地后还在缓慢蠕动。“是黑瘴宗暗桩的敛气术，这黏液是‘蚀骨虫’分泌的，既能掩气息，又能腐活物，沾到皮肤就溃烂。”苏晚凑前轻嗅，脸色骤白，摸出黄色“探邪试纸”，刚近洞口半尺，便“滋啦”变黑卷边，“黑气里有蚀骨草和噬魂花的气息，浓度极高——这是炼制高阶邪煞的核心药材，看来这里藏的不是普通暗桩，至少有位筑基期邪修主持。”
阿禾正让苏晚布“水镜探查阵”窥测洞内，洞口深处突然传来低沉嘶吼——似饿狼咆哮，又裹着人声怪笑，沙哑干涩，听得人汗毛倒竖。紧接着，一道黑影猛地窜出，快得只剩残影，腥风扑面，直扑专注布阵的苏晚！林风反应极快，几乎在黑影窜出的刹那祭出土盾，土盾由凝练土灵构成，表面凝着细石颗粒，稳稳挡在苏晚身前。“砰！”巨响震耳，黑影撞在土盾上，刺耳尖啸让灌木丛簌簌发抖。土盾瞬间裂出细纹，林风被震得后退两步，脚下陷下半寸，才稳住身形。抬眼望去，黑影真面目赫然显现：体型如成年野狼，浑身覆着油亮黑鳞，鳞缝渗着黑黏液，暮色里泛着寒光；脑袋却是人形，五官扭曲，嘴角咧到耳根，两根弯曲獠牙沾着暗红血迹；绿油油的眼瞳透着嗜血凶光，死死盯着三人，喉咙里“呼噜”作响。“是黑瘴宗的鳞煞！用活人魂魄精血喂养，凶性极烈，还认主，会拼死护着炼它的邪修！”阿禾拔剑出鞘，梧桐木剑身瞬间裹着绿芒，莹光映着暮色，散发草木生机，与鳞煞邪气泾渭分明，“林风护苏晚退到村口，让大师兄立刻布‘青木防护结界’护村民！快！”可鳞煞怎会放行，洞口又窜出三只同类，四双绿眼围成圆圈，将三人死死困住，嘶吼声中，涎水滴落腐蚀青草，冒起阵阵白烟。阿禾握剑纵身跃起，丹田灵力疯狂涌动，正要施师门绝学“万木归宗”，召草木结困杀阵，洞口深处已飘来阴冷嗓音，如毒蛇吐信黏腻，杀意毕露：“青木门小娃娃，既然送上门，就留着当鳞煞口粮——省得我去村里抓了。”话音未落，手腕粗的黑锁链突然射出，链身布满一寸倒刺，泛着诡异黑光，破空声锐耳，直缠她脚踝。阿禾猛提身形，空中划出优美弧线，堪堪避过。未及落地，锁链突然分叉，化作数十细链织成巨网，从四面八方罩来，封死所有退路，倒刺寒芒闪烁，蚀骨邪气弥漫。林风苏晚的惊呼、鳞煞的嘶吼、锁链的破空声交织成恐怖交响。阿禾望着逼近的黑网，感受着噬魂邪气，丹田灵力躁动——这邪气浓度，远超她以往遭遇的任何邪修。老村长说的“后生被熏晕”突然闪过脑海，她心一沉：洞里邪修至少筑基中期，还极可能在炼更可怕的邪物，不然不需这么多鳞煞守护。更要命的是，百余村民未转移，稻谷才收小半，若邪修带鳞煞杀向村庄，结界未必能撑到援兵赶来，后果不堪设想。阿禾咬牙，舌尖抵上颚，正要燃灵力强行破网，为林苏二人争撤退时间，黑网中央突然浮现诡异血色符文，旋转间散发出更恐怖的邪气，压得她呼吸都滞涩起来。要想知道阿禾能否破黑网死局，林风苏晚能否搬来救兵，村里结界能否挡住邪修攻势，黑风洞内还藏着怎样颠覆局势的秘密，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