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狐仙观的那一刻，浓郁的香烛味便裹挟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甜腻扑面而来，呛得李慕狸鼻尖发紧。
烟雾缭绕中，青瓦红墙被衬得愈发幽深，往来信徒摩肩接踵，他们皆是神色虔诚，低声呢喃着心愿。
他们连走路的脚步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观中供奉的狐仙。
大殿中央的狐仙俑在香火映照下，雪白的皮毛泛着灿烂的光。
那双狐眼半眯，似笑非笑，竟透着几分活气。
俑身周围摆满了各式贡品，除了清一色的烧鸡，还有瓜果、糕点，甚至还有不少金银首饰。
贡品堆得满满当当，足见信徒们的虔诚。
三人随着人流往前走，便有一名身着青色道袍的道士迎了上来，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
“三位客官是来祈福的吧？观中规矩，男女祈福需分流而行。”
他抬手示意，指向大殿左侧。
“男客若求科举、财富、平安，可往这边来，拜过狐仙俑后，在殿内焚香许愿即可。”
随后他又指向右侧一条幽深的廊道。
“女客若求姻缘、子嗣、容貌，需随贫道往这边走，内殿有专门的祈愿仪式，更为灵验。”
“分流？”
顾砚辞的眉头瞬间蹙起，他眼神警惕地看向那条幽暗的廊道。
廊道尽头隐在烟雾中，看不清内里景象，只隐约传来女子的低低祷念声，透着一股他说不出的怪异。
他转头看向李慕狸，语气里带着几分迟疑。
“你若暂时没有求姻缘的打算，便在殿外等我们，我和沈公子很快就出来。”
他虽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可眼下已经到了这里，科举又在即，哪怕只是图个心安，他也想借着这“灵验”的名头添些彩头。
可让李慕狸单独去那陌生的内殿，还是他隐约觉得有些许不对劲的地方，顾砚辞实在放心不下。
也或许是雾隐镇和义庄的教训太过深刻，但凡涉及这些求神拜佛之事，他免里不得会有几分谨慎。
沈行舟站在一旁，没说话，目光却紧紧落在大殿中央的那尊狐俑上，没有在意顾砚辞和李慕狸说的话。
李慕狸摇了摇头，已经到了这儿，她当然不会满足只在外面做一个看客。
眼神里满是好奇，伸手探了探廊道的方向：“我想去看看。”她并非求姻缘，只是心里存着几分执念——现代流传的祭祀仪式大多简化失真，那些古老的、带着地域特色的祈拜流程早已难觅踪迹，如今难得有机会亲历，自然不想错过。
“我就是好奇，想看看这里的祈拜仪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又不是真要求什么。”她转头看向顾砚辞，语气带着几分轻快，“放心吧，我就看看，不会乱说话，也不会乱跑。”
顾砚辞看着她眼中跃跃欲试的光，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李慕狸的性子，看似冷静，实则对这些新奇事物藏着几分探究欲，此刻她心意已决，自己再阻拦，反倒显得小题大做。
只是心里的担忧始终放不下，他盯着李慕狸，语气郑重：“那你务必小心，拜完之后立刻出来，在观门口等我们，不准乱跑，也不准轻信任何人的话。”
“知道啦！”李慕狸笑着点头，像个听话的孩子，转身跟着那名道士往廊道走去。
道士引着她往里走，廊道两侧的墙壁上挂着不少女子画像，个个身姿窈窕，衣着华丽，却都和大殿里的无脸画像一样，脖颈以上皆是空白，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说不出的阴森。李慕狸心里微微发紧，却依旧强作镇定，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廊道尽头是一间不大的偏殿，殿中央也供奉着一尊小型狐仙俑，比大殿里的更显精致，狐尾微微翘起，眼神灵动，仿佛能看透人心。偏殿里已有几名女子，皆是低着头，神色虔诚地焚香祈祷，一名青衣道姑在一旁轻声引导。
“姑娘，焚香净手后，便可向狐仙娘娘许愿，心诚则灵。”道士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顺手关上了偏殿的门。
李慕狸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泛起一丝不安，却还是按照道姑的指引，焚香净手，走到狐仙俑前。她没有许愿，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尊狐仙俑，试图从它身上看出些端倪。
与此同时，大殿里，顾砚辞和沈行舟正在焚香许愿。顾砚辞手持三炷香，对着狐仙俑拜了三拜，心里默念着科举顺利，一举夺魁，虽然不信，却也带着几分期许。沈行舟也拜了拜，心里想着科举成功，也想着能一直留在李慕狸和顾砚辞身边。
拜完之后，两人站在殿外等候，目光时不时地看向廊道的方向，神色都有些凝重。顾砚辞心里的担忧越来越强烈，总觉得李慕狸单独待在偏殿里不安全，几次想进去看看，都被沈行舟拦住了。
“顾公子，再等等，李姑娘应该很快就出来了。”沈行舟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安慰，可自己心里也没底。
偏殿里，李慕狸正看着狐仙俑发呆，忽然感觉到手腕上的手镯微微发烫，她心里一惊，低头看向手镯，只见手镯上的狐形纹路隐隐泛起红光，像是在预警。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看向周围的女子，发现她们祈祷的神情越来越狂热，眼神里透着一股诡异的光芒，像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了一般。
“不好！”李慕狸心里暗叫一声，转身就想去开门，却发现门已经被锁上了。她用力拍打着门，大喊道：“开门！快开门！”
可门外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女子们的祈祷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狂热。李慕狸心里一沉，知道自己可能陷入了危险之中。她握紧手腕上的手镯，心里默念着顾砚辞，希望他能尽快发现异常。
大殿里，顾砚辞再也忍不住了，转身就往廊道走去：“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沈行舟也立刻跟上：“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快步走到廊道尽头，发现偏殿的门紧闭着，里面传来李慕狸的拍打声和喊叫声。顾砚辞心里一紧，抬脚就踹向房门：“慕狸！别怕，我来了！”
“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顾砚辞和沈行舟冲了进去，只见李慕狸正被几名狂热的女子围在中间，神色惊慌。而那尊小型狐仙俑身上，正泛着浓郁的红光，眼神变得格外诡异。